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归》饭勺君

7、雪山魂落

　　传说中的九尾狐极具灵性，人要是对它好它便能一辈子相许，人要是对它不好，它便会以牙还牙穷尽一生来复仇。眼前这只拥有人的外表狐狸的尾巴对雪羽老人穷追不舍的生物显然是对雪羽老人抱有深仇大恨。思归猜测，胡媚复活不成功，眼前的这个生物就是一只借着胡媚的身体来给自己复仇的九尾狐，雪羽老人为了救胡媚将它当活药引当了十年！
　　雪羽老人身上已伤痕累累，他其实有很多机会逃跑或者反击，他熟悉这里的机关，饲养了无数奇珍异兽，不可能连一只九尾狐都对付不了，不过，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单纯地逃跑，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时不时还回头喊一声"媚儿"，每喊一次，身上就多一道伤痕。
　　"他难道看不出来这不是他的胡媚吗？"
　　思归几次想要出手都被白孝瑾拦住了。
　　"他或许知道这不是胡媚，但是他愿意相信这就是胡媚。"
　　白孝瑾说的话让思归有些不懂，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痴情？
　　眼看雪羽老人受的伤越来越重，思归终于出手了，以她的武功，制服一只狐狸毫不费力，不过狐狸跟人不一样，人知道闪躲知道当剑指着自己脖子的时候自己不能乱动，狐狸却不知，思归越是想制服它它反抗得越激烈，要不是思归刻意留它一命它早就被戳成肉泥。
　　正当思归考虑要不要下杀手的时候，雪羽老人大喝一声："住手！"
　　思归一剑刺偏将狐狸钉在墙上又留了它一命，只听雪羽老人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杀了它，郑桐也别想活。"
　　思归一惊，好个雪羽老人，果然留了一手！
　　"郑桐在你手上？"白孝瑾怀疑道："我如何相信你？"
　　雪羽老人拖着重伤的身体在墙壁上敲了几下，墙壁上立马现出一道门来，随着沉重的石门转动声音，五花大绑的郑桐出现在大家视线里。
　　"我的妈呀，狐狸精！"郑桐一看到那只人身九尾狐就忍不住发出惊叹。
　　"不过是一只借用人的身体的狐狸。"
　　白孝瑾想要靠近郑桐，却被雪羽老人扼住郑桐脖子的手阻止了脚步。
　　"你们送我和媚儿出去我就放过他。"雪羽老人不改往日凶恶的面貌，"这里是我的地盘，要么我们一起上去，要么大家一起死。"
　　"你难道想跟这只狐狸一起生活吗？"思归难以置信，"这根本不是胡媚，即使我们把它带上去了，它也不可能认识你，甚至会杀了你。"
　　"我自有办法！"雪羽老人朝思归怒吼。
　　"真是疯了。"
　　思归一掌将那只狐狸打晕，雪羽老人押着郑桐走在前面带路，白孝瑾背着狐狸和思归走在后面。
　　雪羽老人的地下墓道看起来异常复杂，在他的带领下却是一路畅通很快便到了上面。此时外面正下着鹅毛大雪，分不清是第二天的早上还是下午。
　　一回到雪羽老人的住所他便全身心照顾起那只狐狸来，郑桐趁机脱身。
　　思归根本不相信雪羽老人还能将这只狐狸变成胡媚，但看着雪羽老人满含爱意的眼神和无微不至的照顾心中不禁神伤，这个老头还真是痴心不改。
　　"我们要将这个怪物带回去。"郑桐小声说道："起死回生药被它吃了，它就是活的起死回生药，这一趟我们不能白来！"
　　"他疯了你也疯了吗？"思归朝他翻了翻白眼，"先不说雪羽老人宁死也不肯让别人动他的胡媚，这么一只野性十足的东西从这里带回你的鲁国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你们走吧。"雪羽老人悠悠地说道。
　　"我没听错吧？"郑桐反问，"就这么让我们走了？"
　　"留着你们也没用。"
　　"走吧。"白孝瑾拍拍郑桐的肩膀，"起死回生药不重要，我们的命才重要。"
　　三人转身离开，郑桐仍旧一脸狐疑，眼神仿佛在说"不敢相信他就这么让我走"，其实思归和白孝瑾心中也是惴惴不安，离开的时候仔细留心周围的变化。果不其然，雪羽老人的大门没那么好出，大门口好几只大蜘蛛正看着他们垂涎欲滴。
　　思归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蜘蛛的盘中餐，黏在蛛网上的她心中暗暗祈祷，蜘蛛大人您千万要从头开始吃起，不然从脚开始吃她铁定要疼死。
　　一旁的郑桐俨然成了一个泼妇，大声嚷嚷骂骂咧咧，"雪羽老人你这个老不死的，我今天要是死了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要是我变成鬼见到胡媚，我一定告诉她你这个老变态，说话不算数，心狠手辣，还把一只狐狸当成她。"
　　雪羽老人冷笑道："你们害得我的媚儿变成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让你们活着走出去？你想第一个死是不是，我成全你。"
