16、The Church（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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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正站在犯罪现场南边某处，虽然是远了点，但好在视野开阔毫无遮挡——这座尖塔是周围最高的建筑物，鹤立鸡群——而且不会受阳光干扰，弹道轨迹一目了然。
Vicky根据犯罪现场周围建筑物的尺寸计算这里到那里的距离，结合另外一些条件诸如风速、气温、高度等条件，随手在一起带来的警方报告背面做了简单的计算。
Barnes掠过一眼那些计算公式，“你很熟悉这个。”纸上写的大都是数据，不过Barnes迅速转换成通用公式，都是十分简洁有效且误差极小的计算方法。
“只是理论而已。”Vicky皱着眉合上文件夹，嘟囔一句，转头问Barnes，“你觉得呢？犯罪现场在107街34路和35路之间，发生在上周五上午10点左右，从这里开枪可行么？”
Barnes又侧脸看她一眼，快速思索了一下当天的气象条件，“那天是有点阴天，微风，4-5米/秒……虽然困难了些，当然可以。”
“有多困难？我是说从1到10分，大概是几分的难度？”
“8，不，9分。”Barnes很快改口，“我不清楚你的水平。”
Vicky倚在一面矮墙上，右手食指轻点嘴唇，“不管怎么说就是顶尖的狙击手对吧？那就说得通了。”
“什么说得通了？”
“警方还有我刚才都以为狙击手是从现场东边开枪的。要伪装成那样，再加上从这里狙击的难度——案件细节都符合一致了。”说完就双手重重击掌，“YES！”
Barnes并不清楚她这么兴奋的原因，“那又怎么样？我相信世上还有的是优秀的狙击手。”
“不过这么娴熟地伪装现场可不是每个职业杀手都习惯的技能……”Vicky绕着走上来那个洞口周围的小墙走了一圈，只是想熟悉一下上面的环境。两面墙之间的距离并不宽，只容一个人自由行走。在绕过半圈之后，Vicky突然被贴在墙上的一张照片吸引了所有注意力，“开什么国际玩笑……”
一张受害者Sarah Duncan的近照就贴在那里，就差在谷歌街景里标出来了。
Vicky稍微走开一些蹲下来用手机拍了张现场照片发送给Rossi，回头继续惊讶。
Barnes也听到Vicky的话了，回头想知道她看到什么了。不过地方太窄，他的视线被Vicky后背挡住了。
Vicky把手机放回口袋，心里思索一遍眼下应该可用的线人后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话说回来，你没事跑这里干嘛？别告诉我你也在策划一场狙击案件。”
说实话这座尖塔是附近十几个街区中最高的建筑物，对四周环境和情形一目了然。从军事角度来说甚至算得上易守难攻，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Barnes倚在一根柱子上偏头看看某一个街区，“我觉得我以前就来过……”看了Vicky一眼，补充一句，“我是说小时候。Steve来教堂祷告，那个时候是John神父，我就溜上来……”说着耸耸肩。
Vicky似乎是哼了一声，转开头去看风景。一时之间，清风和阳光填补了两人之间的所有空间，就好像那天在诊室的情景一样。
过了一会之后，又听到Barnes问她，“那天，在洛杉矶，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保密那部分，当然。”Vicky反手撑栏杆轻轻一跃，就坐了上去，两只腿轻轻晃荡着，“我不会说出去的。”
“现在的就不是了？”
Vicky耸耸肩，“理论上不是。”转头看他一眼，Barnes还是在看着另外一边的风景，“不过我也没兴趣宣扬任何事情。”
“好吧……”Barnes的视线在那里流连忘返良久后，终于也回头看向Vicky。两人的视线再次相遇了，这次是Barnes先移开了视线，“所以你不是真的心理医生，对吧？那天你还装得挺像的。你到底有没有说过实话？”
Vicky随意朝下面低矮的房屋挥挥手，“之前我的顾客都是生活在那里，终生碌碌无为的人们；你觉得他们会从我这里听到和你一样的建议么？”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Vicky稍微仰头，看着穹顶之下还有斑驳的圣母像，“我不确定你是否愿意承认，有些人天生就是不一样的——不，”她摇摇头，接着说下去，“不是像Wanda那样有超能力之类的，而是与众不同的处事方法，才能保护自己也保护自己身边的人。毕竟……普通人总是害怕异端的。在这种情况下，你真要靠他们获得与自己的和解是十分困难的。”
清风拂面而来，Vicky带着些许的哀伤看着Barnes，抬起另一只手把碎发捋到耳后，似乎是在微微摇头。
或许同类总能认出彼此的味道吧。Barnes这么想着，也许她确实了解自己的感受——哪怕她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
