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香花火》佐帆

9、壹：他们

　　<时十>

　　是夜。
　　回到家后，将钥匙放在鞋柜上，将大衣脱下随手放在沙发上，立刻就往床上躺下。
　　今天不累，但是想要梳理一下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摸了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包烟，倒是看到了书桌上还有没完成的教案，叹了一口气，也就没有继续做下去的心情。
　　要怎么形容这个女生呢，我突然想要在心底里描绘出她的样子。
　　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那一头慵懒的长发，不是直发像是天生带点小卷，在阳光映照下，不是乌黑的却泛着一丝丝酒红色，头发蓬松，能看到头顶没梳平的碎发。
　　额头没有留女生最喜爱的头帘，而是把自己最特别的地方亮了出来，天生的高额头，额头有些宽，配上那头头发很是好看。
　　她脸上从来没有涂抹些什么，不过坐在她身旁或是稍微靠近她的时候都会闻到一阵雏菊的淡淡香味，大概那是她爱用的脸霜的味道吧，这种不加修饰的女生已经很少了，毕竟她已经二十岁了。
　　曾经刚当上实习教师的时候，第一节课便对班上学生提出唯一一个硬性要求就是——我的物理课不允许任何学生化妆，只希望这群学生可以把这些精力用到学习上，或许那时候，我年纪还轻就当上了教师，在学生们的眼中我是那么轻狂，背地里也可能说了我不少的坏话。

　　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或许是天生又或许是秋阿姨所说的：她生病刚好。
　　身上喜爱穿着一件颜色暗些，款式比较普通的大衣，今天不小心看到领子上破损的地方竟然能巧妙的绣上一些植物的刺绣，很精致。
　　她不太爱讲话，似乎只要能用肢体和神情上的变化来表达出她想说的话，好几次我都看见她抿嘴笑，低头掩饰自己的小情绪，她的眼睛不会骗人，看到让她欣喜的东西总会闪着光芒，身体却是在阻止着自己去触碰或是说出些什么。
　　她那些呼之欲出的话，很恰当的退让，都是我想要了解的东西。
　　她好不容易吐露出一些事情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女生不坏不叛逆，说话是那么认真和诚恳，并没有外表上显得那样的冷漠。
　　我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强行打断自己的回忆，才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太合适那样回忆起一个陌生的女孩。
　　此时此刻的自己，像是一个很怪的...大人...
　　但又想想，年龄上我们差不了多少，以后应该还能像今天那样聊上几句吧。

　　没想到会那么快又再次遇见她。
　　有人说：当你第一次遇上一个人的时候，是命运的安排，而第二次的遇见就是神的旨意。
　　不知道神这老人家又在她身上旨意些什么事情。
　　我觉得她本身就是一个故事，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或许旨意的是很多事情吧。

　　在马路对面我便看见那件熟悉的大衣。
　　她在贩卖机前停留了很久，一直拿不下主意要选择哪样零食，刚准备按下按键却又放下手重新考虑，很有趣的感觉。
　　终于下定决心以后又走到不远处的石凳坐了下去，而正好我等的路口变成了绿灯，穿过斑马线，她的身影更加清晰，却又不知道怎么上前与她打招呼。
　　她打开包装袋往里面看了看，表情出现了不一样的变化，咬了一口薯片似乎觉得不太好吃便停下，将拿那包薯片放在一旁再也没有理会过。
　　有些时候我不知道当她在放空走神时想的是什么天马行空的东西。
　　总之她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我笑了笑决定上前与她打招呼。
　　但她没有搭理我，而是注意起我那头睡醒后怎么打理也会翘起来的头发，有时我很无奈却又拿它没办法。
　　这样久了，学生都以这个样子作为标志认出我。

