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的错觉》秦阿由

4、04

　　梦里的杂草在疯长。
　　天空是阴沉的灰色，和灰绿色的杂草在远处相接。我被巨大的孤单感包围着。它们伸出了许多触手，每一条都被杂草还要长。
　　无法呼吸。
　　浸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会有感觉吗？
　　别傻了，它们可是尸体啊。
　　为什么我即便被浸没，却依然感到绝望？
　　因为我要你生不如死。那猩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耳边响起了婴儿的啼哭。
　　那根本不是我！不是我！我想疯狂地大喊，却奇迹般地保持了沉默。
　　眼前出现了一条昏暗的走廊，我想也没想，便跑了进去。
　　空气中浮动着祥和的安静，我突然就放松下来。
　　身后还是一片虚无。眼前的世界微微泛着黄，那是令人安心的褪色的回忆。
　　“来，这是季阿姨，以后她就是你的新妈妈了。”父亲笑的眼角起了褶子，又指着一个瘦瘦的女孩说：“这是你的妹妹。”他蹲下来很耐心地对那个女孩说：“从今以后，你就叫方小时了好不好？”
　　女孩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什么喜悦。我想起之前那些女人，她们挤破了头，要为自己的孩子冠上这样一个姓。
　　即便我并不埋怨父亲从未对我如此和颜悦色地说过话，然而看到他如此温和地对待这个和我们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孩，我心里还是感到一阵扭曲。
　　那女孩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我知道自己一直在盯着她。但是我并没有把多余的情绪流露在脸上。
　　“他是我哥哥吗？”她笑了，小声看着父亲问。
　　如天使般的笑容。
　　我不受控制地立刻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