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归》饭勺君

5、九尾胡媚

　　莫思归摸摸脸上的人皮面具，质地逼真粘合度也高，连师父做的人皮面具质量还是可以的。他说这是他根据胡媚家乡人对胡媚相貌的描述制作的，不敢保证跟胡媚的脸一模一样，冒充胡媚的妹妹还是没问题的。
　　门被推开了，一股寒气直袭屋内，取暖的炭火似乎一下子都要被吹灭了。思归面露惊恐地看着推门而入的老头，雪羽老人的面貌可以让任何一个女孩子望而生畏。
　　"你叫什么名字。"雪羽老人一双深陷在满是皱褶脸上的小眼睛死死盯着莫思归的脸，眼中既有怜惜热切又有怀疑防备。他对胡媚爱得深沉，眼前这张脸让他沉迷，然而他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现在这世上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他在寻找胡媚的家人，之前已经有过冒充胡媚家人的人出现，他被骗过一次就不会再被骗第二次。
　　"胡颜。"思归胆怯地回答。
　　"你也看到了，你姐姐已经死了。"雪羽老人语气中饱含叹息，"你没有机会再见她了。"
　　思归低下头啜泣了两声，轻轻擦了擦眼角道："姐姐十几年杳无音讯，想必是凶多吉少，姐姐离家时我才几岁，尚无记忆，父母去世时将我托付给远方的舅舅，一再嘱托我不要放弃找姐姐，哪怕是尸骨，也要带回去见他二老。我来雪羽山寻访多时，并不敢指望找到尚在人世的姐姐，看到她的墓，知道她没有曝尸荒野，心中安生不少。不过父母遗命在身，只求能带回去姐姐一两件衣物以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
　　"你要你姐姐的遗物我可以给你，只是……"雪羽老人眼珠子转了转盯着思归的脸道："你姐姐从未跟我说过她有妹妹，你如何证明自己就是她的妹妹？"
　　对于雪羽老人突如其来的询问思归并不惊慌，这个她早有准备。她从怀里掏出半截玉佩递给雪羽老人，"这是父母给我们的，我和姐姐各有一半。如果姐姐真的嫁给你，你应该知道。"
　　雪羽老人一把接过玉佩，在灯下反复查看，脸上先是惊愕，然后慢慢变得悲伤，最后一下子又满是笑容，握着玉佩的手不住颤抖，嘴中反复念着："太好了太好了！"仿佛得到举世无双的一件宝物。
　　思归看着雪羽老人的表情变化暗暗窃喜，这玉佩果然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这玉佩的确是胡媚身上的另一半，只不过不是给她的妹妹而是她的情人的。胡媚上雪羽山之前已经订亲，这玉佩便是定情信物。连夜雨在寻访胡媚家乡人的时候寻访到胡媚当年定亲的人家，从而得到这块玉佩。胡媚定亲的男子等待胡媚多年无果，现在已经娶妻生子，他将玉佩交给连夜雨，也是希望连夜雨能替他找到胡媚，了却当年一桩事。
　　雪羽老人将玉佩还给思归，刚刚还故作沉着的脸现在却是毫不掩饰的凶恶。只听他用恐吓的语气说道："我相信你是胡媚的妹妹，今晚子时之前到你姐姐的墓前，我会让你见你的姐姐。"
　　思归被雪羽老人恐怖的神情吓得说不出话，夜里让一个女孩子去墓地，还说要见一个死人，难道雪羽老人找寻胡媚的家人只是为了给胡媚找一个陪葬的？
　　雪羽老人起身出门，走到门前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事情，停下脚步冷冷说道："你最好不要骗我，我的雪狼是最喜欢吃人肉的。"
　　思归打了一个寒碜，看来今晚凶多吉少了。
　　思归在子时之前半个时辰到达胡媚墓前，雪羽老人已经在那边候着了。
　　"你只管跟着我走，其他的都不要管。"
　　雪羽老人绕道墓碑后打开机关，原本密封的坟墓在墓碑后不易察觉的地方开了一道门，雪羽老人率先走了进去，思归随后跟了上去。
　　坟墓上的门在思归身后关上，眼前是一条点着长明灯的墓道。雪羽老人在前面走，思归紧跟其后，墓穴中潮湿阴冷的气息让思归不寒而栗。
　　墓道尽头是另外一扇门，雪羽老人转动机关将门打开，眼前却是一间灯光明亮摆设齐全的房间。这房间里有衣柜有梳妆台有桌子凳子还有一张床，每一件东西都做工精致一尘不染，若是不知道的人突然来到这里，肯定以为这是一间女人的闺房。
　　思归的眼光落在那张被帷帐遮掩的床上，心中陡生一股寒意，那床上似乎正躺着一个人呢！
　　难道床上的就是胡媚？思归强压住心中的恐惧，难怪雪羽老人说带她来见胡媚，原来胡媚就在这里！只是这床上的胡媚是生是死？据她所知，胡媚已经死了十年，如果真是这样，床上的胡媚又是谁？
　　在思归胡思乱想之际，雪羽老人已经走向那张床。思归这才看清，雪羽老人今天穿得分外整洁干净，原本蓬乱的花白头发今天还扎了个小辫子，脸上也精心收拾过，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这显然是准备要来见自己的情人的样子啊！
