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寿：花落千年情刻骨》轻云未霁

10、葡萄美酒论英雄

　　众人听着凌云头头是道地说着，除去凌宸，所有人的嘴巴都已经可以塞下一个苹果。
　　她她她，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朽木清流都吓得不轻，连年份、制作方法都可以这么准确地说出来？
　　太厉害了！

　　“你怎么知道的？”朽木清流吓得不轻。他……独门制作葡萄酒的秘方，就这样被别人一语道破了？
　　怎么可能！

　　“唔……酒自然是很好的，只是这杯子不行。”凌宸接过姐姐的话头，继续有条有理地说下去：
　　“古人说，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那这等好酒，自然是要配上夜光杯来喝了。”凌宸笑言，得意地望了姐姐一眼。
　　我比你知道的多呢！有些骄傲，有些得意，凌云只是笑笑回应。
　　自己的妹妹，如此，便也很好。

　　然后就听见了一片赞叹声，但是……
　　火夕亦是好酒，这等评价，自然是听得入神，只是迟疑片刻，提出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千骨，你说这夜光杯好，我信了。可是夜光杯可是稀世珍宝，哪有那么容易寻得？这也只能是说说吧。”
　　仙界固然好东西多，但是夜光杯也实在罕见，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哪里有夜光杯。

　　“尊上那里有没有？”一个小弟子默默提议，却是受到了众人的积极相应：
　　“好哇，千骨，这件事就靠你了！”
　　凌云微笑着摇头，不慌不忙道：“哪里需要这么麻烦？我这里就有两只。”
　　先是短暂又罕见的沉默，最后终于爆出声音来：“怎么可能？”
　　今天的惊喜和意外是不是太多了？舞青萝想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凌云举止优雅得从墟鼎里拿出两个看起来并不如何的杯子，让众人唏吁不已：
　　“这是假货吧？”

　　凌云只是在里面倒满了酒，“我们出去看。”
　　众人狐疑着，还是一起到了外面。

　　凌云把杯子放在月光下一放，杯子瞬间散放出柔和的光。夜光杯，有夜色才有光。
　　这下又忍不住哇出了声，这么神奇的珍宝，见它一眼就是三生有幸，哪里还奢求能用它喝酒？
　　似乎是看出了他们的心愿，凌宸大方道：“既然大家这么喜欢，那就每个人用这个杯子喝一杯吧。”
　　凌云赞许的目光落在凌宸身上。妹妹一直很小气，自己有好的东西一定守地死.死.地，今天倒是让她意外。
　　或许是，长大了。一种莫名的欣慰荡漾开来，凌云有一种说不上的高兴。
　　原来那个任性霸道的妹妹，长大了呢。

　　“教你们怎么喝。”凌宸接过姐姐手里的杯子，左手指间运功，一缕寒气往着里面飘。
　　又解释道，“葡萄酒冰镇了好喝，虽然这酒刚从冰窖里取出，但是已经有所回温……没办法，只能用真气冰住它。”
　　众人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已经忘记了出声，只是愣愣地点头。
　　好厉害啊！朽木清流等懂酒之人知道其中门道，赞许不已。

　　想着，朽木清流竟也有些惭愧。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自负关于酒的一切没有人比他更懂，然而今天才意识到，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千骨，真是惭愧，老夫居然自负这么多年，惭愧！惭愧！”朽木清流连连说不是。
　　“这是干什么？”凌云好看的眉心拧成一团，不快道：“按辈分，您还是我长辈呢，你这样叫……小骨怎么担当地起？”
　　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称呼，凌宸依旧捕捉到了姐姐的犹豫。
　　是真心？还是假意？

　　“仙尊喝一杯吧。”凌宸微微颔首，拿过姐姐的夜光杯递给他。
　　朽木清流奉若珍宝般接过，一口气喝尽。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朽木清流的表情，只见他一副沉醉的模样，连连啧舌：“好酒！好酒！光有好酒也不行，还要有杯子相衬啊！”

　　“来来来！今天就喝一个不醉不归！”幽若大大咧咧地挽起袖子，抓起一个酒坛就往嘴里倒……
　　“不醉不归！”众人应和着，欢笑的声音弥漫在整个长留。

　　绝情殿上。
　　笙箫默一摇折扇，嬉笑道：“看来千骨真真是有一套，喝起酒来厉害地很。”
　　他们没有故意设结界，所以白子画和他一观微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小骨的酒量真的不差，如果算上这一坛酒，已经是的十一坛了。
　　前.世.喝一点就醉的不行的小丫头，到现在都还毫无醉.意。

　　“看来他们说要把清流的珍藏喝光，还是有可能的。”笙箫默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直直地盯着水镜里的幽若，要是发现醉.倒了，立刻拖回来。
　　千骨这一世既然出生在皇宫贵族，那么平时的筵席也肯定是少不了要出面的，所以她会喝可以理解；幽若不同，虽然酒量相当，但是酒.品不好，要是醉.了什么都说得出来。
　　千骨肯定不会，就算醉了，估计也是一言不发。笙箫默盘算着，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这么关心你家幽若，就直接去看，别在我这里。”
　　笙箫默似乎对于“你家的”这个形容很是满意，但是还是揶揄道：“师兄不也是在这里看吗？干嘛不去下面看？”

