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制箫难表其情义 ...
-
“没事就散了吧。”凌云看着刚才杵着的一班大臣，呵，他陆奉先出口，无人敢反对。
众人迅速退去，有的赶紧抬手抹额头上的冷汗。
他们也很为难啊，两个都得罪不起……
“姐，你看看陆奉先刚才那个样子！”凌霄气呼呼地说，刚才那么嚣张。
“凌霄姐就少说两句啦。”凌宸劝道，虽然她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但是，她又略有些诧异地看着凌云，“凌云姐，刚才好厉害哦！把陆奉先都说傻了！”刚才的淡定和从容，是她怎么都学不来的。
凌云轻轻一笑，其实，她刚才那一句“孤就独断专行，怎么了？孤担当地起”这么霸气的一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凌霄哼哼两声，“不早点除掉，以后麻烦地很。”
“急什么，没听说过吗，多行不义必自毙。”凌云的嘴角多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这几天就可以动手了。也就让他多得意几天吧。”
十年的努力，成败只在一瞬间。她从五岁那年开始，为了帮助对她最好的奕哥哥，就开始秘密筹划。如今，总算是可以看见成果了。
凌霄的心情也平静下来，她是姐妹里面性子最急躁的一个，这点她自己都不曾怀疑。父皇都说她应该和姐姐学习，她也曾努力过，可是收效甚微。
凌云瞥她一眼，似乎看穿她的心事：“没事的，脾气可以慢慢控制。”
说话间，她们已经回到了殿内，但是，她们进去时，已经没有人了。
“皇上和三尊他们呢？”凌宸奇道，这会也没有多久，人又去哪了？
“回公主的话，皇上和三尊刚才出去，皇上说他累了，去寝殿歇息；容公子去勤政殿了；三尊说是在皇宫四处走走。”门外的婢女恭敬答。
“嗯。”凌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姐，我去帮容奕哥哥。”凌霄主动答。
“嗯，去吧。”凌云点点头，妹妹的心思她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可惜奕哥哥似乎没有这个意思。
“姐……”凌宸还没有再说，凌云直接打断：“如果你想出宫找你的容瑾哥哥玩，那就去吧。”
“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凌宸激动地开口，“我走了！”此刻的她迅速运气，人早就走远了。
这两个妹妹一个比一个不省心。凌云笑着摇摇头，她们此刻，应该都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吧。
想至此，凌云心中有些苦涩。妹妹们都可以幸福，为什么她不可以？为什么在几乎都要忘记他的时候，又要重新回来？
她的心好累。凌云漫无目的地走在石子路上，不知不觉地，竟也走到了御花园。
她笑笑，轻轻一跳，便坐到花园中间那棵高大的香樟树上，找了根粗壮的树干，然后坐下。
每次在自己有心事的时候，她就会一个人独自坐在那里，做自己想做的事，直到日落为止。
凌云想了想，从墟鼎里拿出一块玉和刻刀。
“好久没有自己做乐器了呢。”凌云喃喃着，她所有的东西都是奕哥哥教她的，在她的心目中，奕哥哥是她最敬爱的兄长。
虽然他的心里现在只有报仇，深邃的目光甚至比师父还深沉……想到这里，她赶紧摇摇头。
想什么呢。说好了不想他了。
那就做洞箫吧。打定了主意，凌云开始认真地投入进来，几缕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自己的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她是师父吗？”在御花园的另一边，幽若急不可耐地问。
“很可能是。”笙箫默收起往日的不正经，“长得和千骨几乎是一模一样，除了是她本人，是根本不可能的。”
“师弟说得对。”摩严竟也赞同地说，“不过一般转世都会忘记前世的一切，运气好的可以保留一小部分记忆，不知道她是哪一种。”
“应该是后者。”幽若顺着分析道，“刚才看我们时候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很可能她根本不记得曾经发生过什么，否则她不可能用那么平和的目光看着我们。”
师父要是记得原来的那些伤痛，根本不可能用那样的眼光看着他们，尤其是尊上。
“那样最好啦。”笙箫默笑着睨了一旁沉默不语的白子画，“师兄，这样她既记得我们，又忘记了那些不好的事，不是很好吗？”
白子画停下脚步，“这样最好吧。”
凌云听着他们的话，扬起了一抹灿烂的微笑，当真是把所有人都骗了，其实，她什么都记得，只是不愿，不愿再提起那些伤心的往事，越想，只有越心痛。
抬头看着明媚的阳光，只有这种时候，才能让自己真正地解脱吧。她那么想要回到这个世界，世界同情了她；可是同时，也收回了一些东西，比如平淡和自由。