“你也经历过这些。”
Vicky耸耸肩，从栏杆上跳下来，“每个人都在试图用逻辑和确定的因果关系解释这个世界。再说这个世上，是非好坏也不是那么泾渭分明的。”
“那你没想过祈求他们的原谅吗？我是说……”Barnes也觉得这话说来实在别扭，“你伤害过的人？”
不知是哪个词语用错了，Vicky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只是笑声里殊无喜意，到最后抹掉眼角一点液体，好笑也悲凉地看着他，“亲爱的，我早就不指望有谁原谅我了。建议你也别去奢望这个。”
Barnes先是被“亲爱的”这个词吓到了，过了好一会才怔怔问，“那，你的同伴，同事呢？你没有……”
“这个？”Vicky已经走到Barnes面前，正要下楼梯。闻言她双手抱胸又看他一眼，“我辜负过他们，他们也辜负过我。但如我所说，各尽本分而已。真正的好友哪里都不容易找。”
所以说她并不期待任何人的善意，没有期望值所以也没有失望么。
Vicky稍一侧头，看到一辆警车在教堂围墙大门边停下。两名穿制服的警察下车朝里面走来，转身对Barnes挥挥手，“我们还是下去吧，剩下的事情可以交给警方。”
Barnes再次跟上她，“什么事情？”
“拍照，取证，跟目击证人谈话，一整套东西。”下楼梯比爬楼梯要轻松很多，除了Vicky总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就要滚下去。推开底下那扇门的时候Vicky又被一片明亮的大堂晃了一眼，努力眨眨眼对两位巡警微笑：“Hey，看来你们接到电话了。”
那位男巡警点点头，“对，关于107街的谋杀案……说是这里有物证？”
Vicky把手里的钥匙扔给他，“神父说这是唯一一把钥匙，不过你们也看到了，这种锁不难撬。”说着示意两人注意那个门锁，“那张照片贴在出口正后方。上面地方有点小，走动小心点。”
在短短的交谈中间，旁边的女巡警却审视地打量着两人，后面的Barnes尤甚，“你怎么想到来这边找线索的？”
Vicky第三次轻轻叹口气掏出徽章，“联邦探员，实战经验丰富。如果还有什么问题，请去找David Rossi探员。”
“好吧……”虽然有不同程度的好奇，两人还是先后上去了。Vicky目送他们消失在幽暗的楼梯里，心里默默祝他们好运三秒后，转身去找Tomas神父提到的那个清洁工Anthony。
可惜清洁工Anthony也没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倒是在旁边独自玩耍的一个小姑娘Megan说自己在那个时候看到有人进教堂，不过——“给我10美元我就告诉你。”
Vicky心里略感无奈，不愧是在这一带长大的孩子么？不过……她掏了掏口袋，发现里面除了汽车钥匙别无他物。也是，本来打算午饭前回去的，自然不会带什么零钱。她看看身后，Barnes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那个……”就在Megan要跑开的时候，Vicky赶紧叫住她，转头问Anthony，“可以给我张报纸吗？”
“当然，干什么？”Anthony心里疑惑，不过还是把从正在看的《纽约时报》中抽出一张递给Vicky。后者接过后微笑道谢，然后蹲在地上熟练地折叠了起来。长方形的纸张经历许多形状的变化后终于变成了一朵花的外形，Vicky把纸花送给Megan，“今天是母亲节，把这支康乃馨送给你妈妈吧。”
Megan也被Vicky娴熟的手法惊呆了，小心翼翼地把那朵花捧在手心，细心观察。若非用的折纸材料是报纸，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谢谢你……”
Vicky也微笑着在小姑娘面前蹲下，“那现在，可以帮助我抓住那个坏人吗？”
Megan用力地点头，“当然。那个人带着棒球帽还穿着黑色的皮夹克，背着个健身包之类的……”说到这里，她又犹豫了起来，似乎在想要不要说下去。
Vicky微笑着鼓励她，“还有吗？没关系的，你可以告诉我。”
Megan歪着头皱着眉的样子很是可爱，“她走起路来好像……唐老鸭一样。”
像唐老鸭，不就是瘸腿么？再加上顶尖的狙击手这个条件，这个世上似乎也只有那么一个人……
她勉强按下心里的惊涛骇浪，面无异色地同Megan道谢后起身慢慢走出一段距离后再也掩饰不住了。
从Barnes见到Vicky到现在，他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惊惶的表情。他不过是去点了支蜡烛，回头便看到独自一人站在大堂中央的Vicky颤抖着拨出一个号码：“我知道凶手是谁了，把其他案件材料都……谢谢，明天办公室见。”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The Church（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