　　"媚儿，你看谁来看你了！"雪羽老人拉开帷帐，一边动作娴熟地将帷帐挂在床头的钩子上一边语气轻柔地对床上的人说。
　　思归远远地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女人，闭着眼睛的样子像是睡着了，而她已经惊得一步也迈不开，躺在床上的到底是人是鬼！
　　"你不是要来见你姐姐吗？怎么不动了？"雪羽老人转过头对思归说，眼中森森寒气。
　　"不……我不见了......"思归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说出这句话。
　　"来不及了。"雪羽老人露出一丝阴笑，思归只觉得手脚都被什么东西束缚住，来不及挣脱已经被拽到了床边。
　　到床边思归才看清，胡媚的被子里似乎有东西在动，她本能地发力想要远离，绑住手脚的东西稍稍一松瞬间更紧，她却是动弹不得。只觉头顶有个黑影，抬头一看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头顶那个东西居然是一只巨大的蜘蛛，捆住她手脚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蜘蛛的丝！
　　"我等了十年才等到今天！"雪羽老人笑得面目狰狞，从袖口中拔出一把匕首走向思归。
　　"你要做什么！"思归心中的害怕一瞬间变成愤怒，雪羽老人竟然这么凶残想杀了她！
　　"只有你的血才能救她！"雪羽老人眼中满是杀气。
　　"她已经死了，一个死掉的人怎么可能……"思归猛地醒悟："是起死回生药，你给她服用了起死回生药！"
　　"没错，是起死回生药！"雪羽老人哈哈大笑，"那些蠢货天天想得到这药，他们想死也想不到我已经把药给了我最亲爱的妻子！"
　　"既然已经有药，为何还要我的血！"
　　"人在断气之前服用起死回生药可挽救性命，可人一旦断气，起死回生药便需要十年的时间来给人接气，在此之间死去的人必须饮活物之血续气，等到第十年，活物的血必须换成亲人的血才能继续续气，现在已是第十年，媚儿只需饮你的血七七四十九天便能复活！"
　　"复活了又怎样！"思归听他所抒只觉心惊肉跳，"她死去了十年，醒过来也不再是以前的胡媚！而且人命天定，你这样将她救活是有违天理的！"
　　"那又怎样！"雪羽老人面露凶相，"我只要她活过来，其他的我不管！"
　　"难怪我姐姐会自杀！"思归盯着胡媚露在被子外面布满伤痕的手腕，"有你这样变态的人禁锢她，就算她再次活过来也会再次选择去死的！"
　　"不，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
　　雪羽老人抓住思归的手腕，用匕首划开一道口子。思归只觉手腕剧痛，鲜血已顺着手腕滴落到碗里。
　　"你准备把我关在这里四十九天吗？"思归忍着痛问。
　　雪羽老人端起碗道："你放心，只要你姐姐醒过来我就不杀你，你是她的妹妹，说不定为了你她会活下去。"
　　思归冷笑一声，看着他将血喂进胡媚的嘴里。
　　没一会儿，原本安静躺着的胡媚突然面部扭曲起来，被子里动着的东西也动得越来越激烈。雪羽老人看着眼前的景象，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并不确定这是不是该有的正常反应。
　　就在此时，思归感受到有人在她身后，回头发现是郑桐，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偷偷进来的。他朝思归比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悄悄用手上的油灯将思归手上的蜘蛛丝烧断。思归抬头看那只大蜘蛛，哪还有蜘蛛的踪影，郑桐指了指另一边，白孝瑾躲在桌子后面，旁边被肢解的蜘蛛显然就是他的杰作。
　　郑桐朝白孝瑾使了使眼色，两人同时向雪羽老人扑去。雪羽老人灵巧地躲开攻击，白孝瑾将其引到一边，郑桐一把掀开胡媚的被子。两人明显是商量好的，一个人牵住雪羽老人，一个人取起死回生药。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所有在场的人大吃一惊，掀开的被子里赫然出现九条雪白的狐狸尾巴，难怪刚才思归一直看到被子里有东西在动，竟然是狐狸尾巴！再仔细一看，这九条尾巴似乎正是胡媚身上的！这太匪夷所思了，难道胡媚竟是一条九尾狐？
　　正当三人发愣的时候，雪羽老人飞快地按动机关，胡媚的床铺一下子陷了下去，雪羽老人也跟着跳了下去，两人瞬间消失在地底下，只剩下惊魂未定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