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寿：花落千年情刻骨》轻云未霁

5、原来今生都是错（上）

　　谁叫你姓陆呢……一句话，让陆奉先彻底跌入绝望的谷底。
　　这也是错吗？他不愿相信，不敢相信，更害怕相信……这真的就是错。
　　就像她一样，爱上了师父，就是错了。

　　看着陆奉先想要说什么，“如果你还想求我开恩的话，我劝你还是算了。容奕计划了整整十三年，就是为了万无一失。我只是负责动手的那一个而已，我对你们的家仇一点兴趣也没有。”凌云冷冷道，她当然不愿管这些事，但她不能逃避，就选了最简单又最关键的一样。
　　“又或许本来可以留你们一条命的，可是呢……”凌云居然有些同情他，淡淡答：“你惹了最不能惹的那一位。”

　　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四人就静静地观看这场闹剧。
　　千骨，已经不是千骨了。笙箫默亦是感叹。
　　在这个修罗场，真的有太多的不由己。她是这个看似残忍的计划的实施者，可也只是实施。
　　她把所有的骂名，全部揽在自己身上。默默地，一声不响地，承受着陆家人的指责和仇怨。

　　“不是的！这是意外！容奕不可能算计到殿下这次的意外的！”陆雅茗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凌云的一句话断了她所有念想。
　　“是啊，这是意外。”凌云并不否认，只是依旧淡淡开口，“还不懂吗？你们本来可以多活几天，甚至几个月的，只是因为这个意外，你们惹了不该惹的。”

　　他们可以惹她，但是不可以欺负凌宸。下意识地低头看着已经睡熟的小东西，心中微微感慨。
　　看见陆雅茗，就想起她的痴情。就像是看到了花千骨的影子。
　　她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那个男子，可是……她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
　　她怎么能爱上皇叔呢，皇叔那种人，怎么可能爱上她呢？就像师父，怎么可能爱上自己呢？
　　……一切都是笑话，一切都是错误。

　　侍卫上前拖走已经呆傻的三个人，白子画忍不住轻声道：“一定要这么做吗？”
　　他还是那么慈悲的。凌云嘴角扬笑，“你不懂。只有让他们绝望，才不会难过。”就像自己一样，绝望了，就不会难过了。
　　无意间看见摩严严厉的眼神，知道是他心有偏袒，她笑地更加无奈：“你们不要太慈悲了。我可没有任何公报私仇的成分。他的罪行，哪怕是诛灭三族，都不为过。只有绝望，才不会让他们感到恐惧。”
　　她是为了她们好。

　　“凌宸，别睡了。”凌云轻轻摇她的小脑袋，瞪了一眼已经站在一旁死死盯着她的容瑾，“赶快从我面前离开，以后找你算账。”
　　她被打，还不是因为他。
　　容瑾委屈得要命，关他什么事啊？又不是他打的，正想着，耳边想起她的警告：
　　“你要是还想要我的妹妹，就赶快把你的风流账全部给我清干净，否则就别想。”难道不是他的错？他可是第一纨绔啊。

　　“我那是策略！”容瑾气愤地争辩。

　　他早就和妹妹计划好了，为了避免自己和哥哥一样被灌下蛊毒，决定做纨绔子弟。妹妹则装傻，从来不说一句话，形同痴呆。
　　这样做的好处也还是有的，譬如……他居然因为出色的演技骗过了陆王妃，还在她的儿子去世的时候当上了世子……

　　凌云挑眉，“你敢说你不是假戏真做？每次回来，只有两件事。一，赌场上没有银子花了，找我借钱；二，又为了某个姑娘得罪了哪个京中权贵，让我去说说好话。这次就是其二。”

