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寿：花落千年情刻骨》轻云未霁

7、故人来世又重逢

　　凌云没有料到会突然说到自己头上，赶快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惹她了。”
　　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你们师娘让她来的，我可没有同意。”

　　舞青萝脑子转地飞快，立马反应过来凌云的意思，激动道：“千骨你回来了，掌门就要做我们的师娘了诶！”
　　幽若更是莫名其妙，耳根子都红透了，唉，就算她一不小心得罪了师父，也不至于这么报复吧？
　　一旁的笙箫默也觉得尴尬，声音依旧是懒散的，但是话一出口就有些震慑力：“都站在这里看什么？还有一个多月就是仙剑大会了，你们都杵在这里干什么？”

　　在场众人都主观认为是儒尊害羞了，倒也是识趣地不挑明，火夕只管拉着凌云的手：“走，不和他们计较，我们去喝一杯。”
　　又得意地补充了一句：“别被我灌醉了啊……”

　　“还请师兄放心，喝酒嘛，看看谁灌醉了谁。”凌云有些好笑，这么多年的皇家宴会，哪一次不是她一人独自出面陪着应酬？虽然上一世酒量奇差，但是这一世是实打实喝出来的。
　　“好大的口气！”火夕更是来劲了，凌云和凌宸被大家簇拥着，齐声道：“不醉不归！”
　　笑闹着，摩严摇摇头，“成何体统！”
　　笙箫默打开折扇，狐狸眼闪烁着光：“诶，好事好事……”话音未落，只觉突然出奇地安静。

　　顺着众人诧异的目光看去，白子画的眼神也渐渐冷了下来。
　　好巧不巧，这个时候，霓千丈带着霓漫天过来了。
　　众人愣在原地，先是小心地看看面无表情的千骨，再看看阴沉的尊上。

　　凌宸在脑海中飞速寻找着姐姐和她说过的关于霓漫天的印象，反应过来她不是好人，说话也傲慢些许，带着讥讽之意：“久闻霓小姐有仙界各门派第一美女之名，景仰景仰。”
　　有些不清楚的新人弟子看了两人几眼，给出一个中肯的答案：“千骨比漫天美。”
　　对于花千骨，他们的印象只停留妖神之时，现在有幸一睹真颜，才觉得'妖艳'一词和面前这个和善的女孩根本沾不上边际。

　　如果霓漫天是一朵开得正盛的芍药，那么花千骨就是多种花的代表。论仪态，就如牡丹那样雍容华贵；论气质，就象栀子花那般散放着清香；论容貌，就只是一朵茉莉花，简单又淡雅。
　　最后，只总结出一个词：天壤之别。
　　什么是天壤之别，这就是天壤之别。

　　霓千丈面色铁青，他女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了？霓漫天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尽管前世的记忆已经尽数消去，只是原来那份骄傲的性子没有变。“长得比我好有什么用？实力才是真本事。”
　　“哟……”凌宸哈哈大笑，“姐，她说什么？实力才是真本事。”她夸张地捂着肚子，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事情似乎闹大了。

　　凌云不动声色地看了凌宸一眼，像是在警告。这里是仙界，不是皇宫，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地方。
　　“舍妹嘴巴快，若又冒犯，还情见谅。”凌云依礼赔.罪。

　　“你敢和我比比吗？”霓漫天显然不满意这个回复，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睛瞪着凌云，象是蔑。视。
　　凌云自然不怕她的眼神，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抱歉，恕难从命。”
　　她不想闹。出什么麻烦，只能是更加谨慎，也只能显得谦虚些。

　　霓漫天冷哼一声，用起了激将法：“怎么？是怕了吗？”
　　凌云自然是不为所动，在一旁沉默良久的摩严等人也沉默不语。可是凌宸性子烈，向来听不得别人说姐姐的不是，大声道：“谁怕你了？”
　　“那就比比啊。”霓漫天双手环。胸，很好，这个小妹妹沉不住气，上当了。
　　父亲并没有阻拦，说明是默许了自己的行为。
　　她蓬莱岛好歹也是十六方神器中守护最厉害的女娲石，如今只是表面上忌惮着三尊，自然是不会把旁人放在眼里。

　　“姐，你去，教训，她！”凌宸咬字清楚，一字一句地说。
　　她提的要求，凌云没有习惯拒绝。凌云无法，只得向前几步，微微鞠躬：“指教了。”
　　霓漫天看她两手空空，用锋。利的剑。刃指着她：“拔剑。”

　　“不必了。”凌云依旧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我不用剑，自然有其他兵器。”
　　指间轻轻捻着一根银针。平时除非和江湖高手过招，她很少用剑，甚至不用兵刃，只是如今如果不是为了顾忌如果空手会显得轻视对手，她可能连针都不会拿。

　　众人识相地自觉围出一大块空地，有些期待地看着。
　　白子画反而是不担心，小骨心思那么细腻的人，自然是不会真打，再不成，卖乖认输也并非不妥；论修为，霓漫天也伤她不到。
　　至于……小骨为什么那么大力反对不带她妹妹来的原因，也知道了。

