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识记》Lann大仁

4、狸

　　莫儿本想敲开大门后将银钗交由下人转递给兰风就走，却不想到开门的姑娘去传唤后一定坚持她手中的物品贵重，需亲手交到主子手里。此刻莫儿拘谨的在兰府客堂的红木雕花椅上坐着，身边三名侍女，一人奉茶，一人上点心，再一人低头隔着一米站着，随时准备听莫儿的差遣。“自身就是个下人，如今却被三个下人伺候了”莫儿这样想着，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开门时对方一定要自己进来的场景，“贵重的东西需亲手交到他们主子手里，看来柳姑姑没有骗人，这钗子确实比想象的要贵重许多”。
　　莫儿正左思右想，兰风从里堂内走了出来，看到莫儿边轻笑着问“莫儿姑娘这么早前来，莫不是想我一宿没睡着觉吧？”，言语虽然轻浮，可兰风生的一张俊脸，又是二十又六的青壮年纪，轻笑时嘴角会微微往左边倾斜，一副风流倜傥的无赖样子，更让许多女人欲罢不能。
　　“奴婢一阶粗使下人，每日洗衣挑水做尽杂事，一天下来四肢酸痛，劳累得倒头即睡，哪如那些漂亮的女姬小姐们，整夜盼望着兰公子一亲芳泽。”虽然环境使莫儿拘谨，可见到兰风一副玩耍她的样子，莫儿的少女脾气一下子又上来，牙尖嘴利的回应兰风的话。
　　“哦，既然劳累，那以后莫儿姑娘大可不比再到花柳楼做粗使婢女，来我兰府保你衣食无忧，再无需干粗活。”兰风在主椅上坐下，丝毫不在意莫儿言语里的冷嘲热讽。
　　“多谢兰公子美意，只怕莫儿身子贱，承受不起兰公子的喜爱。莫儿今天来只是想将这银钗奉还，昨日兰公子许是酒迷了眼睛，赏了我许多银两，又赠与我这只银钗。赏银我自手下，将来兰公子再到花柳楼寻乐，莫儿必定恭敬伺候公子与女姬们，只是这银钗听他人说乃是公子贵重之物，莫儿今日奉还原主，也算报答公子昔日打赏之恩”。莫儿谴字用词皆是谨慎，一心强调主奴伺候之意，绝无男女寻欢之情。
　　“既知此乃我心爱之物，昨夜赠与莫儿姑娘，姑娘更该好生保管才是，莫负了我一片心意”，兰风依旧淡淡的笑着，丝毫没有要收回银钗的打算，但语气少了轻浮，比之前诚恳了一些，“此物赠与莫儿姑娘，乃是我们有缘。既是赠送，兰某自不要回报，如说兰某有唯一诉求，便是希望莫儿姑娘从此将这宝贝随身携带，不弃不毁，我便安心”。
　　“这……”莫儿听出兰风话语的诚恳，一时再无话可推脱，稍微低头思考了一下，莫儿只能答应会替兰风暂时保管好银钗，兰风什么时候想取回了，差人来取便是，说完这些，莫儿起身行礼准备离开。
　　“莫儿姑娘也别急着走了，今日细雨蒙蒙，一路湿滑，我刚已遣人去禀告了柳姑姑借你一日，今日你就住在我兰府吧，客房已事先着人打扫干净，待会让翠翠带你过去。”
　　“银钗我已答应替兰公子暂存，怎的兰公子连人都不放我走了？”莫儿一听兰风想留她住在兰府，心里顿时急了，虽然平时莫儿有着16岁小姑娘的懵懂和牙尖嘴利，可是在老练的兰风面前，这点小聪明顷刻间土崩瓦解，莫儿心里是有心上人的，是个叫皮槐的白净书生。莫儿此时心里千百个后悔不该上门还钗，此刻只觉得自己是羊入虎口，且是自己送上门来，今夜要是兰风强占了她，传出去，也是她莫儿自己送上门的，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莫儿姑娘别怕，客房在西厢，你独自住，仅有一名侍女守夜服侍你”。兰风知道莫儿在担心什么，也就明白的告诉她以打消顾虑。
　　“不，不用，兰公子府上太豪华，我恐住不惯，我还是回去吧”。小姑娘不经事，此刻害怕胜过了任性，话语里带着一丝哀求。
　　“莫儿姑娘可曾听说过狐狸娶亲的故事？”兰风向莫儿询问。
　　“狐狸娶亲？”
　　“古书上说细雨连绵的傍晚是狐狸娶亲的日子，一年当中雨天虽多，但算得上细雨连绵的日子却不多。狐狸好不容易等到这金贵的日子，欢欢喜喜的娶亲，如果这时候有路人打扰到他们，那么狐狸会毫不客气的对坏事之人下诅咒。今日我留莫儿姑娘住在府上也是此因，莫儿姑娘就安心住下，不要去打扰狐狸娶亲吧”。
　　莫儿似信非信的点点头，兰风浅笑一下拿起茶杯，也再无言语。
　　在陆离的香料店内，侍女白梨轻轻走到陆离身旁，低头俯身小心在陆离旁边耳语着：“刚刚兰公子差下人来报说那个叫莫儿的姑娘已经收下银钗了”。陆离淡淡的抿口茶，缓缓站起来轻声说了一句：“终于还是行动了，但愿他不后悔”，便静静走进幽暗的内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