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子》先生言

13、SARS

　　2003年是一个灾难年，这不仅仅是对于宁安安而言，对于全球，全中国都是这样。按照宁安安的原话说：上天不愿让我一个人受苦，所以派遣了SARS病毒席卷了全中国。当时叶知之双眼通红看着报纸赏了她一个大大的爆炒栗子。

　　罪过，罪过。

　　SARS病毒先从广东开始发现第一案例开始，它就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中国各地“进军”，香港，深圳，上海，北京通通被它肆虐，还好叶知之她们是在中国内地，离沿海地区较远，所以受到的波动要小很多，但是防范措施和隔离措施仍然不能松懈。宁安安同学不争气，运气也是顶尖的霉运当头，在医院进入紧急防备的时候，她却还要巴巴地占着一个床位。

　　病毒啊，肉眼不可见的病毒啊，谁知道它隐藏在哪个角落里，天花板？洗手间？床单？扶手？还是空气？医院在这个时候就是一个隐形的炸弹，还是不知道是有拉环的还是没拉环的那种，每个人都戴着白口罩，说话也隔得老远，生怕夹带着病毒的唾沫星子溅到你身上，再钻进皮肤，血液，肺部。

　　宁安安这个累赘还在术后观察期，出不了院，所以连带着叶宁两家也成为了誓死守卫医院的积极分子。宁父不消说，是领导，他不上前线谁上？工厂放工，学校放假，老百姓都巴巴的等着众领导们宣布危机解除的好消息，哪有他躲在家里避风头的理。

　　也是因为宁父视老百姓为衣食父母，不畏病菌，体恤病患，关爱医护人员，所以他那在宁安安心中渐渐倒塌的形象再一次高大起来。也许领导人就是这样，你的官职越大，责任就越大，舍小家，顾大家，他们不是无爱，而是博爱，这种爱太过广泛，广泛到身为女儿的宁安安感受不到。
　　发烧，咳嗽，呼吸急促，这些原本是小小的感冒症状，在这一年确是如临大敌。每一个感冒的人都颤颤兢兢，生怕自己就是那个倒霉鬼中的一个。干扰素，青霉素，抗生素，凡是增强抵抗力的“无用”药物都是普通人的救命物品。

　　不能说众人愚昧，只是在死亡面前，谁都是小丑。

　　医院里住进了一个SARS感染者，本来抱着侥幸心理的市医院开始人心惶惶。每天三遍的全面消毒更加令众人不安，但是职责所在，也尽心尽力还一片心愿罢了。但是叶知之没有职责，她不该待在医院。

　　这种死亡的恐惧慢慢延伸到了还在病床上的宁安安心里，所以在医院进行坚决抵抗病毒的誓师大会的时候，她对叶知之说了这么一句话：世人都是砧板上的鱼肉，上帝的手捉摸不定，我们最后的容身之地是一方方正正，白光惨淡的病房。

　　“叶知之，你回家去吧”

　　叶知之说她是个消极的傻瓜，宁安安说傻瓜才不会说这些话。

　　在医院的这二十几天里，宁安安真的长大了，这是一种在死亡边缘摸滚的蜕变，她懂得了给予与关爱，懂得了隐爱与宽容。

　　叶知之依旧每天给宁安安送饭，依旧每天云淡风轻地穿梭在医院的走廊间。要说她不怕那是假的，不过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她这么做是为什么，也许她是一个实际的人，她所看见的是病床上孤孤单单的宁安安，而非那些被臆想出来还不断夸大说辞的病毒！

　　人心惶惶不可怕，怕的是人心涣散，众人不是死在病菌下，而是死在自己的臆想中。

　　震惊全球的非典事件也终于迎来了实质上的进展。人类战胜病毒的伟大事例也将载入史册。那些默默无闻的白衣天使也完成了对这个称呼的诠释。

　　总之，中国赢了。

　　在胜利的战场上，宁安安流下了激动的眼泪，宁父也病倒了。

　　俗语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宁父这一病，就成了非典英雄。

　　宁家今年一定犯太岁，宁家三人，两人住院。宁父在二十楼的最前面的一个高级病房，宁安安在二十楼最后面的一个护理病房，父女俩在阳台上遥遥相望。

　　真情是什么，就是一碗浓浓的鸡汤。宁父工作量太大，导致胃出血，住院期间，没少吃叶家专门熬制的鸡汤猪蹄。起先这个大男人还不好意思，后来直接和女儿一起对叶母的手艺佩服得五体投地。经过这件事后，叶家和宁家的关系越来越好，仿若亲兄弟、同手足。

　　这一天，宁安安跑到宁父的病房内陪他解闷，父女俩大眼瞪小眼，无聊至极，最后不知谁开了个头，玩起了拳皇游戏，父亲吼一句哈，女儿说一句嘿，玩得是不亦乐乎。叶知之准时送饭过来，看见坐在床上的一大一下，眼角抽了抽，难怪宁安安的脾性仿若稚童，原来是有一个长不大的爸啊！果然是父有如此，子又何堪。