　　白子画愣了一会，还是给出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我去就是破坏气氛。”
　　“所以啊，我去也是破坏气氛。”笙箫默把歪靠在榻上的身子直立起来，“好不容易回来啦，就让他们开开心心玩玩，我们呢，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喝得太多了。”白子画眼睁睁地看着美.酒.一坛坛地进凌云的肚子，还是不悦地蹩眉，“明天还要修炼，这么喝不倒下才怪。要是师兄知道他们在仙剑大会以前这么玩，不气.死.才怪。”

　　“诶，我说师兄啊，平时看着你这么聪明，今天怎么这么糊涂？”笙箫默扬起一个笑容，鄙夷道：“难道你就这么确信，大师兄没有和我们一样在观微？”

　　另一边的贪婪殿……
　　摩严冷不丁打了一个很大的喷嚏，声音甚至惊动了亥殿和绝情殿的人。
　　谁在说他？摩严不明所以，感到疑惑。

　　“我说什么来着？”笙箫默忍不住大笑，他说话真是太灵验了！
　　白子画也有些忍俊不禁，但是修长的指间向水镜一指：“你看。”

　　亥殿。
　　“哇！哇！哇！我们喝酒被世尊发现了！还有尊上！”火夕一时不能淡定，众弟子随着他一起哀.嚎。
　　平时修炼是不能喝.酒的，平时大家互相打打掩护也就过去了……这次是三尊抓现行啊！
　　死.定.了！

　　笙箫默一脸莫名其妙，怎么突然把他们也扯进去了？
　　看来现在徒弟的修为不差啊……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继续看。”白子画悄悄用密语说着，目不转睛地盯着。
　　真好奇他们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千骨，你干嘛不撑结界？”火夕大声质问。
　　凌云一脸莫名其妙，写满了无辜：“你们又没有叫我撑，我干嘛要撑？三尊早就看着了，我又不是不知道。”
　　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被看见了也没什么。
　　“原来早就被发现了……”笙箫默突然觉得好失败，自以为自己观微时没有人可以察觉的！

　　“那你干嘛不早说？”幽若抚额叹息，师父也太过分了！众人点头称是。
　　“啊，被发现了也不能怎么样啊。”凌云不紧不慢地解释，“我们刚才不是在他们面前说了要去喝嘛，他们又没有阻拦，看到也没有什么。”
　　“哦……”众人才反应过来，凌宸放下酒坛道：“反正都被发现了，不喝白不喝，继续喝就是了！”
　　心事瞬间又被放下，众人应和着，再次把脑袋埋进坛子。

　　摩严一时默默无语，突然觉得自己的威信下降了不少。这些年轻人啊，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老了，说话也不管用了……
　　“师门不幸啊！”摩严摇头哀叹，自己已经尽力了……
　　“噗！被发现了还继续喝！”笙箫默嘴里的茶水都呛了出来，师兄说话已经不管用了呢……

　　白子画不禁莞尔，现在的小骨，已经强大到不必害怕他们了，和自己的朋友在一起是那么随便，和白天在皇宫的拘谨一点也不一样。
　　杀阡陌说过，小骨的心里是向往着快乐和自由的，恐怕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给她真正的快乐吧……
　　自己又该怎么办呢？他原来不曾知道原来自己是那么爱他，现在觉得纠结万分，他当然想把小骨永远禁.锢.在自己身边，但是好像那不是她想要的……自己也舍不得放手，就比如说现在，听见小骨那么亲昵地叫一个男子，他就很嫉妒。
　　好像是叫容奕吧？尽管他是小骨的表哥，可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时光从长留飞过，东方的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亥殿的所有人都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两个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了亥殿，看着满地的酒坛、酒杯还有睡倒在桌上的众人，不禁觉得好笑。
　　笙箫默从狼藉的长桌上找出躺在上面的夜光杯，称赞道：“说是极品的夜光杯，真真是极品！”
　　白子画不搭理他，只是跨过熟睡的众人，小心翼翼地抱起同样睡得香甜的凌云，又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嗯，小骨很轻，像一团轻飘飘的棉花，没有一点重量。可是又莫名地，觉得手里异常沉重，因为对他而言，他抱着的是全世界。

　　感受到一阵温暖，凌云下意识地把小小的脑袋往白子画的胸.膛钻。白子画的脸上突然爬上了一团可疑的红晕，耳根子都红了。
　　笙箫默只是无声地笑，同样抱起幽若，走出了弥漫着酒香的地方。

　　到了绝情殿，凌云依然不老实，粗糙的大手摸索着爬上白子画的肩膀，紧紧地环着，不肯放手。
　　只是甜甜一笑：“师父……”

