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三剑客奋斗史》烤茄子酱

117、凌音

　　第一轮斗技虽然共有六十四战，好在节奏也很快，一上午的功夫已比了三十多场。

　　比武其实就是如此，只要是实力上有一定差距的对决，都会很快分出胜负，在已经进行的三十四场较量中，大多数的对决不过三招两式便告结束，即便实力较为接近的，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由此可见实力终究是硬道理。

　　我在一旁观战，三十多场较量六十多队选手看得我是目不暇接，兴奋不已，并且深切感受到为什么斗技大会是摘星门一年一度众人翘首以盼的盛会，皆因无论是参与者还是旁观者都能从中汲取到营养，或感受到快乐。

　　林昕和冷萱是下午登场的，他们的对手是一胖一瘦两位师兄，分使一刀一剑。其中用刀的胖子名任勇，使剑的瘦子名尹河清，两人都是摘星门五品。

　　“两个都是五品呀。”张华有点紧张地道：“师姐也不过是五品而已，林昕更和我们一样是只有九品，哪有这么不公平的？”

　　“放轻松啦。”我毫不紧张，“林昕这小子自从练了凌音剑法武功突飞猛进，从他那天使出的棱剑诀来看，已足可在江湖上成名立万了。”

　　“那我们呢？”张华将信将疑的道。

　　“放心吧，换做我们一样会取胜的，别忘了我们的目标可是决赛。”

　　这时候台上的双方已致礼完毕，各自刀剑出鞘，准备开打——除了冷萱。

　　只见冷萱非但没有拔剑，还悠悠地转过身，径自由擂台的中心走到一角，这才转回身轻松地道：“这一轮似乎并不需要我出手吧？”

　　林昕冷傲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且看好，三剑之内，我必可取胜。”

　　林昕的狂妄顿时引起台下一阵交头接耳，那胖子任勇断喝一声道：“小子太狂了吧，看刀！”迎面一刀向林昕劈过去。

　　他不愧为摘星门五品的高手，刀尚未至，由真气化出的刀锋已先凛然攻来。尹河清则与任勇配合默契，长剑由侧面向林昕夹击。

　　林昕淡淡一笑道：“第一剑！”华铤剑出鞘，发出“噌”的一声金铁叫击的剑吟声，随即长剑一振，剑尖微微一颤，又是“嗡”的一声发出。

　　这两声剑鸣只震得我耳膜生痛，不得已运功抵挡。裁决席上的朱樱和风语柔对视一眼，露出凝重的神色。杜震则直接叫出了他剑法的名字：“凌音剑法！”

　　“这是什么诡异功夫？”张华惊骇地道。

　　我和林昕曾在淮安谈论过有关凌音剑法的套路，便解释道：“这是他凌音剑法的第一层功夫‘音噪’，通过饱含真气的剑吟之声破坏任勇的刀气。”

　　果然任勇露出惊诧地神色，虽然刀气被破，但这也尽是他们立体化攻势的其中一层而已，他仍凭借着首攻之威势，配合尹河清的夹击向林昕继续挥刀。

　　“第二剑！”林昕健腕一抖，华铤剑朝尹河清的方向凌空挽了一个剑花，又发出“铮”地一声。

　　于是尹河清竟神乎其技地身法一滞。

　　我解释道：“这是凌音剑法第二层‘音障’，要知声音本质上是空气的快速震动。林昕先以内功心法催动华铤剑，然后由华铤剑的震动带动周围空气震动，形成一个由真气催发的声音场。然后伴随着同样强烈的空气波动，声音场如同一堵墙一样向尹河清推过去，尹河清受到影响，就会像飞鸟突遇飓风一样，被吹得身形一慢。”

　　张华听了咋舌道：“这样太玄乎了！”

　　我笑道：“更玄乎的还在后面呢！”

　　任勇忽然发现自己陷入了孤军奋战，盖因尹河清受到音障的影响慢了一步，使得他必须独自承受林昕接下来的这一剑。

　　林昕冷笑一声：“第三剑来了！”华铤剑化作万千剑影，洪水般迎着任勇攻了过去。

　　张华奇道：“为什么这次我们听不到声音了？”

　　我笑道：“还记得那晚林昕斩杀夏家兄弟的剑法吗？为何那时我们听到剑鸣声，现在却又听不到了？”

　　张华想了想道：“这是否因为他的声音场已完全集中在任勇一个人的附近？”

　　“答对咯！这一层在剑谱中本来写的是‘音魔’，但林昕这小子却擅自改名为‘棱剑诀’，因为身处其声音场中的人将只能听到索命般的‘棱’的剑啸声，这种剑啸声不但可以震慑对手的心神，真气更可以由听觉而入，扰乱对手的感官，让对手无法分辨出他这万千剑影之中哪一剑是虚，哪一剑是实。”

