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稞一梦》听雨不眠

19、峰回路转

　　青稞检查了且兰的手臂，简单清理后包扎好，又回去处理了姜怀山的伤口。

　　夜，更深了。

　　青稞瘫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回忆了这几日的事，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席卷了她。

　　敌人强大，线索中断，伤员累累，一切都像被迷雾包裹了起来。

　　“对不起……”她再次哽咽出声，“如果你们没有来九村，就……”

　　“若是不来，留你一人吗？”姜怀山忽然开口，眼睛依旧闭着，“你不必愧疚，这是我主动要查的。”

　　他睁开眼，看向青稞，那双总是清冷疏离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眼前人的担忧，“你……或许要格外小心。”

　　青稞的心猛地一揪：“为什么？”

　　“直觉。”姜怀山闭上眼，似乎疲惫到了极点，“且兰两次对你表现出异样兴趣……一次说‘味道特别’，一次……方才那般疯狂时，却并未攻击近在咫尺的你，反而扑向了我……”

　　这个细节，青稞也注意到了。此刻被姜怀山点破，更觉毛骨悚然。

　　“那……那你呢？你的血……能吓晕他们吗？”青稞颤声问。

　　“吓晕？”姜怀山嘴角勾起笑，“一副病弱之躯，或许……只是凑巧罢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像是……指甲刮过木板。

　　青稞和姜怀山瞬间警惕起来，对视一眼，屏住了呼吸。

　　深更半夜，会是谁？

　　青稞壮着胆子，悄声走到门后，透过门缝向外看去。

　　只见且兰不知何时又起来了！她像梦游一般，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站在他们门外，一只苍白的手正反复地刮擦着门板！

　　青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轻轻拉开一道门缝。

　　且兰的动作停了。她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睛看向屋内的姜怀山，又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然后，她用那只刚刚抓挠过门板的手指，沾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泥土，在门廊的地板上，歪歪扭扭地画了起来。

　　不是一个完整的图腾。

　　而是那个鸟形图腾的眼睛部分！

　　而且，她在那只眼睛的中心，重重地点了一个红点！像是……血？！

　　画完图案，且兰身体一软，再次瘫倒在地。

　　青稞皱了皱眉，尴尬叫醒了隔壁的乔灸、王朵儿帮忙将人抬回去。

　　回到房中，青稞与姜怀山讨论方才所见。

　　“眼睛……血……”他喃喃自语，脑中飞速运转，“难道……难道破解的关键，在于攻击其眼睛，并以……血为引？”

　　“我们需要证实这一点！”姜怀山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剧痛打断，闷哼一声。

　　“你别动！”青稞连忙按住他，“怎么证实？太危险了！”

　　“或许……不必直接对抗。”姜怀山喘息着，目光落在青稞身上，忽然道，“青稞，你怕吗？”

　　青稞的心脏因恐惧而狂跳，却在看到姜怀山眼中的期待后摇了摇头：“不怕！只要能帮上忙！”

　　“好。”姜怀山看着她，“明日……我们或许可以……设一个局。”

　　青稞吹熄了油灯，只留一盏小小的烛火在床头摇曳。

　　在她的坚持下，她和衣躺在了他床边的榻上休息，以便随时照应。

　　黑暗中，两人都能听到彼此清晰的呼吸声。

　　“睡吧。”姜怀山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比平时柔和了许多，“明日……还有硬仗要打。”

　　“嗯。”青稞低声应着，闭上眼睛，却毫无睡意。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轻柔地覆盖在了她放在榻边的手上，等待了一会，那手并未有下一个动作，她便小心翼翼地翻转手心，与他十指轻轻交握。

　　他的手指修长而冰凉，她的则温暖而略带薄茧。

　　两只手在黑暗中紧紧相握。

　　翌日，天色依旧阴沉。

　　姜怀山的伤势经过一夜休养，并未好转多少，反而因失血和忧思，脸色更添几分灰败。

　　他将自己的计划低声告知了姜保山。

　　“不行！绝对不行！”姜保山听完，几乎是立刻否决，额角青筋跳动，“这太冒险了！且不说怀山你的身体根本撑不住，让青姑娘去做饵？万一有个闪失……”

　　“兄长，这是目前唯一能验证且兰提供的线索、并可能重创甚至捕捉一个‘黑影’的方法！”姜怀山语气急促，因激动又引动咳嗽，苍白的脸颊泛起病态的红晕，“咳咳……我们耗不起！等官府？等且兰再次醒来？下一个失踪或出现在路边的尸首会是谁？是九村的哪个青年？还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

　　他的话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青稞捏着拳，站了出来：“保山公子，我愿意！我不怕！只要能把那些害人的东西揪出来，我做什么都行！”

　　乔灸咬着嘴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道：“我也能帮忙！我……我箭术还行！我可以躲在远处策应！”

　　王朵儿吓得眼泪汪汪，却也小声道：“我……我可以看着且兰……”

　　姜保山看着眼前这些年轻却写满决然的脸庞，尤其是姜怀山那双眼睛，深知已无法阻止。他重重叹了口气，一拳砸在桌上：“好！但必须万全准备！护卫全部出动，埋伏点位必须精准！信号焰火必须时刻准备！一旦事不可为，立刻撤离，绝不可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