每天就在朝堂上和那些人斗智斗勇，不得已地成熟和长大，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去做那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只有枯燥无味。
手里的箫已经大概成形，就差最后的试音了。她把玉箫放在唇上，吹起了那支《谪仙怨》。
美妙的乐音是婉转却略带低沉的，其中夹杂着孤独和寂寞。像她这种站在了权力之巅的人，注定拥有孤独一生。
“谁在吹箫？”笙箫默反应最快，认真听了一会，赞道：“这《谪仙怨》倒是不错，曲调中最明了的孤独体现地淋漓尽致啊。”这水平，恐怕比自己都要更胜一筹了。
“皇宫里面，谁会吹这么好听的箫啊？”幽若不解。跟着笙箫默这么多年，也算是耳目渲染，箫也是她最擅长的乐器了。
“内心很孤独啊。”摩严说道，“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走吧，在这里瞎猜，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笙箫默好奇地很，如果有这样的人，一定要请教请教，做个朋友。
一曲终了，凌云放下箫。嗯，音还算准。不错。
凌云摩挲着手里做工精致的玉箫，扬起一个欣慰的笑。“看来自己的手艺还没有那么差，倒不至于退步。”这抹笑是发自内心的，她有多久没有真心地笑了呢？
手中拿着玉箫，开始坐在树上发呆。凌云抬头望天，毫不畏惧地迎上刺眼的阳光，痴痴地笑。
“师……殿下？”底下的幽若带着些探寻的目光问她。还不习惯“殿下”这个称呼，感觉有点怪怪的。
凌云低头看见了她，匆忙跃下了树，躬身行礼：“掌门，三尊。”
“你不记得我们了吗？”幽若开门见山地问，这么突然的问题让凌云微愣。
就顺着他们的路子接着说下去呗。飞速地打定了主意，讪讪一笑：“记得啊，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那……你记得原来发生过什么事情吗？”笙箫默追问。
与此同时，白子画居然心跳加速，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无论她是否忘记。
凌云在朝庭上爬摸滚打这么多年，说起谎来居然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起来单纯地什么都不知道，“原来发生了什么？”
如此，凌云看见幽若有一个舒气的动作，心里也是无奈一笑：对不起，还是骗了你们。
“你不怕我？”沉默半晌，摩严突然问出一个古怪的问题。如果记得他，怎么可能不怕他？
凌云噗哧一笑，“世尊，好像我如今的地位，不需要怕你啊。何况，你的能力，恐怕已经不足于我了。”最后一句话，有相当大的自负在其中。
“……”摩严无语，自觉尴尬地很，指指她手里的玉箫，“刚才是你在吹箫？”
凌云并不正面回答，并且反问道：“现在御花园里只有我们五个人，除了我还有谁？”
四人心里皆是“咯噔”一跳，刚才那么悠扬的旋律，伤感的情绪，怎么看也不想是面前这个和气的女孩所能吹的曲子。
笙箫默赞道：“这曲子吹得不错，还是得益于箫的好。你这玉应该也是上等的和田玉吧？所以乐音也没有一丝杂质。”
她只是笑，“还是儒尊懂这些。不过这个玉还不算是顶好，你看这里，瑕疵就显得明显了。不过呢，倒也算是好货。”
笙箫默一听就来劲了，毕竟是钻研过这些东西的，居然十分想要得到这支玉箫：“千骨，开个价，这么好的货，算是我买你的。”
凌云一听就乐了，“谢谢儒尊夸奖，我随手自己做的，还真担不起这么高的评价。”
“你自己做的？”幽若几乎是喊了出来，师父好厉害啊，她可以自己做？！
白子画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看来现在的小骨，真的很厉害。
“你可不可以给我和箫做一对？”幽若居然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惹地凌云嫣然一笑。“我和箫说好了，可以准备大婚了。”这话她还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先不说凌云，连白子画都略带吃惊地看着笙箫默。
笙箫默自觉尴尬，嘻哈一笑：“是啊是啊，婚期大概在三个月后吧。”
他自己都快忘记了这件事啊，幽若诧异地看着他，什么时候说了婚期这个问题？
“那就恭喜了。”凌云笑着说，也不便推辞，“那就献丑了。”
摩严都略带期待地看着凌云，反倒让她有点紧张。
“摘星。”凌云轻唤一声，一个影子闪过，一个显得成熟的少女从走出，驱膝恭敬答：“主人。”
“把那块紫玉拿过来。”凌云惜字如金，“我现在要用。”
那块紫玉才真正算得上是块宝玉。说是紫玉，其实通体是透明的冰蓝色，散发着一丝丝寒气。
因为是透明，所以就更不能容许有一丝瑕疵。这种玉十分罕见，自己也是在六年前在江湖上偶然得到的宝贝，一直舍不得用，直到现在。
摘星怔了，那是主人最舍不得用的宝贝，如今就这样大方地拿出来，可见前世的关系。
不过自己只是按主人吩咐做事的，主人的想法、心思，不需要她一柄剑多想。
“是。”尽管摘星有些吃惊，但还是很快应道，飞出了花园。
“千骨还有这种好东西？”笙箫默奇道，眼睛都放光了。他也是偶然得知过有这种玉，却从来没有见过，如今能看上一眼，都可以说是再无遗憾，何况是用它来制箫。
