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香花火》佐帆

19、贰：朋友

　　<慕柔>

　　早晨还在睡梦中，秋阿姨突然敲了敲我的房门，要我下楼听电话。
　　人还未完全苏醒，拿起电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那边的人突然笑了笑说：“你莫非还没睡醒吧...从明天开始不可以这样了...”
　　我问他什么意思。
　　他说，我可以重新回学校了，因为我这次期中考试成绩和排名靠前，我在学校的处分被撤除了。
　　我挂断电话后，秋阿姨问我：“什么事情啊，时十会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找你？”
　　我思索了几秒后才回答秋阿姨：“我可以回学校了...”这一刻我自己都还未缓过神来，偷偷掐着自己的大腿确定自己是否还在梦中。
　　秋阿姨放下手里的东西，冲上前抱住我，说：“太好了太好了。”她松开后，认真的开着我又说，“慕柔，你要记住秋阿姨的话，无论在学校受了什么委屈都要和我们说，我们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的知道吗，我们相信你！”
　　我笑笑，点点头后上楼洗漱。
　　父母亲走后，秋阿姨和郑叔叔便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很多时候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选择将一些事情埋在心底，我卑微的认为，像我这样的人，不值得别人为我担心，不值得任何人为我落泪，他们待我很好，非常善良，我又怎能狠心让这些事情发生。
　　这一切，还包括他，我也不想让他担心，不希望他为我的事情而皱起眉头。

　　我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水珠，在镜子前认真的凝视着自己，很久没有那样认真的凝视自己了，房间里的镜子都一一被我用布料掩盖住了，我不想看见这副与母亲相似的容颜，而今天我在镜子前想了又想，头发会不会太长了，这样会不会显得人非常没有神气。
　　我回到卧室找到一把剪刀，想了很久才走下楼，看见秋阿姨在看早间新闻，我上前说：“秋阿姨，可以麻烦你帮我把头发剪了吗？”
　　秋阿姨接过剪刀，笑了笑：“你终于认识到了，你就是你，你妈妈就是你妈妈，你不可能强求自己变成你妈妈那样，想要过着妈妈的生活让自己好受些...这样也好也好，你终于放下了一些东西，阿姨我啊，很高兴呢。”
　　以后的人生便不会有任何绊脚石，也不会再有父母亲在我前面阻挡伤害我的一切，我能做的就是，不断的成长，不断的强大起来保护属于自己的人生。
　　看见一缕一缕的头发从上方飘下，我只希望往事也像它们一样飘走便好。

　　这次期中考试学校是与别的四间友校一起联考的，试卷也是交换着来批改的，导致排名和成绩单许久也没见发放下来，而我恰好回校的当天碰到了放榜公布。早晨在学校晨会的时候大屏幕就滚动着每个毕业班年级的成绩，我坐的位置太后，尽管伸长了脖子也看不见自己的名字。
　　直到怀着忐忑的心情结束晨会后，回到班级上便看到桌上已有一张字条，坐到位置上拿起字条发现是期中考试的成绩，每个字、每个数据都认认真真的核对，确认几次以至于让我双手有些颤抖。
　　我悄悄的将字条放进抽屉，捂住自己的嘴巴，低着头不敢相信，有一天奇迹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我又考倒数了...真是烦死了，读个书我容易吗？”
　　“你已经很好了，我数学考了年级倒数，不知道这个糟老头又要怎么整我了！”
　　“我们不会今年要留级了吧...高三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我已经做好第三年重修的准备了，你们也做好这种思想准备吧！”
　　.......
　　同学开始抱怨自己那惨不忍睹的成绩，而我却在庆幸，多少个夜晚的努力换了如今的成果。
　　每每翻开错题本，都会看到他写下的那段文字——世界上最大的谎言是你不行。
　　如今我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原来我还能做出让人开心的事情。