　　我看了眼她身旁的薯片被打扫街道卫生的工人清理后，便询问她要不要吃我在路上买来的早餐。
　　咖啡、全麦三明治这是上班人士每日早餐的标配，一般学生都不喜欢吧，大概都喜欢吃煎鸡蛋、火腿肠，再喝上一杯热腾腾的甜牛奶，但我就是猜到她很独特。
　　全麦三明治不像普通三明治那样香甜松软，但她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表现出很难吃的样子，咖啡也不加糖和奶精，三俩口全部灌下去，就像喝白开水一样，我有些怀疑她是否有感知器官。
　　我和她提及学校的时候，她感到很陌生却又期待的样子...也是，一个不爱看电视节目，甚至没有移动电话的女孩，生活是如此的单调枯燥，可从她的一举一动中似乎也了解到，她似乎很久没去过学校了。
　　她似乎没有朋友，想说的话却无人可说，可是她内心深处像是藏着一个和现在不一样性格的自己，她只是因为一些什么事情，似乎是严重到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才会变得如此。
　　一个有着和城市一样名字的女孩，我想要多了解她。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想法，随口说了一句：我和你岁数也差不多相仿，我也不是特别死板的人，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说看。
　　人有些时候不是想要找个人说话，而是想要找个能稍微在困难、难过的时候依赖下的肩膀罢了。
　　语毕。却见她陷入了一段沉思中。
　　这久违的感觉来的唐突，淡淡的忧愁笼罩了她的面容，似乎一句话一个动作或是一些场景，总能让她一下子陷入无法自拔的回忆里，而她的脸上总是痛苦，总是眉目紧缩着。
　　说实话，我真的不忍心看到她露出这种表情，下一秒我总想弄出一些惊喜让她立刻忘却那些对她来说伤心的事情。
　　比如上一次，我送给了她一束百合花，她的脸上有了不一样的表情，紧闭的嘴唇却微微张开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今天是三十周年校庆，竟然弄得如此的隆重，又是烟火又是满天空飘散着的彩带。
　　幸好，有让她感到眼前一亮的感觉。
　　我正要和她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几个学生拽着不放，这些学生平日里调皮了些，但是从来不惹是生非，也是给我省了不少的麻烦。
　　或许，她也像这些学生一样，任性过、活泼过、大笑过、疯狂过，身边的朋友总是成群结队的。
　　至少如今她是反感这些男生热情过头的举动，于是我用了些手段将他们支开了。

　　我和她提议说要去看我们学校的一个乐队演出，学校很多女生为之疯狂，我猜只要是女生都喜欢长的帅气的男生、会闪光的东西吧。
　　但是没多久她就那样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最后离开了舞台区。
　　后来发现她坐在树下的石阶上发呆。
　　不喜欢甜食、不喜欢热闹，不喜欢可爱的发饰、就是一个普通又简单的女生。
　　有些时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与她说话，平日教师活动我是最会活跃气氛的，倒是拿她没办法。
　　她就像是一只四处逃串的猫，我怎么也抓不住她，她见我想要揭开她心里什么东西的时候，她就会本能的保护起来，继续逃出窜，再说下去她就会用锋利的爪子来抓我，但是我从没想过要抓住她，所以我又认真的做了一遍自我介绍，她放下手中的炒面包郑重其事的向我做了自我介绍。
　　能说你好，又端正的介绍着自己，应该是个好女孩吧，所以我反复的念着她的名字。

　　她安静的看着窗外的学生搬着东西，我说起今晚有篝火晚会的事情，她饶有兴趣的样子，那个表情让我觉得非常有趣，她渐渐对我卸下了防备，也多谢万理，让她笑了笑，缓和了我们之间僵硬的关系，我很高兴，与它成为朋友又进了一步。

　　于是我提议她去做游戏，看到天空忽然飘来的泡泡，我就想起带她去夹彩珠。
　　我想起小时候和母亲在公园里吹泡泡。男孩子都喜欢寻宝的游戏，母亲为了给我制造惊喜感，事先将彩珠藏在沙堆下，我与母亲比赛看谁最后找的更多，男孩子好胜心都强，每次找不到的时候我就会着急的差点要掉眼泪，母亲就会安慰我，偷偷把藏在沙子下的彩珠拿出来，放在显眼的地方让我找出来。
　　......
　　在我的极力说服下，当她拿起彩珠的时候她突然笑出声，那笑声有着她的眷恋，有着梦想以及对生活所有的向往。
　　如果她能永远像这一刻，一直微笑下去该多好。

　　天色很晚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一路送她回到家门口。
　　微风吹来，就在刚才很固执地不愿意和其它学生一样拍手欢呼的她，忽然紧紧地拥抱住了我，我彻彻底底的呆在那里了。
　　太多的感触被炸成无数的碎片，纷飞各处，让我一丁点也摸不着头脑。

　　闭眼回忆的久了觉得有点困意，便起身收拾脏衣服、收拾内务。
　　摸到大衣口袋鼓鼓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包曲奇饼，还有一张写着“谢谢”的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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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hello米娜桑，今天是第五天~
今日的阅读BGM推荐：東京日和——古川本舗（Furukawa Honpo）*SOUP。
明天将是最后一天的更新，然后隔两天以后再和大家见面啦，周六要去香港玩耍，周日也忙，所以没有时间更新，本来原定计划就是周六日休息不更新的！
那么，今天份的师生恋祝食用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