　　既然他们都有这样的好兴致，叶知之也来了趣，她坐在宁安安旁边，开始了军师的出谋划策，本来血位置满格的宁父节节落败，最后，give over pass。

　　“知之，来来，我俩单挑一盘”宁父有些不服气。
　　叶知之欣然答应。

　　一盘，两盘，三盘，四盘，输赢参半。宁安安是果断站在叶知之的这一边的，见叶知之打个游戏也不温不火难免为她发愁，所以她使劲的捶了捶叶知之的肩道：“上呀，飞腿，进进进，出拳，出拳啊，叶知之！”
　　因为宁安安的热心助阵，叶知之光荣输掉了。她瞥了宁安安一眼，怎么会有这么蠢的队友，真是拉低了团队的智商。

　　宁父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他对叶知之道：“安安从小脑子都不太灵光，我也没对她有什么高要求，所以也仍由她发展，没想到越来越笨了”说到这儿又是宁父的一阵爽朗笑声。好像她女儿脑子不灵光他很自豪一样。

　　“她只是在这些事上不灵光，跟别人吵架还是一流的”叶知之也配合宁父损了起来。
　　“她还跟人吵架？”宁父来了兴趣。

　　叶知之就把小学有事没事找苏浩的茬，因为粉笔灰的事儿与值日生吵架，下雨天说一个胖子像河马被人听见后争吵等等事儿说与宁父听。说到最后两人都掌不住地笑了起来。独留宁安安一脸哀怨地喝着鸡汤。

　　最后叶知之总结道：“安安的口才不错，以后是当律师的料”。没想到的是，一语成谶，长大后的宁安安真的成为了一名律师，而且还在法律面前卖嘴皮子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还了。

　　“哎，在学校多亏了你和安安在一起”宁父一脸笑意，“不然她尽给我惹篓子”。
　　“她没和我在一起”宁安安在一旁闷闷冒了一句。

　　宁父与叶知之同时转过头疑惑地望着她，“叶知之是学霸，是不能早恋的”宁安安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自己语气有多哀怨。

　　“学校还有人向她告白”宁安安咬着牙道，“这可不是好学生”。
　　“哈哈哈，看来叶兄的女儿魅力很大嘛”宁父调侃道。
　　“的确很大”宁安安酸溜溜的。
　　“那安安是不是在羡慕知之的魅力比你大？”宁父半开玩笑，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

　　宁安安不说话了，没把她收情书这件事抖出来。其实她是瞧见了叶知之“杀无赦”的眼神才闭口的。

　　还是宁父掌不住，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却不知叶知之满头黑线。

　　宁父忍住笑，端着家长的架子道：“是不能早恋，耽搁学习”。接着又例举了一个女高中生堕胎的例子引以警告。叶知之被宁父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最后直接低下了头。

　　吃完饭，宁安安回到自己的房里休息，叶知之尾随其后。

　　“睡什么觉，起来做题”叶知之居高临下开口。
　　宁安安揪住床单，瞪着一双大眼，满脸的不可置信，“做题？”。

　　这个叶知之是受什么刺激了？平常教育自己要学会午休，今天怎么还强迫自己在午休时间做题。
　　难道是打完游戏的后遗症？

　　其实这还真是后遗症，是被宁家父女同时调侃后的后遗症，此气不出非小人，既然不能找大boss算账，那宁安安你就受招吧。

　　“我不想做题”宁安安话还未说完，叶知之就抽出了本语文阅读集训册扔了过去，“你的语文理解能力有很大的问题，必须得急训急训”。
　　“叶知之，我不要！”宁安安反抗。

　　连宁父的话都理解不清楚的人，明明我和你在一起是指照顾你的意思，你又扯到了早恋上，有什么资格不学习。这话叶知之自然是说不出口，她最近频繁听到“早恋”这个词，说真的是有些不太喜欢，尤其是从宁安安这个大嘴巴里吐出来的。

　　“由不得你”叶知之冷冷地抛下了这么一句话。

　　宁安安嘴巴动了动，正想开口，叶知之却又道：“没得商量”“还有，把你床下的那些言情小说给我交出来，现在禁止你看这一类的书籍”！

　　用宝姐姐劝勉的话曰：“最怕见些杂书，移了性情，就不可救了”。

　　“我不要”！宁安安搂着被子说得肝肠寸断，就差挤出金豆子了。
　　“要不我走，要不你做题，两者选一个吧”叶知之发大招了。
　　“选你”宁安安气地捶起了床，到现在她还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儿惹到她了。

　　叶知之笑了笑，露出整洁齐亮的牙齿。目的达到，这一次，宁安安又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