　　我终于不用逃避课堂上的提问和题目，能够大方的站在讲台上流利的写出所有的解题步骤，享受着老师的称赞和同学们羡慕的眼光，真的可以回到以前吗？
　　可是此时此刻我最想得到那个人的称赞，我希望他可以摸着我的头，说一句：“做的真好！”还有和以往一样爽朗的微笑。
　　不知不觉他在我生命中变得不可缺少的存在，在我的心中渐渐的占据了特殊的地位，一种超越友人的地位，我捉摸不出我对他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这次，我想要守护属于我的一切，包括他。
　　我拿着成绩单小跑着来到办公室找他，却没见到他的身影，桌上还有一杯刚泡开的咖啡，被子还是暖暖的，咖啡的香味正四溢着。
　　就连他的物理课他都没来出席，后来年级组长过来临时通知改为自习课，其中的原因我不知道。
　　就当我还沉溺在这一切幸福中，名为“自信”的堡垒却在下一秒被击毁，我越发觉得自己像父亲，明明想要竭尽全力去实现自己的诺言，但是世界上总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么做结局就会是你想的那样，经历过这样的滋味后，我才懂得父亲，就像他理解他的父亲那样。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问：“赵慕柔，你是怎么考那么高的分数？”
　　当时我正低头做着题目，听闻班主任斥声的喊我的名字，我抬起头看着他，一时半会说不上任何话。
　　他将教案摔到地上，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桌子说：“我问你话，你听见了没有，到底是抄袭的还是时老师给你漏题了，你才能考这么高的分数，你这种肮脏的手段是想要使用多少次，你是想要成为像你父母亲那样的人吗，真是有什么父母就能教育出怎样的女儿，可耻的废物。”
　　他的话一下子将我拉回了现实，我再怎么自信，再怎么努力，无论结果如何都没有任何人会选择相信我,因为我的母亲是杀人犯，我父亲是可耻的贪污人，而我就是横在他们之间的女儿。
　　一生我都会背负这些名声直到带进坟墓里，甚至会让人觉得我是比父母亲还要坏的人。
　　耳朵忽然间“嗡”的一声。

　　“你在说什么，你又怎么能确定赵慕柔抄袭作弊了呢...不要以为我们是年级里最差的学生，一天到晚就称呼我们是废物垃圾，就算我们不是，总有一天也会被你们变成是这样的人...凡是说话都要有证据，证据呢？调出闭路电视了吗，考场这么小，两个老师同时监考，两部录像机，发生抄袭这种事情难道你们作为教师的当时却没有发现吗，你根本不配做教师，我劝你不要再搞事情了！”
　　“你在说什么...你还想毕业吗？”郑老师被站起来说话的学生气的全身颤抖，脖子都发红。
　　“早就看你这个糟老头不顺眼了，你了解赵慕柔多少，不要用别人不想说的事情来反复打击别人，毕竟这些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我们又何必再介意她的过去，我们知道现在的她是怎样就可以了，糟老头别给我再用这种眼光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滚回去算你的帐去。”
　　“不了解别人就别说这些没有任何根据的话，你知道赵慕柔为了这次的期中考试是有多努力，班上的作业就数她写的最认真，有一次我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书，捡起来的时候顺势的翻开来看过，你知道书本里有多少密密麻麻的笔记吗，你知道她的错题本做了多少本，你知道她写过的习题册垒起来有多高，你知道她临考试前还蹲在地上看笔记吗，你又有在意她眼下的乌青吗，我不能肯定她有多少个夜晚埋头读书了，但是我能肯定的是她在用功读书，我对之前做过所有无理的事情向她道歉，我不知道我会剥夺一个女孩最喜欢做的事情，我也不想去欺负她去笑话她，当时我可能只是嫉妒，嫉妒身边有一个这么认真，这么有目标的女孩子，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在想，该是时候给自己找一个目标，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了，难道我们就不能拥有梦想吗，梦想难道有分谁才该拥有吗，如果是那样的话，老师你才是最不值得拥有梦想，最不应该拥有所有的人是你。”
　　“说时老师漏题，你不过只是羡慕他比你年轻比你更受学生的欢迎，说时老师漏题难道这不是很可笑吗，时老师是当年的理科状元，他完全有实力能教好学生，谁不知道这间学校的老师是需要多厉害的文化背景才能进来，糟老头，我劝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好好照下镜子，你能从一个普通财务员变成教师，难道不是你背地巴结领导，塞了多少钱给领导，靠着别人上位的贱人吗，你才是最不应该成为教师的人，教师是一个神圣的职业，你不配！”
　　“对，你就是没有资格！”
　　......
　　越来越多的学生站起来一并发作。

