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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新的线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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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时,姜怀山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沉沉地睡去了。
青稞小心翼翼地挪开几乎僵硬的身体,替他掖好被角,看着他依旧苍白却不再痛苦蹙眉的睡颜,稍稍松了口气。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刚推开房门,就见姜保山端着汤药站在门外,眼下乌青,显然也是一夜未眠。他看到青稞从房内出来,眼神复杂地闪了一下,却并未多问,只是低声道:“辛苦了。药好了,等他醒了喂他喝下。”
青稞脸颊微热,接过药碗,低声道:“保山公子也去歇歇吧,这里我看着。”
姜保山叹了口气,摇摇头:“哪有心思歇。昨日那东西留下的黑血,我收集了一些,甚是奇怪,遇土则渗,遇水则凝,腥臭无比,绝非人血。已让人快马加鞭送往城中寻高人辨认了。”他顿了顿,看向屋内,忧心忡忡,“怀山这次……伤得太重了。”
日上三竿,姜怀山才悠悠转醒。剧烈的疼痛立刻席卷了他,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守在一旁的青稞立刻凑上前:“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得厉害吗?快把药喝了。”她小心翼翼地扶他起来,将温着的药碗递到他唇边。
姜怀山就着她的手,沉默地将苦药喝完,目光却一直落在她疲惫的脸上和微红的眼眶上。昨夜昏迷中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恐惧、怀抱……
他的耳根微微泛红,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低声道:“昨夜……多谢你。”
青稞的脸也红了,摇摇头:“该说谢谢的是我。你……你以后别再这样不顾性命地冲出来了……”
“情势所迫。”姜怀山淡淡道,试图掩饰内心的波澜,转而问道,“昨日那东西留下的黑血,兄长可处理了?”
青稞将姜保山的话转述给他。
姜怀山凝神听着,重复了一遍:“遇土则渗,遇水则凝……”
正说着,乔灸跑了进来:“且兰!且兰又醒了!这次……这次好像不太一样!”
两人心中一紧,姜怀山挣扎着想下床:“扶我过去!”
“你别动!”青稞和乔灸同时按住他。
“我去看看!”青稞立刻起身,跟着乔灸快步走向隔壁。
房间内,且兰已经坐了起来。她不再是之前的痴傻、疯癫、恐惧或空洞,眼神是一种异常的清明和冷静,甚至带着冷漠。
看到青稞进来,她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声音也平稳得出奇:“你们惊扰了‘它’,还伤了‘它’的信徒。”
青稞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正常和直白惊得一愣:“且兰……你……”
“我是且兰,也不是。”她淡淡开口,语气疏离,“你们可以叫我‘戚’。这只是我暂时借用的躯壳之一。”
青稞和随后跟进来的姜保山、王朵儿都惊呆了。
“你到底是谁?”姜保山沉声问道,手按上了刀柄。
“一个观察者,或者说是一个……试图阻止灾难蔓延的人。”戚语气依旧平淡,“时间不多,这具身体支撑不了多久。听好:你们伤到的只是最低等的仆从,依靠它的力量和本能行动。真正的它,仍在沉睡,但已被你们的行动惊动,苏醒加速。”
“它究竟是什么?弱点在哪里?”姜保山急问。
“它是通过古老怨恨而诞生的,无形无质,需依附信徒行动。其核心脆弱,畏阳惧药,昨日你们误打误撞,以药血破其防护,是对的,但还不够。”
戚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青稞身上:“至于弱点……它渴望阳时阳日出生之人的血,却又只能依靠信徒离开后山。而毁其目,可暂断其与信徒的联系。”
“如何才能彻底消灭它?”姜保山追问。
“找到它的位置,烈日下,火中焚药,便可将其烧死。但那里……必定危险重重。”戚微微蹙眉,似乎这具身体开始感到不适,“而它的位置……应该在古战场、万人坑、或者……祭祀遗址……”
她的声音开始变得断续,眼神也开始涣散,身体微微摇晃。
“在哪里?九村附近哪里有这种地方?”青稞急忙扶住她问。
戚用力晃了晃头,似乎在抵抗着什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在……后山……最深……瀑布……后面……”
话音未落,她眼睛一闭,再次软倒下去,昏迷不醒。但这次,呼吸却比之前任何一次昏迷都要平稳,像是耗尽了所有精力。
众人面面相觑。
瀑布后面?
后山确实有一处不大的瀑布,但后面是结实的石壁,从未听说有什么洞穴或遗址!
“难道有暗道?”姜保山沉吟道。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匆匆进来,面色凝重地递给姜保山一小截看起来像是从衣物上撕下的黑色布条:“公子,这是在昨日那滩黑血附近发现的,被石头压着,之前没注意到。”
姜怀山不知何时也强撑着走了过来,靠在门框上,脸色苍白却眼神锐利:“瀑布之后……必须一探。但需从长计议,万全准备。火油、弓箭、药……咳咳……”
他说着,又咳嗽起来,身体摇摇欲坠。
青稞连忙上前扶住他,心疼又焦急:“你先顾好你自己吧!什么都别想了!”
姜怀山借着她的搀扶站稳,目光却落在她因担忧而紧蹙的眉头上,忽然极轻地说了一句:“你的血……似乎对它们有特别的吸引力……此次,你绝不能再去冒险。”
青稞的心猛地一颤,抬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
正在此时,窗外忽然传来村中方向一阵急促的铜锣声和喧哗!
“不好了!祠堂!祠堂着火了!”有村民惊恐的喊声由远及近!
祠堂?!那里可是供奉着村中历代先祖牌位和……存放着一些古老物件的地方!
所有人脸色大变!
调虎离山?还是……毁灭痕迹?
姜怀山和姜保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怒!
“快!去祠堂!”姜保山立刻下令,带着护卫冲了出去。
姜怀山也想跟上,却被青稞死死拉住:“你的伤!你不能去!”
“祠堂……那里可能有……关于它的记载……”姜怀山心急如焚,却又无力挣脱。
“我去!我跑得快!我去看看怎么回事!”青稞将他按回椅子上,“你老实待着!乔灸,王朵儿,看好他!”
说完,她不等姜怀山反对,转身冲出了院子,朝着火光冲天的祠堂方向跑去。
姜怀山看着她决绝奔去的背影,伸出手想阻拦,却最终无力地垂下,一拳狠狠砸在桌上,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焦灼和无力感。
他总是被她保护着,一次又一次。
这种无力感,比身体的伤痛更让他感到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