　　身处声音场核心的任勇露出惊骇的神色，感官受到阻碍的他只觉得林昕手中的每一道剑影都有可能取他性命，对于招架这一剑完全乱了方寸。

　　于是万千剑影重归于一。

　　任勇仓促挥刀迎击，哪里挡得住林昕这势如涛海的一剑？

　　“当”的一声巨响，任勇虎躯一震，整个人被震得如断线风筝般向后抛飞，一直往擂台外裁决席的方向飞出去。

　　裁决席上的风语柔长身而起，双臂凌虚划出一个圈子向任勇推出去，顿时任勇便由向下栽落变为轻轻飘落，最后缓缓站稳地面。

　　任勇落稳后，先谢风语柔：“多谢前辈相救！”风语柔微一颔首，重新落座。任勇再朝林昕一抱拳：“也多谢师弟手下留情，那一剑你只是用巧劲将我震开，却并未用剑气伤我经脉，使我虽跌出擂台却免于受伤，在此谢过。”观战众人至此方知林昕的第三剑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朱樱道：“想不到在林正青惨死土木堡之后，我竟还有幸亲眼目睹凌音剑法传承于世，实在难得。”

　　杜震道：“林少侠已初具凌音剑法的神韵，可喜可贺，这一场，是林少侠获胜了。”

　　张华悄然道：“凌音剑法这么厉害，当年的林正青林大侠又是如何会饮恨在土木堡的呢？”

　　我用鼻音哼了一声，隔了半晌才道：“只因为那时还另有一位绝世高手，用一身天下无敌的武功，击败了他。”

　　“天下无敌？”

　　“对，天下无敌。”我抬眼望向擂台后高坐的风语柔，她身后的天空不知何时已阴云密布。（注：此处可参看拙作《土木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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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照例在张华房间的地铺上醒来。

　　“王冲，快出来有人找你。”张华一边拿杯子漱着口，一边从外面走进来道。

　　“这么早啊？”我看了看天色，才不过卯时，于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穿好衣服。

　　一推门我就看到了陈妧，面容憔悴，曾经俏丽倾城的脸上挂满了绝望的泪痕。

　　“怎么了这是？”我惊讶地问道。

　　陈妧也不说话，见我走近扑过来一把抱住了我，双臂死死箍住我腰的同时把脸埋入我的怀中。没多久我的前襟就已湿透，被一种温热的液体。我只得也轻轻反抱住她，然后轻拍着她的后背，感受着她身子的颤抖。

　　陈妧抱着我，在这深秋冷院的门口抽泣了好一会儿才仰起头幽怨地道：“陪我走走好吗？”

　　简单盥洗更衣之后，我伴着陈妧在摘星门的蜿蜒小径上漫无目的地走着。陈妧穿得并不多，在这清冷的早晨被冻得俏脸煞白，宛如青草上颗颗滴落的朝露。

　　我看着不忍，便把身上穿的大氅披在她的香肩上，自己则暗运乾坤诀，以真气流转抵御秋寒。陈妧妙目看向我，然后趁我替她系绳结的时候用她冰皙的玉手抓住我的手，哀怨地道：“这几天你不在，院里好是一副清冷凄凉的景象，又不敢去找你，怕影响你准备斗技大会。”

　　“所以那天晚上我走了之后，你便再没出过门？”我问她。

　　陈妧点点头道：“出门又如何？能到哪里去呢？所有人都躲着我，没有人欢迎我这个瘟神的。”

　　我苦笑道：“那你一个人在家又没吃的，不会饿坏了吗？”

　　陈妧道：“本来是会饿坏的，不过幸好，那天我实在饿得受不了时跑去厨房，竟然发现了……”

　　“不会是我那放了小半年的半筐贴饼子吧？”我失声道。

　　“才不是！”陈妧一摇手，忽又莞尔一笑道：“你那贴饼子都长蘑菇了，我吃了还不被毒死？幸好厨房里除了贴饼子我还找到了几捆挂面。”

　　这尚是我今天首次看到她的笑容，宛如春阳融雪，雪落清溪，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不期而遇。

　　“你把我珍藏的挂面吃了！”我故作夸张地道，“那我以后饿得懒得出门的时候吃什么？”

　　“最多妧儿做饭赔给你好了，你不用这么小气吧？”陈妧无所谓地道。

　　我一听她竟然开始自称“妧儿”撒起娇来，连忙终止这段越扯越远的对话：“好啦不逗你哩，小人何德何能敢劳我们高贵的陈大小姐亲自下厨呢？”

　　陈妧白我一眼道：“嘴上说得好听，其实还不是嫌弃人家做饭不好吃？”

　　“我哪敢呀？只要是我们京城头牌陈大小姐做出来的珍馐，就算有毒都会有人抢着吃的。”

　　“什么有毒？有这么说人家的吗？”陈妧大嗔道：“还有，京城头牌又是什么鬼名堂？”

　　“你竟然不知道？”我惊讶地道，“就是京城号称‘名花四美’的四大美女呀，在京城十几年，陈于楚梁你没听过？”

　　陈妧一摊手道：“什么名花四美？都是你们这些少爷公子吃饱了撑的想出来的，本小姐又怎会知道。”

　　这时候我们沿着小路一路走到了太湖畔，一个小码头在秋风之下的芦苇丛中若隐若现。

　　“这还有艘小船！”陈妧拍着手兴奋地道，“何不趁此机会来个太湖泛舟？那句古话怎么说的来着？就是你特别喜欢说常挂在嘴边的那句！”

　　“来都来了。”我没好气地道。

　　“正是！”陈妧欢笑着，提气一纵，便蝴蝶般飘然落入小船之中，“小冲子，快开船！”

　　看到一直哀怨低落了好几天的陈妧现出难得的欢笑神色，我不忍拂她的兴，叫声：“得嘞娘娘！”也跳入小船。

　　我运气贯桨，桨荡清波，扁舟驶入一片迷蒙的烟波浩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