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露中]тундра冻原》潮藓

2、雪女

　　诞于北方巨熊身边的两位雪之女，其名为——＂索菲亚＂＂娜塔莎＂

　　斯捷潘有两个姐妹。

　　姐姐索菲亚是个典型的东斯拉夫少女，长年盘着发、包着头巾，手里离不开活，为人处事端庄贤淑，对苦难一忍再忍。每天斯捷潘伤痕累累、疲倦不堪地回到家后，索菲亚都会递给他一碗热腾腾的红菜汤，亲昵地叫他＂小露西亚＂，安慰被欺负被拒绝的他。

　　所以，当索菲亚想用她亲手织的围巾和斯捷潘交换某继承权时，他虽然嘴上说着＂姐姐你好黑＂，实际上他还是同意了。

　　妹妹娜塔莎是个美人，就是性格奇怪了点……嗯，非常奇怪。她像个男孩子一样彪悍，会布置陷阱抓小动物，还会烧鼠窝、兔窝，常打到一些猎物补贴家用。不过她性格很孤僻，闲时总是一个人在地上掏蚂蚁窝，也不喜欢说话，经常板着脸，而且对索菲亚抱有奇怪的敌意。这样的她，却唯独喜欢黏着斯捷潘，有时让斯捷潘感到头疼。

　　三人理所当然地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在寒冷的冬天里互相依偎着取暖。

　　*

　　遇到那个黑发金眸的人后的某一天清晨，世界结满了霜，房屋和松树都被冻成了雪白的雕像，冰冷的空气灌入胸腔异常清新，天空透出明媚的蓝。雪原之上，除了索菲亚早起割菜根煮早饭的声音，一片寂静，似乎世界上只剩他们三人。

　　喝过一碗热热的红菜汤，斯捷潘仍饥肠辘辘的，他不甘心地舔了舔碗底，红色的汁液淡然无味，他失望地到门前的雪地里用雪刷了刷碗，然后把碗和其它几只破损程度各不一的碗摞在一起，塞到乱七八糟的、狭小的壁橱里。壁橱边上的墙有一条丑陋的裂缝，冷风从外面不断漏进来，斯捷潘跑到外面往那裂缝里塞了好几块石头，但于事无补。

　　懊丧的斯捷潘便收拾了麻袋，往树林里走去，靴子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某种啮齿类动物的咀嚼声。索菲亚在屋后种田，头上没戴头巾，银发在脑后整整齐齐地盘着，灰布裙子上的破洞很刺眼。昨天斯捷潘拜托索菲亚帮他种向日葵，索菲亚笑着说，等来年春天下第一场雨时，她就播种，向日葵会窜到屋顶那么高，开出太阳那么大的花。

　　斯捷潘在鸦雀无声的树林里行走着。现在是冬天，动物们都在窝里冬眠了，正是烧窝的好时机。他大声地呼唤着：＂娜塔——娜塔——＂沙哑的童音在雪白的树林里回荡。

　　娜塔莎犹如一匹小狼，突地从灌木丛里钻出来扑到斯捷潘身上，两人重重地倒在雪地里。斯捷潘苦恼地推了推死死抱着他的娜塔莎：＂娜塔，快起来……真是的，不要总是吓我……＂

　　娜塔莎用脸蹭了蹭斯捷潘脸上的结痂，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斯捷潘，斯捷潘从地上跳了起来：＂娜塔，你在附近找到鼠窝了吗？＂

　　娜塔莎摇了摇头。

　　今年的冬天异常寒冷，很多动物都冻死了，埋在雪里冻得硬邦邦的，挖都挖不出来。生活越来越困难了。

　　娜塔莎用树枝在地上有技巧性地拨着雪，边走边找鼠窝。

　　远方的树间偶尔会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鹿之类的大型动物，斯捷潘无论如何也抓不到这些敏捷的精灵，只能捡些狼群吃剩的骨骸和碎肉。

　　斯捷潘抱着麻袋，迈着小碎步跟在娜塔莎后边：＂呐呐娜塔，你见过一个黑头发、金色眼睛而且很——漂亮的人吗？头发长——长的。＂

　　娜塔莎冷漠地摇摇头。

　　斯捷潘不死心地又问：＂那，你知道我们周围有什么国家吗？＂

　　娜塔莎皱着眉头，不情愿地吐出几个字：＂立.陶.宛。＂

　　＂哥哥，你问这个干……＂

　　＂立.陶.宛啊，希望能成为朋友呢！哪天去拜访一下吧。＂斯捷潘欢快地转了个圈。如果能多交几个朋友，斯捷潘就有了去找那个人的勇气。

　　＂不准去！＂娜塔莎瞪圆了眼睛，气呼呼地扯了扯斯捷潘的围巾。

　　斯捷潘也瞪圆了眼睛：＂为什么不能？我也想要一个朋……＂

　　＂啊！——＂远方突然传来少女的尖叫声和马的嘶吼声！

　　斯捷潘的心跳漏了半拍，他瞳孔猛缩：那是……姐姐的声音！他手足无措地看了眼身旁的娜塔莎。

　　＂跑！＂娜塔莎迅速地反应了过来，扔掉树枝拽起斯捷潘就跑。

　　远方的惨叫声和马蹄声震耳欲聋：＂小露西亚，快跑！——＂

　　马蹄声越来越大，黑压压的骑兵冲进树林，他们呼叫着，向斯捷潘和娜塔莎迫近！

　　＂娜塔，姐姐她……！＂斯捷潘频频地回头，却绝望地看见排山倒海的鞑.靼骑兵身着戎装、手提弯刀地不断靠近他们。一个鞑.靼人垂手用弯刀勾起了娜塔莎，娜塔莎只来得及短促地尖叫一声，身体便脱离了大地。

　　很多血喷了出来，溅到斯捷潘的脸上和雪地上，触目惊心。

　　斯捷潘拼命地攥住娜塔莎温热的小手，像攥住她的生命一样，可那手终究被抽.离了，斯捷潘如同一头被捕兽夹夹到的小熊，哭着惨叫起来，没命地向前狂奔、狂奔！

　　姐姐！娜塔！斯捷潘在心中悲鸣起来，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能做什么，只觉得心好像从中间一下子被撕了开来，疼得他无法思考、无法呼吸，年幼而弱小的孩子从未经历过如此的痛苦。

　　但他却是个弱者，弱者就只能哭着逃跑、逃跑、逃跑、不停地逃跑！

　　猛地，斯捷潘的脖子被勒住了，他干呕了一声，原本飞奔着的身体一下子腾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臀.部传来的钝痛感使他像虾一样蜷缩起来，但他还是拼命地挣扎着、扭动着身体。套马绳死死地勒着他的脖子，擦破了一大块皮，鲜血涌了出来，浸湿了他的围巾。斯捷潘惊恐地想，自己一定是要死了，像姐姐和娜塔一样。

　　——这就是，弱小的我们的下场吗？

　　斯捷潘绝望地哭喊起来，哭得声嘶力竭，他听见笑声，很多鞑.靼人的讥笑声，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如同附在斯捷潘骨髓里的蛆虫。

　　在昏迷之际，斯捷潘回到了雪原——宁静的、一望无际的雪原，在蓝天下显得圣洁美丽。

　　他在空中望见一双金色的眼眸，宛如骄傲的、强大的、照耀万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