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归》饭勺君

4、胡媚之谜

　　雪山的夜晚有如冰窖一般寒彻心扉，而正在雪地里匆匆前行的两人却是感受不到丝毫的寒冷。
　　他们是两位年轻的公子，一位神色飞扬动作浮夸，显然是出身优越天不怕地不怕，一位面色冷峻言语极少，是一位难以让人一眼看透的人。他们在雪地里并肩走着，似是欣赏夜景漫无目的地散步，细细看来却能从他们的神色间察觉出他们的另一番目的。
　　他们二人便是鲁国世子和齐国世子郑桐以及白孝瑾，他们此番来雪羽山的目的和莫思归一样，寻找天下灵药——起死回生药。他们装扮成富商来找雪羽老人购买雪山上他所饲养的灵狐，暗地里探访起死回生药的踪迹。
　　“雪羽山坏境如此恶劣，真是辛苦郑兄为我劳心。”说话的是白孝瑾。
　　“嘿，这算什么。”郑桐不以为然地挥挥手，“我们情如兄弟，要不是父王不答应，我早把你放回去了。要是能找到起死回生药换你的自由，也算是兄弟我了了一桩心事。”
　　郑桐早就派人到雪羽山探查，起死回生药的踪迹也查出了一二，这次来他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扮成富商有个好处，可以一直与雪羽老人保持生意来往，这次不成功，下次还有机会。
　　“就在那里。”郑桐将白孝瑾带到一片树林里，指着前方道。
　　“那里？”白孝瑾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诧异道：“那好像是一个墓啊！”
　　“对。”郑桐拉着白孝瑾隐身于黑暗中，“我的人说，这个墓可不简单，他经常看到雪羽老人走进墓里，也就是说这个墓是可以进去的。不过进去的机关只有雪羽老人一人知道，那起死回生药很有可能在这里面。我们今天先来踩个点，等找到进去的方法进去一看就知道了。”
　　“嗯。”白孝瑾点点头，突然皱起眉头，拉着郑桐走到墓碑前。
　　“爱妻胡媚之墓。”郑桐点点头，“没错，这是雪羽老人妻子的幕，那起死回生药一定是在这里。”
　　“你看这儿！”白孝瑾蹲下身指着雪地道：“刚刚有人来过。”
　　“真的是……”
　　郑桐也蹲下身查看，突然手被白孝瑾按了下，只听他用极小的声音道：“脚印是新的，人还在。”
　　两个人立即凝神倾听，被月光照得亮堂堂的雪地立刻寂静得可怕。白孝瑾悄悄捏起一个雪球，猛地朝自己左边扔了过去，只听沙沙几声树枝声响，一个黑影落到了雪地上。
　　“别走。”
　　郑桐飞身追了过去，那黑影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便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雪地尽头，只留下惊异的郑桐和白孝瑾二人。
　　“这么快的身法只有莫莫然能做到！”
　　“不可能是他。”白孝瑾摇摇头，“莫莫然为了躲避碧柳山庄的追杀正在周国寻求庇护，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天又被我们碰到一个高手！”
　　莫思归回到住处，这是一间下人房，狭小阴暗的房间里挤了好几个熟睡的下人。其中一人听到声音，起身点亮蜡烛。
　　思归用笔在纸上写了几句话，简单告诉他今天发生的情况，那人看后，也在纸上写上字。
　　这是雪羽老人的下人们的房间，跟思归正在交流的是莫若虚派过来的寻找起死回生药的人。雪羽老人不用不可靠的人，这个人又聋又哑，在雪羽老人手下多年，颇得他的信任。
　　思归告诉他，她已经去墓地里看过，的确需要打开机关才能进去。那人告诉她，这个机关只有雪羽老人一人会打开，除非他亲自动手，不然别人触动到其他机关，很容易就毙命，他已经见过许多丧命于机关的人，有的人甚至都还没进到墓里面就死了。
　　只能雪羽老人亲自动手，这有点困难啊！思归秀眉微蹙，仔细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白孝瑾和郑桐似乎也想要这个药，她拿这个药就是为了给白孝瑾赎身，既然他自己来了那她倒是可以先静观其变，暗中帮他们一些，如果他们自己能拿到，她就不用亲自动手了。
　　与此同时，她还得先搞清楚另外一件事情……
　　“胡媚，周国人，十五年前到雪羽山采药被雪狼攻击，被雪羽老人救起。有人曾见过胡媚真面，据说貌若天仙，但最近的十年间再没人见过，原来是死了。至于她为何会嫁给雪羽老人为妻，我也不得而知了。”
　　连夜雨用手撑起下巴，“貌若天仙女子嫁给雪羽老人这样变态的老头，想想都觉得浑身不舒服呢。”
　　“也许不是她自己愿意呢。”清歌道：“以雪羽老人的本事，强迫一个姑娘嫁给自己可不是难事。”
　　“那胡媚也太可怜了。”思归叹了口气，“难怪年纪轻轻就去世了，想必生前受了不少苦。”
　　“我想这个胡媚的死一定跟起死回生药有关系，不然雪羽老人不会在她死后多年还频繁出入她的墓穴。”
　　“活着的时候被雪羽老人禁锢，死了还不得安生，真是可怜。”清歌摇摇头，叹息道。
　　“除了胡媚本人的事情，我还发现另外一个重要的事情。”连夜雨神秘兮兮地朝思归使了使眼色，意思是只想让她一个人听到。
　　“雪羽老人最近一直在寻找胡媚的家人，可惜胡媚是个孤儿，父母早死，那些远房亲戚也散落在各地，要找一个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可不容易。”清歌不屑地瞅着连夜雨，“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吗，我可是谷主的人，你的事情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连夜雨气得直跺脚，“就知道那姓莫的派你到我身边是监视我，果然没安好心。”
　　“你有什么好监视的。”清歌翻了个白眼，“平日里给你擦屁股处理些破事都还来不及呢！”
　　“好了好了，两位息怒！”思归无奈笑道：“现在还在雪羽老人的地盘上，别惊醒其他人。”
　　“都怪你！”连夜雨朝清歌撇撇嘴。
　　“还不知道怪谁！”清歌哼了一声。
　　思归暗地里好笑，两人年纪都不小了，怎么吵起架来跟小孩子一般！
　　等连夜雨离开，思归才开始思索他们刚才说的话……