　　白子画停住了脚步。
　　因为喝了不少酒，吞吐间又吐出了不少酒气，有来自香甜的葡萄酒，也不少味道淳厚的桂花酿。
　　他哑然失笑，这么多酒混着喝，不醉才怪。
　　只是，他很享受刚才和现在，小骨就是那样被自己抱着，没有挣扎，没有痛苦，相反地，显得十分满足。

　　走回她的房间，打算把她放下，又不知为何舍不得放手。最后，只能说服自己轻轻地放下她，然后转身走进厨房，熬了一碗醒酒汤。
　　重新把她扶起，凌云仍然是软.棉.棉.地靠在他怀里，脸上有些属于醉酒的潮.红，让白子画又突然失神。

　　忍不住地，情不自禁地，白子画低下头去，轻轻地在她粉嫩的粉唇上轻啄一下，又迅速离开。
　　这是自己在清醒的状态下给她的第一个吻.呢。
　　虽然也有些心.乱.意.迷……

　　凌云又似乎是反应过来，大手无力地在空中挥舞两下，嘴里还念叨着：“不要闹了……师父……”
　　看来还知道是他。白子画有些高兴，突然又觉得自己之前的吃醋是那么可笑。
　　小骨喜欢的依旧是自己，对容奕，只是妹妹对哥哥的依赖而已。他这样努力说服自己，拿起玉勺，轻手轻脚地撬开小骨的小嘴，把醒酒汤一点点灌了进去。

　　最后还是不舍地把她放在床上，掖好被子，悄悄地走了出去……
　　如果时光永远停留在那一刻，该有多么好。

　　等凌云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辰时了。
　　睁开眼睛的那一瞬，她突然对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些熟悉，这里是……
　　绝情殿！她的房间！
　　她明明是被他们灌醉了酒的，怎么突然在这里了？
　　大脑飞速地思考着，最后只有一个身影印在脑海里。
　　“师父……”

　　来不及想那么多，凌云现在关心的是妹妹，所以她立刻翻身下床，捻了一个清洁术，然后迅速运功离去。
　　师父的事，再说吧……

　　凌云在绝情殿飞快地跑过，声音惊动了桃花精，然而等那些精灵反应过来，凌云早就没了人影。
　　真是……白子画摇头，追随着那个身影的眼神中是满满的宠溺。他只要随意一堪心就知道，小骨关心她的妹妹。

　　他很不理解。那个叫凌宸的孩子身体弱，又是最小的妹妹，平时又娇气，容易惹麻烦……按照道理来说，应该很讨厌她、远离她才对，可是小骨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心甘情愿地跟着她。

　　为什么呢？带着这个问题，他偷偷飞下绝情殿，再一次向亥殿走去……

　　凌云一口气飞速奔会亥殿，看见仍然睡着的凌宸，心里松了一口气。
　　看着他们满足的微笑，凌云突然觉得自己也很开心。
　　自己已经好久没有醉过了……每一次的应酬，她都喝了不少，可是她逼迫自己要冷静，不能失态……所以从来没有醉过。

　　不过偶尔这样醉一次，也蛮开心的。

　　还有……师父是什么时候把她抱回绝情殿的呢？现在的她终于可以冷静下来思考这个问题的。

　　她至今，都弄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爱他，又对他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明明应该恨透了他，可是如何也恨不起来；明明应该忘记了他，可是却不想忘记；明明应该怨恨他一次次的伤害，可是还是一次次地原谅了他……

　　这就是爱吗？她现在有些后悔，自己当年应该果断地喝下忘川水，忘记着一切……可惜没有后悔。

　　师父又爱不爱自己呢？比起刚才的问题，这个问题让她更是纠结。
　　她在那个残酷的地方生存了十五年，倒也是明白了师父当年的良苦用心。

　　师父当年亲自赐她一百零一剑，是对她的一种保护；如果不这么做，她必.死.无.疑。
　　那后来呢？那两剑又如何解释？虽然有传说当时他被幻夕颜给控制，但是最后呢？他还是亲手杀.了.她.啊！

　　所以……在师父心中，她还是没有天下重要……后来她又知道，师父为了她几乎是半疯.癫……
　　这一切让她的脑子很乱，只能纠结在一个问题上：
　　到底是爱，还是不爱？

　　那边已经渐渐有人醒来，火夕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滴酒不剩的酒坛往嘴边放……
　　凌云抛开刚才的问题，收回思绪，有些好笑地白了他一眼：“师兄还没有喝够吗？”

　　现在想想，昨天喝得真的是蛮猛的，虽然他们立志要喝完清流师叔的珍藏，可是鉴于他藏品众多，喝完的可能性极低，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看来，他们的玩笑可能成为现实。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喝了不少，虽然她昨天有意让凌宸少喝一点，结果她还是喝了至少十多坛……
　　喝起来真的好厉害啊……

　　火夕环顾四周，哼哼两声：“肯定的，要不是自己不小心睡着了，我现在定会继续喝！”
　　原来怎么不知他这么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