　　“你们说什么，你们说什么，都给我闭上你们的嘴巴！”郑老师激动的走下讲台，扯着造反的学生，很快学生都围成一团。
　　“郑老师请出来，还有...请那位叫赵慕柔的学生也出来一下。”门外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终是制止了混乱的局面，若主任不来很难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第二次进入教导处并不陌生了，我也知道接下来我该会面临什么样的事情。
　　“郑老师说，你是时老师亲戚家的小孩，他几乎每天都会给你补课，补课的地点会在家里或者是学校的辅导室。”说完，教导主任拿出照片让我确认是不是有这种事情。
　　我点点头，却什么也不能为他做。
　　“这些事情学校不反对，但是如果老师和学生发生关系的话，学校将会严肃的处理这件事情！”
　　我们又能是什么关系。
　　“什么意思？”我故作镇定，此时手指间传来麻痹感。
　　教导主任又将几张照片放在桌上，“你们是已经住在一起了吗，到底是什么关系？”
　　照片正是那天，那天天还未亮却接到了他的电话。
　　“我们出去钓鱼吧，今天天气很好呢！”他精神满满的说。
　　我还一头雾水，钓鱼为何要选择在这么早的时间段。
　　“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做到，况且我不是说过...你依赖我也可以哦！”
　　他良久后也没在说话。
　　“快点，来我家集合然后一起出发。”他匆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他似乎要带我到很远的河塘湖钓鱼，在车上我迷迷糊糊的便睡着了。
　　我正睡的安稳的时候他却突然间摇醒我。
　　“你快看，太阳升起来了！”他兴奋的说着，用手指指着东方地平线上透出缕缕的红霞。
　　太阳初升时我们正好赶到河塘湖，那样的景色是我这一辈子中看过最美的。
　　抬头望去，在河水深处，水天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一片鱼肚白，渐渐河水红了起来，太阳一点一点地向上挺着，就像燃起了熊熊的大火，它发出的光芒很柔和，既不刺眼，也不强烈，照在身上，感觉特别的温暖。
　　他放下背包从后备箱拿出两幅鱼竿，将其中一只交到我的手中。
　　这只鱼竿怎么能忘记，我望着他问他是怎么来。
　　“我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故事，但是它对于你来说有着特殊的含义吧...原谅我，时间太赶，钓鱼也是我一时兴起的，就借着你们家另外一只鱼竿给我用下先吧。”
　　说完，他的电话响起便走到一旁接电话了。
　　我握着鱼竿，久违的自由感来得如此突然，竟然让我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我打开他的背包找寻鱼饵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一本有趣的书籍——《钓鱼入门》。
　　难道他专门为了我而买书专研？
　　我看了看他背对着我的身影，我忍不住翻开了书本，里面还有便利签和有色笔划线的痕迹，他似乎做什么事情都有一颗认真对待的心，所以他才会成为这样优秀的大人吧。

　　我上鱼饵的时候他就回来了，他看见我的行为很惊讶：“你会钓鱼？”
　　我看看他点点头，举起鱼竿用力一抛，把鱼钩甩到了三四米远的地方。
　　许久未见他出声我便看向他，他正在愚笨的倒弄着鱼线和鱼钩，我实在看不下去，将手中的鱼竿给了他，拿出折叠凳坐在一旁欣赏风景。
　　“会不会钓到大鱼呢，如果能钓到可以到旁边的餐厅加工！”他冲我笑笑，像小孩儿一样的期待着一切未知的事情。
　　曾经我也扯着父亲的衣角问他，今天会不会有大鱼。这时父亲对我欠佳的耐心而感到无奈，他便会刮刮我的鼻子说，凡事都必须要静下心来才会有好结果！
　　“这两幅鱼竿是我和爸爸的，爸爸还没进入公司做职员的时候是从事渔业的，我总是期待爸爸带上我一起去钓鱼，有一天爸爸突然为我买了一副新的鱼竿，一有时间便带上我和妈妈一起去钓鱼，我一般没什么耐性，妈妈也不喜欢钓鱼，就会和我在小湖边抓小螃蟹、小虾之类的，爸爸总说我和妈妈是他的福星，只要有我们那天总能钓到大鱼，于是我们就会就地烧火将它们烤着吃了，那时候的生活是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之后爸爸被提拔后，我们吃过很多高级餐厅，尝过很多山珍海味，却再也没有那时候的野味来的好吃...”
　　画面突然间涌现在脑海里，总是夺人眼泪....
　　我总想要大声地笑出来，却总是害怕这快乐像一场梦，醒来之后只落得心碎，我的心曾伤的千疮百孔。还有可以盛放失望的地方吗？

