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篇四·血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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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那个木匠就来了，一扫昨日的邋遢之相，毕恭毕敬地对着老太太问好。我直觉有猫腻，但这时候也不好开口，只是陪着这老太太坐下了，那木匠就一直在搓着手。
他也不动老太太给他泡的茶，反倒是一直往门口的方向张望，心神不宁的，像是在等着谁。胖子一口一杯茶，喝完了还咂了咂嘴，故作清闲地问老太太这是什么茶，老太太说是铁观音，胖子啧啧啧地对着我叹了几声。
“这茶淡的都快出鸟了。”
我盯着那开了茶盖的茶壶中舒展着零星的几片叶子没吭声。
那木匠问老太太那块玉找到了没有，老人家看着我，神色有些紧张。她用眼神示意我把玉拿给木匠，我瞥了旁边翘着脚的胖子一眼，他却开口状似漫不经心道：“急什么，等人都来了再说吧。”
“正主儿还没到。”这一句胖子是压低了嗓音凑到我耳朵边上说的，木匠已经开始坐卧不安了。他把手机拿了出来捏在手上，要给谁打电话似的，还没等他拨出那一长串号码，门口突然就传来一阵人的说话声，被木门隔得隐隐约约，还有杂有纷杂的脚步声。
那木匠直接从石椅上弹了起来，我就听到有人扣门，然后门外就静了下来。木匠得到老太太的默许之后就去开门，我看他激动地连拉门把的手都颤抖了起来。我心想又不是接你妈回家，有什么好激动的。
门被他打了开，我一下就看到门外站着一大群的人。再仔细看清之后我就暗道奇怪，明明外面下着雨他们却都没有打伞，倒是他们中间站着一个什么人，有人在一旁给他撑着伞。仅此一把。
我心说这场面真他妈像□□老大的排场，架子大得简直让人想扇他耳光。我还在这边想着等会中间那人露脸了会不会戴着一副大墨镜然后满脸刀疤，那一群人突然就散开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穿着一件夹克，把袖子挽得老高，直接就走过去跟那个木匠交谈着，像是在商量着什么价格。
中间的那个家伙低着头拨弄着手机，我就听到胖子突然吆喝了一声。
那家伙穿着粉红色的衬衣，敞了两颗扣子隐约露着锁骨，西装的外套被他搭在左手上，很随意地卷了袖子。他像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突然抬了头，对着我就笑。
我脑子轰地响了一下，心里骂了一声。
他妈居然是小花。
他怎么来了？难不成要这玉纽的人是他？我心如电转，胖子就在旁边开始跟着一起笑。
“哟，花儿爷怎么会来这穷山沟？”胖子从怀中掏出了他一直捂着的那片平安扣递给我，我接过之后上手抚了一下就这么放回到了桌子上，那盒子都被捂出温度来了。
小花挑了一下眉，摁掉了手机收回兜里，就往我们这边走过来，“怎么不能来，你不欢迎我？”他自顾自地坐下了，就看着胖子笑，用手背拍了拍那个木盒子，“这回可舍得把东西拿出来了？上次还得我自己动手拐来。”
他这样一说我就想起这小子上次扮成秀秀来晃点我们，白了他一眼，“日理万机的小九爷怎么会来这山沟里？下乡考察来了？”
小花失笑道，“得了吧，我又不是皇上，要真是皇上那也该叫微服私访。”
“花儿爷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我让胖子把那茶壶倒满了水，给小花又泡了一杯稍微浓了点的铁观音。
“只是凑巧。我半个月之前从一个老爷子手上淘到一块怀古，上面写着一行字，看起来是一句话的下面一半部分。”小花冲着我扬了扬眉毛，“我就问那老爷子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他说从福建出土的。我就直觉那玉怀古应该是成对的陪葬品。”
小花瞟了眼那木盒子，“我让人做了个鉴定，是战国时期的血玉。”
“血玉？”我心想那就不是一对的了，我们这个是绿色的老坑翡翠。
“嗯。”小花打开了盒子，拈起了那块‘老坑种’，啧了一声，“这一块是绿色的？”他招呼来了一个瘦高的伙计，向那个伙计要来了那块玉。
我拿了过来抓在手里，还真的是一块深红色的玉料——捏在掌心里远看过去就像是一团明艳的鲜血。小花让我摊开手掌，将那老坑翡翠也放了上去，血玉在上。