“没有什么是我没有的。”凌云轻哼一声，有些得意：“不过这玉也是得来的凑巧，没有那个机遇，恐怕也是一生错过了。”
明明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进了白子画的耳朵，却显得别有深意。但是他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喏，坐吧。”她指指一旁的石凳。现在的她和原来看见他们的大气都不敢出的她，如今却根本不怕。用她的话说，以她现在的身份，也不用怕吧。
不一会，摘星捧着玉来了。耀眼的阳光照在玉上，倒让千年寒玉的冷气消失地干干净净，反而多了一些暖意。
笙箫默都快看呆了去，连白子画的眼中也有些惊讶，“这块玉倒是罕见至极。”
“没有啦。”凌云听见他这么说，心里突然暖暖的，有种说不出的舒服。重新拿出刻刀，“那我就要开始了。”
暗使一个眼色，摘星便乖乖地迅速撤离。这种时候，主人是从来不习惯被人打扰的。
因为直愣愣地盯着看太无趣，幽若便开始问些她这些年的事情，凌云也不拒绝，絮絮说来：
“我的母后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父皇只爱她一个人。就像当年朗哥哥……不，圣武大帝爱轻水……武思后一样。”说着，嘴角慢慢扬起了笑。
“可是皇叔不一样。皇叔有天下最贤良的妻子，可是他并不爱她，他有很多姬妾，她们仗着自己的恩宠，总是欺负王妃，可皇叔从来没有说过她们什么。连王妃生了儿子也依旧如此。”
幽若惊呼，人界似乎十分重视生了男孩的女子的，况且那位……王妃还是正妻，地位实在是不好啊……
“王妃脾气太好了，从来没有和那些姬妾计较过一点半点。”说到这里，凌云也忍不住撇嘴。虽然她前世的脾气也是很好的，但好像没有那么夸张。
“儿子就是奕哥哥啦。”凌云嘻哈着补充了一句，根本没有注意到如此亲昵的称呼让白子画十分不满，反而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奕哥哥可厉害啦，他什么都会。他最厉害的是内功，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真正地赢过他。”
“真正得赢过？”笙箫默疑惑问，也是完全无视了一旁那双略带醋意的眼眸。
“他总是让我。一点都不好。”凌云略带委屈地补充了一句，手里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止，“他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被当时的侧妃、现在的王妃陆雅茗灌下了三大蛊毒里面最厉害的那一种蛊毒，他之所以内功如此了得，是因为他不得不靠他压制每月不定期发作的毒。”
笙箫默一惊，他自小学习医术，虽然没有真正的蛊毒，却也知道他的可怕：“就是那种在心脏送入一只小毒虫的剧毒？”
凌云点点头，连摩严都骇然道：“那名女子为什么这么狠毒，要这么做？”
“因为他是嫡子啊。”凌云不慌不忙地解释，“就算正妻再不得宠，他还是实质上的嫡子，可以封为世子，以后继承王位，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况且她当时急切地想要让她的儿子当上世子，更不会允许王妃的儿子得到，所以就用这么狠毒的阴招。”凌云冷笑，这就是宫廷，明枪暗剑，不顾手上沾有多少鲜血，都只在乎一件事：让自己的亲属登上至尊之位。他陆家也是这样。
“不过，运气真不好，在王妃再次诞下双生胎后不久，她的儿子也就得天花死去了。”凌云的笑越发冷魅，这，或许就是报应吧。
“双生胎？”幽若迫不及待地等待她接着说下去。
“嗯。和我同一天出生呢。”凌云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刚才坐在我对面沉默寡言的女孩就是容颜姐姐，还有一个弟弟只比我晚不到一刻钟的容瑾。”又突然惋惜道，“可惜，王妃生下他们就去了，侧妃的阴谋得逞，成功坐上正妃的位置。”
“你……叔叔不管的吗？”摩严迟疑着开口，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适合形容的称呼。
凌云瞥一眼依旧沉默的白子画，她始终没有主动和他说上一句话，这种冷淡和疏离，会不会让他很难过？
可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已经不能再爱上你。
她飞快地收回思绪，“这就是宫廷啊。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地方。皇叔虽然是父皇的亲弟弟，可是父皇从来不让他插手朝政，陆侧妃的背后是在朝煊赫的家族啊，这就是为了拉拢她家。”凌云鄙夷答。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制箫难表其情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