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债几分GL》隔剑还花

3、来不及杀

　　师徒二人这里方温情片刻，忽听外面有人以内力送入声音，却是个清朗的少年语声，高声道：“晚辈江湖刑堂执剑使座下，恭请绛仙宫主人大驾，有江湖要事相商，往仙子屈尊一见。”
　　和湘姑有些疑惑。江湖刑堂，这名号她倒是知道的，是武林中一个据说是主持公义之地，由武林各派德高望重之人物共同维持。不过她这绛仙宫一向远离世事，江湖诸事也向来未曾打扰过她，却不知这后生此来何意。
　　叶沉尘眸色转暗，起身道：“徒儿去赶走他。”
　　和湘姑瞧着小徒弟冰冷的神色，知她是怕人扰了此地清静，但想了想，毕竟此刻不宜与江湖交恶，便拉了她的手，和声劝道：“你莫生气，他们一向不来扰我，如今既破例来了，想是果真有事，我便见见他又如何。”
　　说罢，见她皱眉，忙又道：“你就抱我去瞧瞧，可好？”
　　叶沉尘眼睫微垂，点了点头，将她抱起，轻身而去。
　　石门轧轧而开，外面果然站着一个少年，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见石门打开，便先抱拳问好：“晚辈莫奇非，拜见仙子。”
　　说罢抬起头来，才望见二人，见和湘姑被叶沉尘抱在怀里，不由一怔。
　　叶沉尘神色冷冽，莫奇非眼神与她刚一接触，便眉头一敛，被这少女眸中含着杀意的冷光震动了心头。
　　和湘姑浑然不知小徒弟眸光如剑，温声向莫奇非道：“你要见我，为什么事？”
　　莫奇非敛了目光，定一定神，朗声应答道：“仙子居于世外，本不应以俗事相扰。只是此番江湖武林实是有大事发生，江湖刑堂不得以劳动各位掌门人，共商大计，以应对此危机。详细事由，还望仙子容晚辈细细说明。”
　　和湘姑仍是诧异，说道：“江湖中事，与我绛仙宫有何关系？”
　　莫奇非抬头，沉声道：“只因此事与四年前叶氏灭门一案，似有千丝万缕之联系，故而，不得不打扰仙子清静了。”
　　和湘姑怔了怔，不由抬眸望向小徒弟，却见小徒弟眼睫低垂，神色莫辨。她想了想，点头道：“那便请进来说罢。”

　　绛仙宫一向是江湖中一处神秘所在，百年之内，踏足过此处的武林中人只怕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莫奇非少年意气，倒是好胆色，道了一声叨扰，便跟着叶沉尘走进了石门。
　　和湘姑请他坐了，叫小徒弟将自己也放下，只将身子倚着徒弟，便请莫奇非说明事由。
　　原来近几个月来，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神秘人物，年龄身份身材样貌皆不详，甚至如果不是数个不同门派之中接连莫名死了人，武林中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物存在。
　　死的这些人，皆是江湖上大小有个名号的人，在各自的门派内也是个人物，却都无声无息地死在了自家地盘里。而尸体上留下的伤痕，经多人辨认，确认是当年被灭门的叶家独门武功所留下的。
　　于是当年参与叶家之事的人想起了绛仙宫里还有叶沉尘这位叶家后人，便找上了门来。
　　然而事虽如此，若说这些事情与叶沉尘有关，却也没有什么证据。毕竟叶沉尘如今不过十五岁，叶家人又已死光，无人教她叶家武功，就算有人教她，以她的年纪，也使不出如此高明的功夫——毕竟死的人不是什么无名小卒，不是轻易能悄无声息地杀死的。
　　于是众人开始怀疑当年叶家或许还有漏网之鱼，若果真有这么一个人，叶沉尘作为叶家后人，或许那人会与她联系，所以叶沉尘便被江湖刑堂视为一条可以抓住凶手的线索。
　　莫奇非的来意，和湘姑听明白了，一时没有说什么，先朝小徒弟望了一眼。叶沉尘一直静默地立在她身后扶着她，此时开口，声音依旧冷漠如冰棱，她道：“若果真如你所言，此人又与那些死了的人何仇何怨，为何要杀他们？”
　　莫奇非一怔，一时倒是不知该说什么。
　　叶家灭门的事情，算是江湖中的一段秘辛。甚少有人知道叶家为何会被灭门，是被何人所灭，只是隐隐有些传言，说是有人为了抢夺叶家武功绝学，不惜灭其满门。
　　莫奇非虽然身在江湖刑堂，对于这件事情，也是一片茫然。他年纪尚轻，资历尚浅，行走江湖没有几年，在刑堂不过是奉命办事，这事情问他，他自然没法回答。
　　所以他怔了一怔，便尴尬笑道：“这……在下也并不知晓。想来其中细事，非我等可知，还应请仙子与各位武林名宿共议。”
　　和湘姑隐隐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然而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她略沉吟了一时，便柔声向小徒弟道：“说起来，我也许久没有出去走走了。”
　　叶沉尘抬眸，一双冰雪寒瞳与她相遇，又缓缓垂下羽睫，未说什么。
　　莫奇非大喜。他万万想不到，这一趟竟能马到成功。

　　莫奇非此来带了一辆甚是宽敞舒适的马车。大约知道和湘姑重伤初愈，身体虚弱，这准备甚是周到。
　　叶沉尘抱着师父出来，瞧见那辆马车，微微冷笑。当年是江湖刑堂的人将师父伤至如此，如今他们倒还记得。
　　莫奇非恭敬地请二人上车，便扬鞭起程。马车摇摇晃晃，叶沉尘怕师父不适，将她半个身子都抱在怀中，和湘姑也有意款留徒弟，二人一时竟十分融洽。
　　和湘姑心中确实是有些疑虑的。这些日子小徒弟时常不在谷中，不知去往何处，如今又忽然听闻了江湖消息，不免也想到叶家仍有幸存。
　　当年叶家的事，和湘姑也不知内情，只是偶然路过，救了叶沉尘。这之后她也没有机会仔细询问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好不容易渐渐恢复醒来，又怕触碰了小徒弟的伤疤，自也不曾提过。如今虽有心要问，当着外人，也不好细说。思虑一时，不免又困倦，恍惚便又睡去。
　　怀中的人渐渐沉睡，少女一直低垂着的目光，透过密密的帘幕，终于隐现出一丝杀意。
　　可惜，这一个，竟恰巧被师父撞见，来不及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