　　“看剑！”霓漫天喊着，手中长剑刺出，使的是蓬莱的招“仙人指路”，这一般是蓬莱比试前常用招事，可是这一剑直指凌云面门，居然多了一丝杀气。
　　摩严眉心一曲，这招甚是凌厉，意图轻而易举地便可以看出。他好奇的是，花千骨会怎样应对。

　　凌云只是微微侧身，左手甩出银针，修为低的就根本没有看见她是如何出手的，只是听见“叮”的一声很好听的脆响，剑刃被直接弹开一寸，然后指在面旁。若是再近一寸，她的脸可能就会划破了。

　　“把握地非常到位。”火夕中肯地评价，“这样只是偏了一寸，又做了闪避的动作，行动速度快级，她手里的应该是一根针吧？”
　　“是银针。”凌宸给予一个肯定的答复，“姐姐很少用剑，平时很少用兵器，最多只是银针。”

　　“确实厉害。”摩严也是点头认可，“要把握力度，又不能显得明显，何况动作都那么优雅，很难。”
　　凌宸听着最讨厌姐姐前世的世尊都这么说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觉得很高兴。

　　在众人说话的功夫，两人又拆了几招，而霓漫天看着每一次都只是差了那么一寸，周围对她的喝彩声越来越响，出剑显得愈发凌厉。
　　凌云依旧是那样躲闪着。每一次的躲闪都显得凶。险至极，然而每一次都是她的精心谋划。

　　看着师父在一旁认可的眼神，妹妹兴奋的表情，还有幽若的激动，都是极大的喜悦。凌云在一个优雅的腾空中露出了那样一个倾城的微笑。
　　这一笑，显得天地失色，太阳失去了光辉，躲进了云朵；花儿失去了鲜。艳。的颜色，显得暗淡无光。这个世界的中心都在这个笑的女孩身上，旁的一切事物，都显得不过如此。

　　白子画看着这个笑容失神。她原来经常笑，给人一种温暖的力量；欢笑声回荡在冷清的绝情殿每一个角落。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愿说。
　　那样真的很美。这种美，叫花千骨。

　　霓漫天数次进攻未果，体力也渐渐不支，又再次使出激将法：“怎么？只会躲，不敢出招了吗？”
　　凌云依然保持着微笑：“霓小姐这么想我进攻，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已经过了三百余招，现在出手，也未必不妥。

　　又是一道银光闪过，可是众人可以看见针尖直指霓漫天的右肩，看上去歪歪扭扭，毫无力道，针亦是飞地缓慢至极。
　　使绝。杀了呢。凌宸想着。姐姐果然不是一昧退让的性子，也是有底限的人啊。
　　众人惊讶，这算是什么招式？别说是霓漫天了，连他们都可以轻松躲过。

　　只是看着凌宸的安然的样子，也勉强放心下来，定定地等着结果。
　　霓漫天冷笑一声，右手递出长剑，凌云却忽然使力把针向后一拽，重新发力。
　　这回是又快又准又稳又狠，毫无意外地，针尖停留在霓漫天的咽喉，往前半寸，针便刺入。

　　霓千丈瞠目啧舌，那个妖女，已经这么厉害了么？
　　“得罪了。”凌云的声音异常平静，听不出有什么波澜。似乎刚才胜利的，不是她。在霓漫天眼里，不管是赢了谁，一定会开心一番。
　　这是对自己能力的认可。

　　“好！”凌宸带头鼓掌。“千骨厉害！”火夕也带头起哄。他本来也就不喜欢她骄扬拔。扈的样子，因为千骨，厌恶之意便又多了几分。

　　霓千丈顿时觉得面上无光，刚想要讥。讽几句，看见一旁的白子画，到底也还没有说出口，只是淡淡言：“小女的实力三尊也是看见了，本尊有意让天儿拜入长留，还望三尊恩准。
　　瞬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霓千丈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要不是天儿执意要来，他霓千丈才不会做这种事情！

　　“这……”摩严也是颇有迟疑。合适吗？她当年的狠辣他们都不是不知道。刚才火夕等人即使做法不和规矩，但是很明显地说明大家对她没有好感。
　　放下这一切不谈，花千骨现在就在这里，子画亦是。花千骨即使心里有所不愿，但不会出声阻拦；子画不同，子画不会同意的。

　　又是烦人的问题……
　　霓漫天到底已经转。世，前世的一切也应该不再知晓，如果当众拒绝，会对她不公平，亦和蓬莱撕破脸。他们之间本来也只维护着面上的和气……
　　怎么办？