　　凌云根本不给他一点面子，直接地说穿他。幽若忍不住噗哧地笑了，刚才做了那么久看客，现在总不是了。
　　不过……好像能看见这种事情不是什么好事……

　　“姐。”凌宸才醒过来，还是迷迷糊糊的状态，又莫名其妙地听见姐姐的数落：
　　“说了多少遍了，出宫要易容！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啊？”凌云望天。
　　妹妹的美貌确实算是上乘，所以……一般出宫都要易容，也是为了保证安全。
　　……她从来没有听过，于是今天没有提醒，就这样了。

　　凌宸迅速清醒过来，脑子飞速地运转着，突然嘻嘻哈哈吐出一句惊天的话：“姐，我听着呢。加上这次提醒我，你已经说了三百九十八遍了，我记着呢。”
　　差点儿没有把凌云呛死。
　　妹妹说话从来不饶人，她的冷幽默也很少有人懂，比如说现在。

　　凌云懒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计较，只是心疼地看着她的脸：“疼不疼？”
　　刚才生气归生气，还是很心疼的。凌云居然开始做自我检讨，就是自己忘记提醒妹妹这么重要的事情，才害得妹妹受了这么严重的委屈。

　　凌宸点点头，直接无视了一旁传来的关切的目光。
　　“忍一下。”凌云轻声说，运气把真气凝结在指尖，开始给她渡真气疗伤。
　　这是治疗的最佳方法，虽然有点痛，但是却是最快恢复的。何况真气以后就在她的体内，相当于帮妹妹的修为提升一个台阶。

　　凌云眉心紧蹩，陆世华那一掌真的不轻。又快又准又狠，她知道。从伤势看，下手绝对不轻。至于连这么机灵的妹妹都不能躲过的，一般速度很快。
　　摩严诧异地盯着她的指尖。和别的少女白皙的手不同，她的手很大，很长，甚至很粗糙。
　　甚至很清楚地可以看到，她的右手手背上，有一条很长的疤。
　　他并不好奇为什么而受伤，他好奇的是，这一世的她为什么有如此强劲的修为。
　　他们三个加起来，似乎也不是她的对手。

　　又是说了不少好话，凌云才把妹妹哄好。凌宸相比于沉默又脾气火爆的凌霄，娇气不少。有一点点不依她，她就直接去告诉父皇，然后每一次就是把她叫去，好一顿斥责。
　　无非就是一句话：“凌宸霸道些，她想要什么就依她。”

　　凌云在这个时候永远保持沉默。她当然知道她妹妹霸道的性子了！
　　绝对不是她宠出来的！凌云在心里呐喊。
　　虽然她晏如长公主宠妹妹乐昌公主是出了名的，但是她也不是没有底限地宠。
　　比如涉及一些重要的事情，凌宸是绝对不会影响最后的决定的。

　　凌云乱七八糟地想着，看着妹妹圆润的脸已经恢复如初，这才收回了手，看着她叹气：“下次不要这样了。”
　　“嗯。”凌宸把姐姐无奈的情绪尽收眼底，却仍然装作不知，为了更逼真一点，她还没心没肺地说了一句，“有姐姐在，什么都不要怕！”

　　面上灿烂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她从小身体不好，而且生下她母后就去了，从有记忆开始她一直和姐姐在一起。

　　不管同是妹妹的凌霄姐怎么抱怨，她永远是最得宠的那一个。

　　“我的妹妹，我宠着。”她第一次出宫被欺负的时候，姐姐就是那样天不怕地不怕地挡在她面前。
　　当时的姐姐并没有那么厉害，似乎姐姐只有七岁，当那么多虎背雄腰的大汉向她们伸出拳头时……
　　姐姐下意识地直接帮她挡住。
　　当时的姐姐也很瘦小，每次出宫她都要惹一点麻烦，姐姐每次就是这样护着她，每次都要伤痕累累地回去，甚至每次都要吐血……
　　她从来没有和父皇抱怨过。