　　灵狐饲养场地在一片开阔的雪地上，奔跑着的灵狐有如雪中精灵轻盈迅捷。他们有着蓬松雪白的尾巴，除了两颗充满灵性的黑色眼珠，全身没有一点杂毛。
　　饲养场地外围站着一个枯瘦的老头，他面容猥琐，两只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他的身后是两位商人打扮的年轻人，看样子他们是来购买灵狐的。
　　“灵狐是稀世珍兽，血可强身，肉可治病，皮毛亦是价值连城，最重要的是他们具有灵性，灵狐饲养得好的人家家道兴旺，反之那些只将灵狐视为畜生甚至吃掉他们的人家都没有好结果。”
　　那老头便是雪羽老人，他善养奇珍异兽，其中灵狐是他最为喜爱的动物。他不随便卖自己的宝贝，不过要是对方出价奇高，他也会考虑。
　　“向我们购买灵狐的是高官贵族，不会亏待它的。”郑桐身披貂裘，脚蹬皮靴，一副富贵商人的打扮。他旁边的白孝瑾就寒碜多了，单薄的外衣外面只披了一件保暖的披风。
　　“你们出价高，我才让你们自己来挑。”雪羽老人高傲地说，“我敢保证，这里面的任何一只灵狐都是举世无双的宝贝。”
　　“那是自然。”郑桐笑道：“这些灵狐对我们凡人来讲并无多大诧异，我只需带回一只给我的主顾，告诉他这是我挑中的最好的灵狐就行了。只不过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雪羽山，除了购买灵狐，我们也想开开眼界，见一见传说中血能治百病，更有九条命的九尾灵狐……”
　　“想都别想！”雪羽老人脸色大变，厉声道：“世上跟本就没有九尾灵狐，你们要买灵狐赶紧的，再纠结于九尾灵狐别说买不了灵狐，连你们的小命也别想留着。”
　　“不看就不看呗，别激动别激动……”郑桐被雪羽老人的态度下了一跳，忙缓和语气道：“我们也就是好奇，既然没有那就算了。这样，您帮我们随便抓一只灵狐，准备好路上灵狐需要的东西，明天我们就动身回去。”
　　雪羽老人狐疑地打量他们两个，吩咐下人去准备，动身往回走，就在这时，一个下人匆匆忙忙跑到雪羽老人面前，只见他挥舞双手，脸色焦急，似乎在告诉雪羽老人什么事情。
　　雪羽老人听完他的叙述，点点头，脚步匆匆地跟着他去了，白孝瑾和郑桐互相使了个眼色，跟在他的后面。
　　那个下人将雪羽老人带到胡媚的墓所在的小树林外面，指着里面面露惊恐，雪羽老人看了看地上的脚印，朝里面喝道：“什么人，竟敢擅闯！”
　　树林里一片寂静，突然传来幽幽的哭声，外面的郑桐不禁打了个冷颤，虽是白天，墓地里传来哭声还是让人慎得慌。
　　雪羽老人拔出佩剑，率先走进树林，郑桐和白孝瑾也握紧自己的兵器走了进去。远远的便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跪在墓碑前，身体上下抖动，似是在哭泣。
　　雪羽老人慢慢靠近，那女子似乎感受到有人在靠近，渐渐停止哭泣，突然转过身来，吓得郑桐“啊”地叫出声，下意识拽住白孝瑾的衣袖。
　　“只是个姑娘。”白孝瑾拍拍郑桐的肩膀。
　　“你是什么人！”雪羽老人拿剑指着那个姑娘。
　　“我是胡媚的妹妹。”那女子抹了抹眼泪，回头看着墓碑啜泣道：“我来找我的姐姐，不曾想到她已经已经……”说着便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