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稞一梦》听雨不眠

13、五友齐聚

　　一夜无话。

　　青稞睡得并不安稳，梦中尽是残肢断臂和行脚商惊恐的低语。清晨醒来，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用早饭时，气氛依旧沉闷。姜怀山吃得极少，脸色也不太好。

　　青稞看在眼里，忧在心中，却不敢再贸然上前。

　　车队再次启程，距离九村只剩半日路程了。想到即将到家，见到爹娘，青稞的心情才稍稍明朗了些许。

　　歇息时，姜保山朝众人说道：“伯父、伯母，我等会便直接往西南方向去了。青姑娘，到了九村，可就都靠你了，还有怀山，记得常饮水。”

　　午时刚过，车队行进在一段较为开阔的官道上时，后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清脆的呼喊声！

　　“保山哥！怀山哥！等等我们！”

　　青稞惊讶地掀开车帘向后望去，只见两匹骏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竟是乔灸和王朵儿！

　　乔灸一身火红的骑装，英姿飒爽，却面带急色。王朵儿则穿着便于出行的藕荷色襦裙，发丝有些凌乱，脸色苍白。

　　姜保山显然也听到了呼喊，示意车队停下。他勒马回头，看到来人，脸上露出惊讶：“灸妹？朵儿？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真是胡闹！”

　　乔灸率先跳下马，气喘吁吁，也顾不上仪态，急声道：“我们……我们听说你们全走了，就想着跟来玩玩，结果……结果在林子里……又看到了……看到了……”她声音发颤，似乎回想起什么可怖的景象，一时说不下去。

　　王朵儿也下了马，扶着乔灸的胳膊，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带着哭腔补充道：“是……是尸体！我们吓坏了，不敢停留，快马加鞭……幸好追上你们……”

　　尸体？！

　　众人闻言，脸色皆是一变。护卫们立刻警觉，四下环顾。

　　姜怀山也掀开车帘，蹙眉沉声问：“在何处发现？距此多远？”

　　“就在那边林子里！大概……大概往回五六里地的一个岔路口进去不远！”乔灸指着来的方向，心有余悸。

　　姜保山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

　　“此地不宜久留，但接连发生命案，绝非寻常。这样，我派人先护送你们和青叔青婶和这些礼物回九村安顿，慢行即可。我……”

　　他望向姜怀山，“这样，我带人去现场看看。查明情况后，我便派人知会你们，再直接往西南去了。”

　　“兄长，我同你去。”姜怀山已下了马车。

　　“怀山，你的身体……”姜保山不赞同地摇头。

　　“无妨。”姜怀山语气平淡，“人多好办事，或许能发现线索。”

　　青稞见状，也立刻上前一步：“我也去！”

　　乔灸虽然害怕，但看着大家都去，大小姐脾气也上来了，强撑着道：“本……本小姐也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作祟！”

　　王朵儿看着大家，虽然腿还在发软，也小声道：“我……我也一起吧，互相有个照应。”

　　于是，队伍分作两路。大部分护卫仆从护送着载有青父青母和礼物的马车继续缓慢前往九村。

　　而姜保山则带着四名精干护卫，以及姜怀山、青稞、乔灸、王朵儿，一共九人，调转马头，由乔灸和王朵儿引路，朝着发现尸体的地方快马而去。

　　越往林子深处走，气氛越发阴森寂静，连鸟鸣声都稀少了许多。

　　乔灸和王朵儿的脸色越来越白，开始跟在姜保山身后。

　　终于，在一片灌木丛后，他们看到了那具尸体。

　　比昨日路上所见更加令人毛骨悚然。死者同样肢体分离，伤口处血肉模糊，脸上被利刃划得面目全非，根本无法辨认容貌。血腥味浓重得令人作呕。

　　“唔……”乔灸第一个忍不住，跑到一边干呕起来。王朵儿也捂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别开脸不敢再看。

　　青稞也是强忍着胃里的翻腾，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朝姜怀山靠近了一步。

　　姜怀山的脸色更是苍白得吓人，眼神倒是冷静。

　　姜保山经验老到，示意护卫四下戒备并勘查，自己则蹲下身，忍着不适仔细检查尸体和周围痕迹。

　　“死亡时间不超过六个时辰。”姜保山沉声道，“手法……极其残忍熟练，不像普通山匪所为。如此残忍，难道是仇杀？”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又有了发现：“公子！这里也有东西！”

　　众人围过去，只见草丛里躺着一枚与前日路上捡到的一模一样的腰牌！

　　姜怀山接过那枚腰牌，与之前那枚放在一起对比，完全一致。他冷冷开口：“同样的腰牌，同样的手法，绝非巧合。只不过，凶手为何杀了人，还要留下证据？”

　　“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做这么可怕的事……”王朵儿声音发颤地问，紧紧抓着乔灸的胳膊。

　　没有人能回答她。

　　林间阴风阵阵，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青稞悄悄地从随身的小荷包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几片她根据《百草辑要》准备的、有宁神效果的干薄荷叶。

　　她趁众人注意力都在腰牌上时，轻轻碰了碰姜怀山的手背，将那小包薄荷叶迅速塞进他微凉的掌心，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极快地说：“含一片，会舒服点。”

　　姜怀山掌心一凉，微微一怔，见青稞飞快地别开视线，沉默片刻后，才将薄荷叶握在手中。

　　“此地不宜久留。”姜保山站起身，脸色严峻，“我们必须立刻回九村，将此事告知村长和乡老，加强防范。同时要尽快报官！”

　　众人一致同意，迅速撤离了这片林地。

　　回程的路上，气氛比来时更加沉重。连续两日遭遇如此骇人听闻的命案，所有人都心有余悸。

　　乔灸和王朵儿共乘一匹马，紧紧跟在姜保山身后，不敢落后半分。

　　青稞和姜怀山则落在稍后。青稞忍不住频频看向姜怀山，见他依旧紧抿着唇，脸色苍白，但似乎因为含了薄荷叶，呼吸稍稍平稳了一些。

　　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但很快又皱起眉头。

　　这些可怕的命案，为什么会发生在九村附近？

　　那个腰牌，又究竟代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