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稞一梦》听雨不眠

31、大婚之日

　　接下来的日子，姜府上下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婚礼。

　　姜保山和乔灸揽下了办婚礼的大部分事务。

　　青稞也变得异常忙碌。她除了学习婚礼礼仪，更是几乎泡在了厨房和书房里。

　　她开始研究药膳。

　　姜怀山之前的药方她仔细请教了大夫，又翻找了许多民间食疗方子，结合道长所说的“至阳”体质，每日变着花样给姜怀山调理。

　　这日，青稞端着一盅热气腾腾的汤，眼睛亮晶晶的：“怀山，快尝尝！今日是当归生姜羊肉汤，李大夫说最是温补！”

　　姜怀山放下书卷，含笑接过：“嗯，滋味醇厚，甚好。”

　　青稞凑近，紧张地问：“真的？不腥吗？幸好我加了点茱萸去腥……”

　　姜怀山又喝一大口，笑意更深：“真的极好。”

　　青稞开心地坐下，双手托腮：“那就好！我明日再试试黄芪煨鸡！”

　　次日，青稞双手叉腰，故作生气：“姜怀山！说好了只看半个时辰，这都超了一炷香了！”

　　姜怀山从容放下书，伸手将她拉至身旁：“是我错了。只是这书太过有趣，一时忘了时辰。娘子息怒。”

　　“谁是你娘子了，快来尝尝这个，黄芪枸杞炖乳鸽，大夫说补气最好！”

　　渐渐地，他的气色在她的精心照料下，竟似乎比刚从九村回来时更红润了些。

　　两人常常并肩在庭院散步，他看书时，她就在一旁安静地研究她的食谱，或是练练字，阳光洒在两人身上，静谧而温馨。

　　偶尔目光相接，便相视一笑，满是缱绻柔情。

　　婚礼之日终于到来。

　　姜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热闹非凡。几乎全城的人都想来沾沾这位大难不死、福星高照的姜家公子的喜气。

　　青稞凤冠霞帔，妆容精致，平时略显稚气的脸庞在今日变得光彩照人。

　　姜怀山身着大红喜服，身姿挺拔，眉目如画，虽然清瘦，却精神奕奕，嘴角始终含着一抹温润笑意，丝毫不见病容。

　　喜乐喧天，鞭炮齐鸣。他们牵着红绸，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每一步，每一个仪式，青稞都做得无比认真。她在心中默默祈愿：愿天地神明见证，信女青稞，愿以所有福运寿数，换身边之人安康常伴。

　　当司仪高喊“礼成，送入洞房”时，满堂喝彩。

　　姜怀山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尖温暖而有力。青稞透过珠帘看向他，他也正低头看她，眼中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深情与喜悦。

　　洞房花烛夜。

　　喜房内红烛高烧，满室馨香。合卺酒下肚，带着一丝甜辣。青稞的脸颊绯红，不知是酒意还是羞意。

　　姜怀山轻轻取下她沉重的凤冠，手指眷恋地拂过她的发丝，低声道：“娘子，今日辛苦了。”

　　一声“娘子”，让青稞的心尖都颤了颤。她抬起头，眼神亮晶晶的，带着无比的郑重：“夫君，”她唤道，然后抓住他的手，“我们会有很多很多个三年的。我保证。”

　　“怀山，天气好时，我们便去赏花……”

　　“怀山，回门的时候，不如在九村多待几日，带上乔灸和王朵儿……如果保山大哥有空的话，也一起去……好不好……”

　　姜怀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重重一击，酸涩与甜蜜交织。他俯身，珍重地在她额间印下一吻：“嗯，都听娘子的。”他的吻轻轻下移，最终覆上她柔软的双唇，温柔而缠绵。

　　红帐缓缓落下，烛火摇曳，一室春光，无限旖旎。

　　夜晚，姜怀山拥着怀中已然熟睡的青稞，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指尖轻轻描摹她的眉眼。

　　“谢谢你，青稞。”他在她耳边极轻地说道，将她搂得更紧。

　　睡梦中的青稞仿佛有所感应，往他怀里蹭了蹭，嘴角微微上扬：“新的药方子……找到了……”

　　转眼半年过去，姜怀山在青稞的精心呵护下，又添了几分康健的气色。

　　外界关于他命不久矣的传言渐渐消散，只道是姜家少奶奶这个“福星”果然名不虚传，硬是将夫君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成就了一段佳话。

　　接下来的日子里，姜怀山遵从医嘱也顺从青稞的心意，静心养病。

　　青稞则一头扎进了药膳和医书里，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她发誓要抓住道长口中的那一线生机。

　　姜父对青稞的态度愈发慈和。他时常过问姜怀山的身体状况，每次听到“好转”、“稳定”时，眼中欣慰之余，总有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这日，青稞在姜父的书房替姜怀山寻一本古籍，无意间碰落了一个看似陈旧的锦盒。

　　盒盖摔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除了几封旧信，还有一张笔迹略显潦草的药方。

　　青稞连忙收拾，目光无意药方，几味极其罕见的药材名映入眼帘，其药性之猛烈，配伍之奇特，完全违背了她所学的药理常识。药引一处，赫然写着：“至阳心头血，三碗，寅时取。”

　　至阳心头血？

　　这让她瞬间想起自己为救怀山取腕血的事。但腕血已是不得已而为之，这直接取心头血，还是三碗，这哪里是救人，分明是索命！

　　她强作镇定，将东西放回原处，心跳如鼓。

　　这或许是姜父为怀山寻来的偏方？

　　她试图说服自己，但那股不安却挥之不去。

　　夜里，她旁敲侧击地问姜怀山：“怀山，父亲这些年为了你的病，是不是试过很多法子？有没有……特别奇怪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