　　“机灵鬼。”凌云似乎很高兴，揉揉她的头，有这样的生活，平平安安地过下去，也很快乐吧。

　　“咳咳。”被晾在一旁半天的幽若不开心了，轻咳了两声，表示自己的存在，却听见凌宸飘出一句：
　　“别嫉妒了，有种你也有一个这样的姐姐啊！”赤裸裸的挑衅，让幽若差点儿没气死。

　　“我哪里嫉妒了！”幽若愤愤地握紧拳头，在她面前挥挥。
　　凌宸赶紧往姐姐身后躲：“姐，她要打我！”可怜巴巴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她。

　　白子画不禁莞尔，原来小骨的妹妹这么可爱。
　　幽若坚信师父一定会站在她这一边，可是她却失望了。

　　不是失望，是很失望！
　　凌云淡淡地吐出一句：“我是你师父，她是我妹妹，也就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在她面前这样。”
　　居然用长辈来压她！幽若气呼呼地看着在一旁得意的凌宸继续炫耀道：“我姐只听我的！”
　　这的确是一件很让人自豪的事情。

　　幽若看着笙箫默，“箫你帮我教训她！”
　　笙箫默看一眼左边气定神闲的白子画，再瞅瞅慢慢喝茶的凌云，故作无奈道：
　　“师兄在这里，我教训不了啊。”他显得很无辜，一副旁观者的姿态。

　　其实就是刚才他才意识道他根本打不过千骨。
　　这么丢人的事情，他当然不会承认了，堂堂儒尊，打不嬴一个十五岁的丫头，说出去就丢人。

　　没想到凌宸又看穿他的心思，清清嗓子，又似是安慰地开口“相劝”……

　　“没什么的，打不赢我姐也不丢人啦，她三年前一掌就把武林盟主墨澜给打败了。”凌宸说话不急不缓，又稍稍拖长了调子，但是没有达到她所想要的效果。

　　幽若在一旁很无知地问：“墨澜是谁？”
　　凌宸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又慢慢解释道：“墨冰仙。不是说天天被尊上追杀受不了了然后来人界做做江湖人物吗？”

　　一旁的反应显然又不一样。
　　白子画一愣，才徐徐道：“原来他在这里。”
　　笙箫默一怔，才惊讶道：“原来我打不赢也不丢人。”
　　摩严一惊，似乎很有兴趣地问：“你打败他了？用什么招？”
　　幽若欢呼：“师父好厉害！省得尊上亲自出马！”

　　最后一句，凌云怎么听怎么觉得怪怪的。
　　“不记得用什么招了，那次难得父皇批准我们出去玩半年，然后就易容做江湖人物了，当时好像是盟主把凌宸给惹了，然后叫我去教训一下。”凌云回忆老半天，才有了一点印象。

　　又陷入了几段破碎的回忆。
　　那天，她只使出奕哥哥教她的绝招“冰火两重天”，直接一掌把他打下擂台，然后扬长而去……
　　理由似乎是妹妹说她想教训一下这个嚣张的……仙人？

　　从此以后，江湖上多了两个神出鬼没的顶尖高手：风清扬和风清舞。
　　名号越来越响亮，又一手帮助独孤求败创立“江湖第一邪教”光明神教，称“两大圣姑”。
　　她们出去办事的时间太不稳定，每次回去一趟都是来去匆匆。
　　似乎就是这样和她结下梁子了，虽然她不愿意。

　　她们和墨冰仙似乎就是这样互相敌对的关系了。不过，虽然她们和他的关系异常糟糕，但是和他的女儿墨大小姐墨璃关系不错。
　　都有女儿了呢……凌云不觉莞尔。好像是……和紫熏姐姐在一起了？
　　也是很奇怪的事情。

　　……气氛难得的沉默。

　　最后，还是摩严开口：“我们打算回去了。”
　　第一个跳出来说不同意的居然是幽若，“为什么不多待一下？”
　　凌云知道她的意思，讪笑道：“平时也没空说这么多话的。”
　　笙箫默突然提议：“要不千骨去长留玩几天吧！”
　　凌宸倒是兴奋，不等凌云回答，抢先道：“去去去！”