　　他突然大声说：“上钩了，上钩了！”
　　我猛地站起来走到他旁边看着扯动的鱼竿，他着急的说：“你别光看啊，倒是搭把手帮忙呀！”
　　周围的大叔听闻声音，好奇的走过来，“这条一定是大鱼，我来帮你，千万别让它逃走了！”
　　钓起的鱼确实很大很肥美。
　　“短短半小时还不到就能钓到，小伙子你真是幸运呀！”大叔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她冲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正像你爸爸说的那样，你真是个福星...“说完他转头和大叔们说：“既然这样，那我们一起烤着吃了吧！”
　　大叔们笑着说好，而正巧其中一个人带来了一套烧烤用具，正能派上用场。
　　我们负责布置东西，大叔们负责洗鱼乐呵着。
　　我走到他一旁小声说了句谢谢。
　　他说：“我很棒吧！”他举起手示意要与我击掌。
　　我纠结的举起手，轻轻的放在他的手上。

　　谢谢你，所带给我的一切的奇迹...
　　而我却保护不了它。

　　......

　　“赵慕柔，在这个房间没有他人，把事情都说出来，放心，时老师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你不会受到任何的威胁与危险，教导主任和我都会保护你的。”郑老师将手掌搭在我的肩膀上，眼神中充满着说不出的期待。
　　他究竟在期待些什么，或许他等这一刻等了很久，只要我一松口便可成全他一切期待已久的事情。
　　但是，我们是什么关系...我问我自己。

　　我摇摇头不愿吐出任何一个字，转身离开了教导处。
　　生活总是在你感到最幸福的时候悄悄在背后捅你一刀。
　　从此我只能做一个，只惦记着的小偷...

　　回班级的路上遇到了他，看着他的样子显然他什么事情也不清楚。
　　他将我带到办公室，指着期中考试的物理试卷说到；“分数怎么那么低，我看过试卷帮你分析过了，这些题目哪一题不是我讲过的，这个公式考前我再三提醒过你，你还是用错了，到底是什么回事。”
　　我看着他生气的表情，半天也说不上一句话解释。
　　“你别一直看着我，你倒是说句话啊！”他突然间拍了拍桌子厉声说道，惊动了在办公室内正在办公的所有教师。
　　我也是头一次看见他生气的样子。
　　“老师，为什么我们要学习？”而我却那样冷淡的问他。
　　他把考卷放到一旁，拿起一旁的签字笔玩弄起来，平复了心情，良久后才说：“你先出去吧...抱歉...对你生气的事情。”
　　“老师，犯了罪的人一定会被逮捕，就算能逃出升天，一辈子也会活在负罪感中，被周围的人冷落直到死去为止，永远孤独一个人，对于这样一个人来说已经没有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了，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幸福，但是自从他的出现，他就像是黑夜中突然划过的流星那样，美丽绚烂，但终究是流星，停留的时间不过短短的几秒而已...谢谢老师一直以来的指导。”
　　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我觉着自己喘不过气，而心头却是头一次感到那样的刺痛，只是为了一个过客...
　　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有来过秋阿姨家为我辅导作业，秋阿姨也觉得奇怪，每每问起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总是摇头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于成绩的事情，我也没有告诉秋阿姨和郑叔叔，庆幸他们对我学习抓的不紧，只知道我要参加考试、我有去认真的学习，其它的便什么也没有追问过了。

　　那个周末和平常那样...
　　吃过饭后我便回到卧室，秋阿姨上来敲过我房门对我说：“慕柔，阿姨现在要去一个生病的朋友家里照顾她，郑叔叔今天估计要加班晚点才能回来，这个东西你待会有空了帮我走过去送给时十，这是他馋了好几天的东西...”
　　因为这样，阔别数日后我再次见到了他。
　　我看到他办公桌上放着的一张辞职信，让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当时他一副颓废不振的样子，眼下的乌青让人担心，但他却还那样勉强的挤出笑容来迎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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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hello米娜桑晚上好，又到了食用时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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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和大家分享ミオヤマザキ的歌，这个组合貌似是最近才组合起来的，唱了两首地狱少女第五季宵伽的主题曲和片尾曲，能登麻美子也翻唱过他们给地狱少女长的片尾曲，是不一样的风格吧，声线也完全不一样，两个版本我都很喜欢，这个组合其他的几首歌也很推荐去听，主场小姐姐的声线真的特别又有特点啊！那么，今天份的师生恋祝大家食用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