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话 虚妄与无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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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世界变得安静，幽幽烛火散发着暖暖的微光，照耀在黄铜盆中的清水里，倒映出一幕影影绰绰的金黄色光芒。也倒映出一名容貌清俊的男人，他穿着素白如雪的长衫，黑发如墨。
在黄铜盆中，有三颗镌刻着仿佛星空一样纹路的黑石，此时他们呈现出一个正三角形的姿态，被主人摆放好。黑石被水浸润，光泽更盛。
白素贞在注视着水镜良久以后，轻轻咬破手指。他想知道，他曾经是谁？那个梦中的僧人是谁？他为何要修仙？师傅说他有缘，但白素贞对此半信半疑。
他一直都对自己的存在抱有疑惑，对修行抱有疑惑。随着这种时间的推移，他的疑惑越来越重。
现在这一切的疑惑，将要在这时候揭开一个破口，之后不论那答案是会牵引更多的答案，还是……那是个非常糟糕惨烈的答案，他都会接受那一切。
殷红色的血珠滴落，在水面溅起一圈很浅的涟漪，然后化开成了水雾。
白素贞注视着水镜，手中掐起了造型奇特的手印，眉头却是轻轻蹙起，他有点紧张，没由来的紧张，难得的紧张。究竟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着他。
黑石似乎是感受到了水中的血迹，发出了轻轻的颤动，然后水面变得混沌，再然后水中出现了画面。
那是与白素贞的梦中不同的画面。
黄铜盆的水镜中显示的是一座佛堂，但却又不是当下这个时代的佛堂。那座佛堂要看起来更古老一些，莲座上供奉的是一些看着狰狞可怖的石头佛像。
他们有的是天众，有是龙众，还有夜叉，罗刹，迦楼罗……那是天龙八部众。
佛前有一盏造型奇特的灯，灯上点燃着幽幽的烛火，并不多么明亮，却是长明，那是用鲛人的尸骨做的长明灯，风吹不灭，雨淋不熄。
穿着灰袍的僧人盘膝坐在佛前，他的脸看起来年轻极了，只有十几岁的模样。他闭着眼睛专注的诵经，似乎世间只有诵经这一件事值得他如此的专注。他的容貌并不英俊，只能说是端正，还有未曾完全褪去的稚气。
他独身置于佛像环绕中，身前只有一盏灯，周遭是无尽的黑暗。
忽然，僧人的身后，那扇紧闭着的大门被推开，阳光倾泻而入，同样穿着灰衣的年轻僧人走了进来。他的模样看着比坐在蒲团上的僧人要年纪大一些，也要英俊的多，一双丹凤眼狭长，只是微微勾着唇角，就仿佛是在轻笑。就听他说。“无师弟，师傅叫你过去。”
沉心念完最后一句，无这才放下手中的佛珠，缓缓的从蒲团上起身，看向身后的人，对他躬身行礼。“虚师兄，有劳了。”
白素贞的手在微微颤抖，原来那个人叫做无。原来他是无……
无，轻声的呢喃着名字，反复的卷曲着舌尖，白素贞不禁思索，他与无之间，法海与无之间，究竟是何种关系。
那张脸，是那么完美的重叠在一起，让人的心中根本生不出任何多余的念头去质疑，他们不是一个人。
如果无是法海的前世。那他是谁呢？他又在水镜中那段历史里扮演了什么角色？白素贞疑惑。
因为命运是那般的残酷，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人，如果相遇，那么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羁绊，前世无法化解，今生才会这般纠缠在一起。才会让他如此的日日夜夜，辗转反侧。梦中心中，都是那道身影。
水镜中，画面还在继续。
无从穿着黑衣的老僧手中接过了禅杖，他稚嫩的脸上带着不解，眼中写满了疑惑。“师傅，为什么把象征着法师的禅杖交给我，而不是师兄？”
他问。
老僧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这才缓缓的说到。“无，这是你的缘，也是劫。今后成佛成魔，皆在你的一念之间。”
无的眼中仍旧是疑惑。
老僧又道。“我看到了命运的分叉口，三个不同的路在等待着你，或者为王，或者成佛，又或者堕落成修罗。”
“我……”嘴唇动了动，无才很郑重的说到。“我不会成为修罗，也不想成为王。我只是个僧人。”
老僧叹气。道。“一切命途都看选择，只希望你日后做选择的时候好自为之。”
“我会的。”无说。
水镜泛起涟漪，画面消失又重现，这一次，出现的是两个身影修长的青年僧人。
是虚与无。
虚的脸上露出了很淡的笑容，只是笑容不负之前的温和，他的眼中带着无可奈何的决绝与疲惫。“无，我们之间今天注定只能活一个，这些事情都是注定好的，命运真的很残酷。我也同样很悲伤，我们师兄弟将会站在这样对立的局面上。”
无沉默。
虚发出了轻笑。“别犹豫了，杀了我，彻底的成为人们心中的神祇，再成为王。我在地狱里等着你……我的师弟。这是天给你的宿命。”
风拂过，虚的身影倒下了。倒在了无的怀中……
无怔怔的看着怀中失去生机的虚，神情悲伤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有些事情终于还是朝着一些他不想走的方向前行了。
他成不了佛了，虚的死亡将会成为他心中一道永远也无法跨过的心魔。
水镜再一次泛起涟漪，当一切归于平静，水镜中再一次映倒出的无已经是神情冷漠，手持着法杖受到万民敬仰的法师。
他一步步的走向祭天的高台，似是察觉到人群中有人在偷偷的看他，分出心神去看，发现对方是个穿着华服的红衣少女。
再一次遇到那个红衣的女孩，是在巍峨的宫殿之前，曲径通幽的小路上。狭路相逢，那女孩的脸红的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落英缤纷的季节里，无为她拂去衣上桃花。充满了野性与危机的猎场，无护着她不被凶兽所伤害，烈日灼灼的阳光下，她鼓起勇气的对着无说，我喜欢你。
她叫希宣，是那座城中，王唯一的后代。
再然后是佛前，他问。
是否这一生，他要这样过？王权令人垂涎，即将触手可及，却觉得有些空落落，不负当年敲钟打坐念经来的自在。
而后，他遇见了那只由长明灯幻化成的妖。他为那只妖起名为燃。燃魂的燃，也是焚世的燃。
那只妖是劫。
是无渡不过去的劫。那道劫名叫爱，以情为锁链。
当无看着名为燃的妖站在祭天的高台上献祭生命化为不灭的火焰的时候，他忽然知道了师傅当年说的话的含义。
原来，他既成不了佛，也不能成为王，命运在这里等着他，他将要成为修罗。选择注定了他的命运。
水镜前，白素贞忽然遭到了一股锥心的疼痛，吐出一口鲜血，嫣红色的血染红了纯白的长衫，伴随着他再无法维持秘法的手势，水镜中的画面消失，一切归于平静。
“看来今天只能看到这里了，果然命轮的碎片还是不够吗？”喃喃轻语，白素贞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收了黑石，艰难的站起身。
这一夜，白素贞在水镜前看见的一切，并没有对这座城池有任何的影响。只是下他了决心，收集更多的命轮碎片，试图窥探更多关于自身前尘因果的事情。
这个答案太复杂，而他现在所知晓的还太少。
生活仍旧在继续，看似平淡如水，实则暗潮汹涌。那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所有人都在等，等待着鬼子诞生之前的那一刻。
到时候，凶煞之气肆意，鬼女无论如何都将无法再掩饰自己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话 虚妄与无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