我刚要开口，就看见小花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眉眼很生动，眼睛里像是要滴出水来。我有点发懵，他就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我手中的那两块玉道，“你觉得这玩意像什么？”
“像什么？”我有点迟钝地低头，这两种颜色真的很鲜艳，让人一目了然。但我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只是觉得这大红大绿有些刺眼。
胖子啧了几声，“天真你这越活越是迟钝啊。”
小花很无奈地摇了摇头，冲我眨了眨眼，“红绿灯。”
我“噢”了一声，反应过来之后竟有种被耍的感觉。小花笑得花枝乱颤，胖子就在一旁啧着嘴，我恨不得过去给他们每人一巴掌，但还是忍住了。
“谈点正事吧。那木匠是你伙计？”我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那老婆婆陪着小花带来的那些人说着什么。
“不是。是我伙计找到的一个人。”小花敛了笑，正色道，“高子问他的时候他是说他有一朋友盗了一个凶斗，死了好几个人，就他朋友一个人活着出来了。快死的时候告诉他他带出来的两块玉，其中一块交给了一个老婆婆，另一块给卖了。”
“那你是怎么确定这两块玉有联系，是一对的？”
小花道，“你把那怀古对着光看，上面有一段文字。我查过，讲的是战国的龙阳君。玉上的文字有缺漏，应该是战国策里对龙阳君的评价。”
“但我奇怪的是编这《战国策》的是一个西汉人。而这玉料明明是战国时期的血玉，而且照你的说法，老婆婆他儿子倒的是龙阳君的墓，那理应不会出现这本书的内容，毕竟已经是龙阳君归尘后的身后事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把两块玉都放在了一个盒子里比较着。那老坑玉上的字已经是确凿的了，只是血玉上的那句段我还没亲眼见过。这样想着我就站起身来要去找闷油瓶。
昨天我和这家伙闹得很不愉快，我进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半躺在床上，见我进来就转过了头看着我。我刚硬着头皮准备开口，他却自己起了身，跟我擦了肩往院子里走去。
“听到了。”
我有些诧异地回头，顿时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小花看着我和闷油瓶一前一后地从屋里走出来就露出了然的笑意，很体贴地让了个场地给闷油瓶。我递了一杯茶水给闷油瓶，他只说了一个字，“倒。”我挑了一下眉，慢慢将茶盏倾斜下去，黄色的茶浇到了那块玉上面，如染料在水中稀释了一般，绳孔处对光又开始变透明并呈现出隐约的字样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说果然。
“这是怎么回事？”胖子突然抓过那块玉，打开了手机的照明设备就对着看。我才发现那玉上布满了裂痕一样的纹路，根根入骨一般沁入玉中，估计直达玉心。
“这是真正透了血的衔玉。”小花在一旁说道，“是人快死的时候塞入嘴的，这一块已经在那死人咽喉里呆了足有上千年。血玉是尸体玉塞中最珍贵的一个，实属难得。”
胖子把玩着那块血玉道，“我倒还真想干他娘这么一票，那墓穴里既然有这种血玉，那珍奇异宝肯定数不胜数，战国时期的东西几乎都是这个年代寻不到的。”
小花点了点头，“那木匠说老太太想找她的儿子，既然人没出来肯定死在斗里了。借这个机会进去也好，我倒是想见一见这龙阳君的真容，听说也是一位绝世的美男子。”
我心说你这话怎么有种不服气的成分在里头，你这是想和他比什么。我不是很情愿下去，战国的墓斗里机关甚多，进去了保不准就出不来了。我倒是不担心我们没装备，小花敢带人来肯定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什么时候走。”我就听到闷油瓶问了一句，明明是一句疑问句却给他说成了陈述句。心里就叹了一口气，连这家伙也想下去，我一个人在上面估计也呆不下去了，只得道，“加我一个。”
小花看了一眼闷油瓶，勾了一下嘴角，“不着急，还有一位没到。没他我们也下不去。”
“什么？”我有点奇怪，“你没有准备好？”
“人还没有到齐，先不急。”小花很神秘地笑了笑，“好家伙都在他手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篇四·血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