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子》先生言

12、急先锋

　　病得好不如病得巧。宁安安同学刚刚赶上了生病这趟巧宗，成功地逃过了期末考试。在医院打着点滴，日子过得还算逍遥自在。

　　叶知之同学就没那么幸运了，成绩从年纪第一直接滑到了十名开外，学霸突然让贤，老师急呀，成绩一出来就联系叶家父母，商讨孩子学习退步的种种原因以及相应对策。可叶知之在老师眼中也是个不识趣的，看着老师干着急也无动于衷。

　　在放假的那个下午，苦口婆心的班主任将叶知之同学请到办公室谈话，对她进行了一番漫长的说教，从重点高中到拿到敲门金砖，再上升到人生理想，叶知之同学态度良好，全程表情严肃，积极回应老师的发问，对每一句话后都重重的嗯一声表示赞同。
　　在四点的时候，看着唾沫横飞的老师叶知之说出了全过程最长的一句话：“下学期再讲吧，我现在要走了”。老师傻眼了，即兴演讲戛然而止，尴尬地点点头，让叶知之离开。

　　叶知之也点点头，一副这个单子我们以后再商议的样子离开了办公室，再疾步往医院赶去。这个老师还真是把她耽搁了，今天早上宁安安说要吃医院楼下的那家新开的山药红枣酥，可是新开张生意火爆得不得了，叶知之一听见宁安安同学主动要吃东西了，高兴呐，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所以现在还得掐着时间排队买去。

　　“叶知之，给安安买小酥呀”叶知之正排着队，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声。
　　叶知之疑惑地朝后望，原来是班上的王欣同学，她点点头以示回应，只是以前从未有过交集，不知现在她搭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人这么多你也难得排队，把我的拿去吧，我这里还有多”王欣很热心地将塑料袋递给叶知之。

　　可惜叶知之同学无功不受禄，婉拒了。王欣同学也没什么好纠缠的，说了声拜拜转身就走了。

　　此时正是冬月，叶知之裹着黑色的羽绒服双手插在口袋里望着前方密密麻麻地“抢购者”不禁皱起了眉头，已经排了半个多小时了，现在有这么多病人喜欢吃酥饼了，她们的胃口和宁安安一样挑？

　　冬风扫落叶，萧萧瑟瑟。叶知之站在禀烈的寒风中是真的从脚底冷到了头顶。她呼出一口白雾，看了眼手表，五点十分，宁安安肯定等急了。

　　“叶知之，好巧”苏浩同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些人都爱在医院附近逛悠？

　　“有事？”叶知之的语气算是良好。

　　自从上次表白失败后，苏浩同学也没有再找过叶知之，一是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挫，二是他觉得叶知之这朵冷玫瑰摘不得。

　　为什么摘不得，因为它是家养的。

　　宁安安虽是身在医院，但是心仍在朝廷，一双招风耳迅速而又准确地掌握着朝堂上的风吹草动，有关于苏浩同学向叶知之告白的那件事早就一字不差地落入了她的耳中。她听后气得牙痒痒，立马打电话吩咐她的小兵随从们严厉打击恐吓苏浩同志，务必快速解决问题。至于是怎么打击恐吓的她不管，她只要结果满意就行。

　　“你男朋友那天找我，那个那天我向你表白的事儿对不起，不知道你有男朋友”苏浩红着脖子结结巴巴说了这么一句话。
　　“男朋友？”叶知之挑着眉头问道，“谁告诉你的”。

　　她都不知道她有男朋友了，这真是稀奇。

　　“齐元”苏浩磨蹭了半天才说出了这么一个名字。

　　齐元，学校的有名纨绔子弟，以游手好闲、拈花惹草著称。真看不出来，平时淡漠高冷的叶知之会跟这样的人混在一起。但是有什么办法，别人混□□的，他惹不起。

　　“如果，如果他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可——可以告诉我”苏浩同学是真的羞涩了，一张小脸通红，但一想到情窦初开的对象被恶狼叼去，他不做点什么，以后怎么祭奠他死去的青春呐。

　　“不用了”

　　苏浩的玻璃心在寒风中碎成了渣渣。

　　难怪她发现最近总有人背着她乱嚼舌根，连今天的班主任都有意无意地提及到齐元，原来齐元是她的男朋友啊，这真是个笑话。但这个笑话叶知之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编出来的，定是躺在医院的宁安安无疑。宁安安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霸，而且还是恶霸的头目，齐元就是她手下的一员大将。
　　还记得宁安安以前站在顶楼上给她指点江山的时候，曾提到过齐元这一号人物，她当时还把他比作急先锋来着。

　　拿到了山药红枣酥，告别了苏浩，叶知之踏着归心如箭的步伐，又朝方方正正似棺材的医院走去。

　　还未进门，就听到了宁安安的笑声，今天有人来？奇也怪哉。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下可坏事了”宁安安道。
　　“你打死不承认就行了，怕什么”这个声音有点像在楼下碰到的王欣。
　　“哎，她那么聪明怎么骗得了”宁安安的声音有些抓狂。