　　"啊，我不想死啊，我这么年轻这么帅气，连女人都还没碰过，怎么能就这样死掉呢。"郑桐继续哀嚎。
　　白孝瑾凄然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不管你的事。"郑桐安慰道："要怪就怪我那个被权力地位迷住眼睛的父王，是他害了你害了我。我这一辈子，有你做我的兄弟足了。"
　　"好兄弟！"白孝瑾感动地看着他，"如果有来生，我们再做兄弟！"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思归朝两人挤挤眼睛示意他们朝雪羽老人身后看。
　　只见胡媚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雪羽老人身后，而雪羽老人正专心看蜘蛛网上三人，完全没注意身后的变化。
　　三人直直盯着雪羽老人身后，他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一转头，两排尖锐的牙齿深深刺进他的咽喉，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思归他们被眼前的景象吓的嘴巴大张，只见那狐狸九条雪白的尾巴直直竖在身后，像是九个彰显胜利的旗帜，它看着躺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是被自己所爱的人咬死的雪羽老人痛苦的脸，慢慢地露出一丝狞笑。
　　然后它抬头看着思归。
　　"完了完了，你刚才伤过它，它要找你报仇了。"郑桐紧张地看向思归，随即惊讶地叫出声道："你怎么跟之前不一样！"
　　"这个现在重要吗？"思归瞪了他一眼，心再次提到嗓子眼。
　　那狐狸慢慢走近思归，仿若一头胜利的捕食者走向自己落网的猎物，突然，它纵身一跃，思归吓的紧紧闭上眼睛，然而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伤害。睁开眼睛时，那只狐狸已经不见了踪影，旁边躺着被肢解了的大蜘蛛尸体。
　　"九尾狐果然是有灵性的动物。"白孝瑾感慨道："它知道自己逃出雪羽老人的魔掌是因为你，所以即使你伤害了它，它也没有要杀了你。"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郑桐长舒一口气，"总算保住一条小命，不过这蜘蛛网要怎么办，那只狐狸怎么不好人做到底，哦不，是好狐做到底帮我们从蜘蛛网上下来。"
　　"这蜘蛛网这么坚韧，除了用火没别的办法，狐狸这些动物是很怕火的，不可能再回来了。"
　　白孝瑾话刚说完，不远处就有人举着火把靠近。
　　"不会吧，那狐狸真回来啦？"郑桐惊讶地看着那火。
　　走近了他们才看清，那不是狐狸，是雪羽老人一个又哑又聋的仆人。他替思归他们烧掉蜘蛛网，转身便消失在茫茫雪海中。郑桐连连感叹，这里的怪人也太多了！
　　思归心里却是清楚，他被莫若虚派到这里当探子多年，现在雪羽老人死了，他要回若虚谷复命了。
　　三人将雪羽老人的尸体埋在胡媚墓旁边，可怜雪羽老人一生传奇，最后却落得一副枯骨深埋于雪中，到死都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
　　思归用对白孝瑾的说辞向郑桐解释了自己的来历，看得出来郑桐并不全信，哪有游历山水的会深入虎穴差点把自己的命搭上，肯定是有其他的目的。不过思归不说他也不强求，他是个洒脱的人，不喜欢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三人结伴出山，虽然三人此行的目的都没达到，但经过这件事也算是交到共历生死的朋友，不算一无所获。当他们经过雪羽老人灵狐饲养场的时候发现饲养场的门已经被人打开，漫山遍野欢快奔跑的灵狐像一只只雪中精灵，将原本死气沉沉的雪山点缀出前所未有的活力。
　　"你们说那只有人身的九尾狐以后会怎么样？"思归问。
　　"或许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狐狸精。"郑桐笑答。
　　"九尾狐本是狐群之王，雪羽老人一死，我相信以后的雪羽山将会有一番新的景象。"
　　"反正这个鬼地方我也不会再来了。"郑桐嬉笑着向前奔跑，突然转身朝思归扔出一个雪球。
　　思归下意识避开，雪球不偏不倚砸到白孝瑾的身上。
　　"好你个郑桐，竟敢偷袭我！"白孝瑾抓起一把雪追了上去。
　　思归看着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打闹，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心疼，要是郑桐知道自己的父亲给白孝瑾种下了那么重的毒，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做兄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