　　“你们一个个看我干什么？”凌云心知摩严心中的矛盾，想着解围，朗声道，“我又不是掌门，你们收不收徒和我有什么关系？”
　　意思很清楚，她不作评价，等于默许。

　　“那么……就让霓漫天去丙班，如何？”笙箫默提出一个中和的条件。
　　虽然按道理掌门子女都在甲班，属于新人中高手云集之地。丙班固然不如甲班，可是丙班的班导是舞青萝。他自己的徒弟自己有数，她心里即使不愿，也不会抱有偏见地看待霓漫天。

　　“不行！”舞青萝没有出声，火夕却带头拒绝，“让霓漫天去乙班吧！十一师兄能力更在我之上，相信定能传授给漫天更多的本领！”
　　“我……”落十一也不知所措。他近期才恢复前世的记忆，他知道漫天是他前世的徒弟，可是又害得千骨那样，又杀了糖宝……

　　霓千丈瞬间火冒三丈，他的女儿至于被这几个人推三挡四的吗！

　　“要我说呀，”凌云突然开口，一时间，众人的焦点又全部对准了她。
　　到底还是习惯在朝堂上被如此注视，凌云并不慌张，一字一句地说：“你们长留的规矩应该是让霓小姐入甲班的吧？那就按规矩来呗，难不成让外人耻笑长留办事不公？”

　　她同意让霓漫天去甲班！一干弟子炸开了锅。他们虽然和这两位素未谋面，可是她的前世的恩怨是响遍六界。
　　难道花千骨就这么大度，愿意冰释前嫌？

　　凌宸也想反对，但是仔细想想，如果再僵持不下，又是让矛盾加剧。如是想着，亦点头附和：“姐姐说的极是。这件事应该公事公办，免得落人口舌。”

　　摩严也顾不得白子画，只是欣慰地点头，“如此，狐青丘，带她去注册登记，以后便由你教导。”
　　自己的徒弟，自己放心。狐青丘也知道师父心里的难处，点头应下：“是。”
　　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漫天姑娘，这里请。”

　　霓千丈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如此，以后麻烦尊上多多费心了。”
　　白子画听见他提及自己，冷着脸回答：“只要令爱不做出些出格的事，子画必定是好好照顾。”声音比平时更多了一丝彻。骨的寒意，语气中带着警告。

　　“那我先行一步。”霓千丈自找没趣，离开了。

　　好不容易活跃的气氛瞬间又尴尬下来。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说什么好。

　　突然，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说好了去喝一杯怎么没有声音了？走走走，去喝一杯。”
　　火夕反应过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凌宸小妹妹说得对，走，我们去喝一杯，不，是把清流的珍藏全部喝光！”

　　朽木清流不以为然，“只要你们能喝，我就给。”
　　此话一出，受到众人积极相应，凌云任由他们推搡着往亥殿食堂走去。

　　“诶！加上我啊！”看见他们都走了，笙箫默可不干了，这种事情，怎么少得了他？
　　“去什么去！”幽若大力把他拉回来，怒目圆瞪：“你去，他们还能喝吗？不动动脑子！”
　　虽然刚才大家对箫有说有笑，可是身份摆在面前，他到底还是儒尊，他一去，哪里喝得痛快？这种时候，就要她这个亲民的掌门出马了。

　　“都留在这里，我去灌师父几杯酒！”幽若自认为自己的酒量还不算差劲。
　　不等笙箫默答话，幽若快步追上熙熙嚷嚷的人群，“等等我！”

　　笙箫默在原地跺脚：“明明就是要自己去，还编排这么好的一个借口！”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行了，”摩严的心情看起来也不错，也没有多加训斥，突然感慨道，“我们和他们在一起，真的老了。”
　　老？笙箫默觉得这个词太陌生。仔细想想，今年他们都有一千多岁了，虽然容颜依旧，可是……
　　真的老了。

　　白子画依旧冷着脸，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笙箫默推推他，宽慰道：“行了，按千骨现在的水平，小小霓漫天伤得了她吗？放心吧。”
　　摩严亦道：“这些年蓬莱本来就已经和长留有些不愉快，如今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和气。我们还不能这么快撕破脸皮。”
　　两个人都这么说了，白子画亦不好多说。况且他现在心情还不错，不想因为这么小的一件事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天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点点繁星在夜空闪烁，偶尔有些飘浮的云朵盖住星星，给人一丝梦幻般的感觉。
　　然而，亥殿的食堂依旧灯火通明，几百人围坐在长长的桌前，等着朽木清流的到来。
　　“来了！来了！”坐在靠近门外的朔风眼睛尖，高声喊道。
　　朽木清流就这样得意地拎着他的宝贝出场了。

　　只是十个不大的酒坛，却是让众人期待不已。据清流说，那是他最宝贝的葡萄酒，只有十坛，几百年来，他都不舍得喝一口。今天高兴，就把它们全部拿过来。

　　凌云也笑着打开其中一坛，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忍不住赞叹道：“好香！这葡萄在采集时便选取了上等的吐番葡萄，这酒一直贮存在冰窖足足有六百二十九年，从制作到珍藏，无一不是细心更细心，说是葡萄酒之最，也是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