　　“叶知之，你怎么不进去”一个过路的护士看见叶知之站在门口好心提醒道。
　　叶知之道了谢，忙开门准备进去。手还未触碰到门柄，门就被打开了。

　　宁安安一见果然是叶知之，立马拉着她的手臂道：“你怎么这么晚才来”，说着把她往屋里拉。
　　屋里的确有人，王欣盘腿坐在另一张病床上，看那架势应该是坐了很久了。
　　“叶知之，你现在才买到呀”王欣指了指她手中的纸袋子。

　　叶知之点点头以示回应。

　　“安安，我有空了再来找你，今天就先走了”说着走到宁安安身边低语了几句就离开了。
　　“她怎么在这儿”叶知之记得宁安安与她并不熟才是。
　　“她奶奶住院，在医院碰到了，就进来打了个招呼”宁安安打开袋子拿起一个酥饼吃了起来。

　　要说宁安安与王欣是怎么熟悉的，那正好可以写一篇论青春少女的友谊是怎么来的文章了。无法就是碰在一起聊聊八卦，哪个人早恋了，哪个人考试作弊被抓了，哪个人最做作了，最后经过讨论形成共同的敌人，再一起合力抨击那个敌人，很不巧，阳娇就是那个座友谊的桥梁。她俩从她的家庭出身到性格年纪，再到生肖星座，学习成绩，最后再落实到一个点，她的爱情史。扒着扒着，两个女孩儿心心相惜，开始了互述衷肠，最后直接升级为相互倾吐秘密。

　　还好宁安安机智，编了一大堆假秘密换了一堆真秘密。医院无事，这样打发时间，何乐而不为呢！

　　“听说你退位了？”宁安安打趣道。不消说，这个事儿定是从王欣口中得知的。
　　论八卦的重要性。

　　“什么退位？”

　　看，连当事人都不知道的事。

　　再次论八卦的重要性。

　　“学霸宝座啊”宁安安笑道，“退位了也好，本宫收了你，供你做皇帝”。
　　“不用，谢谢”叶知之还是没有野心的。
　　“这就是你不识时务了，皇帝不做，何必在红尘中滚打，虽说我们得相濡以沫，但是也不妨碍我俩快意江湖”，“你就从了吧”宁安安眨着眼，说得好不欢快。

　　宁安安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就提醒了她一件事儿。

　　“我可不能从了你，毕竟是有主了”叶知之端着一杯水，小抿了一口。
　　“谁？”宁安安惊得咬到了舌头，疼得撕了一声。
　　“齐元”叶知之瞥了她一眼，“你不是知道么”。
　　“我知道什么？”宁安安夺过她的水杯，喝了一口，眼神却在叶知之身上徘徊。

　　“说吧，为什么让人到处说我有男朋友了”叶知之又给她接了一杯水。

　　宁安安怂了，她也是刚从王欣口中得知这个消息，还没有想好应对的法子，所谓见招拆招，那也得看人行事。

　　“哎哟，我好像又有点心疼”宁安安捂住胸口道。一双眼睛圆溜溜地往叶知之那里瞟。哪知这次叶知之也不吃她这招了，站在一旁抱着手臂含笑看着她。

　　见叶知之不急，宁安安演起戏来也没意思，反而一屁股坐下来，将酥饼袋子扔了回去。“叶知之，你怎么这么讨厌”。

　　恶人就得先告状，切记，管你有理没理，先下手为强。

　　“明明就是你散布谣言，还说我讨厌”叶知之也较上劲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揪住这件事儿不放，要放在以前，仍由宁安安胡闹就算了。
　　“明明是你说过不准早恋的”宁安安辩不赢她，只好在气势上不输了，而且提高声音就是提高气势的最好办法。

　　阿弥陀佛，有理没理关键还在于你怎么应对。宁安安就做得很好，将问题抛来抛去，最后再抛回到叶知之手里。

　　夜幕降临，风声越发大力地呼呼吹打着玻璃，光秃秃的树干独自站在街道旁，一边橘红色的路灯看起来也有些泠泠，这种场景越发地令人萧索冷清，行人们裹紧衣服匆匆忙忙往家赶，于寒灯璀璨或是阑珊。

　　医院一年四季就是那个样，医生，病人，护士，还有家属。

　　在医院里待久了，真的会令人消极。

　　叶知之靠在窗台上，看着进入冬眠状态的城市，一阵茫然。她回过头对披散着头发的宁安安，心中有千万种情绪涌起，连她也理不清楚，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过道上有一个护士在和家属吵架，隔着门听得也很清楚。她突然就想开了，无论宁安安怎么闹腾，她即使是无奈，到最后还是会包容她，甚至是助着她，叶知之走上前将宁安安的仔细头发扎好，柔声道：“你也不准和其他人早恋”。

　　“那可以和你吗？”宁安安抓住了她语言上的一个漏洞。
　　叶知之斩钉立铁的拒绝了。

　　“为什么啊”宁安安拢拉着脑袋，说得很委屈。
　　“因为不能早恋”叶知之又重复了一遍。
　　“那以后可以吗？叶知之，是不是以后就可以。”

　　叶知之不理会她，径直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看，金庸？琼瑶？校园爱情？都市爱情？鬼故事？叶知之手一抖，这个不务正业的人在医院到底看了些什么书！！

　　果然，看什么书说什么话，这一点也没错。

作者有话说

　　叶知之呀，叶知之，你为什么会无条件地纵容宁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