　　凌云瞪她一眼，“我可没有答应……”
　　幽若顺水推舟：“带凌宸一起来玩玩嘛，呆到我和箫大婚结束吧。”
　　“三个月？”凌云本来有些挣扎的，听见时间瞬间就拒绝了：“不行，出去这么久，凌霄会生气的……”
　　她可是见过凌霄生气的样子，把她吓得一跳。那么多事情全部交给凌霄，她不气死才怪。

　　“就去！”凌宸开始耍小性子，凌云死都不答应，不管凌宸说什么好话，凌云的回答永远就是：“不行。”
　　气得凌宸最后哼哼，“我去和父皇说，看你同意不同意！”
　　这么直接的威胁……

　　凌云有些好笑，又不愿答应，正待开口，却听见一旁的幽若嬉笑道：
　　“凌宸快去说，你父皇肯定同意的！”

　　受到了鼓舞，凌宸拼命点头，然后开始运气，一口气遁出几十丈。
　　这速度让幽若倒抽一口凉气，不是说内功不怎么样的吗？怎么御风速度这么快？
　　师父你骗人！

　　凌云无奈地瞪着幽若，眼睛很冷，说话时夹杂着太多的无奈。
　　“你知不知道带她出门会发疯的！你还去鼓动她！”积蓄已久的情绪带着怒意爆发。

　　“那里有那么夸张……”幽若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师父的脾气怎么那么怪啊，阴晴不定的。
　　白子画的眼眸更加深邃，虽然他也喜欢这个小丫头，可是……小骨不喜欢她乱跑，他也就不同意了。

　　“你知不知道带她出门有多恐怖！她惹出什么麻烦别找我啊！”凌云抬头望天。
　　虽然平时妹妹惹的麻烦不少，但是终归在人界，凭着身份也都勉强可以摆平，可是那里是长留啊！仙界第一门派，让这个天天闯祸的妹妹去一折腾成了什么样子！

　　“走啦，去辞行。”笙箫默故作镇静地伸手擦拭额头上突然冒出的细汗，拍拍凌云的肩：“千骨，放心吧，有什么事情，幽若来摆平。”包括她重新回到长留的那些闲言碎语。他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
　　“是啊是啊，”幽若听见自己被点名，赶快附和着，“我是掌门啊，有什么事有我呢。”

　　后来幽若才知道，什么叫“麻烦”……一开始以为不过是小打小闹，后来……
　　她后悔了。师父说的对，不该让她来的。

　　一行人重新回到，凌宸一个劲地冲凌云眨眼，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父皇。”尽管心中郁闷地很，礼数还是不能丢。凌云心里忿忿不平，父皇这种时候总是偏帮妹妹。
　　“皇上。”摩严等人也是微微弯腰。“在宫里打扰了不少时间，准备告辞。”
　　轩辕清璇点点头，客套地说着，最后绕了一大圈，重新回到了凌云身上。“凌云。”

　　心知自己一定会被点名，倒也是淡定，屈膝应道：“儿臣在。”
　　“长这么大了，天天去外面办事，见识也长了不少了，这次就带着凌宸去长留住三个月，带她见识见识。”看自己的小女儿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就担心，可能真的是宠坏了。

　　这个借口根本不容凌云拒绝，“父皇……”凌云知道一定会提及这件事，飞速地想着，迅速拉出一个好借口：“朝政繁忙，凌霄一个人可能担当不过来，这么来不合适。”
　　凌霄也是晓得姐姐的意思的，也立刻接过话茬：“姐姐说的是，姐姐刚才才除掉陆家，朝庭上的事情是要忙一些，儿臣不如姐姐能干，可能应付不过来，还请父皇理解！”
　　虽然姐姐没有像宠凌宸那般宠着，凭心而论待她也很好，这种时候，能拉一把就拉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