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华年》浮生枯陌

8、第八章 集市

　　第八章集市
　　如果问鹤云门哪里最热闹，自然是山脚下的集市。那里龙蛇混杂，卖什么东西的人都有，运气好的，说不定还可以碰见上古残方或是秘密功法的卷轴。运气差了，说不定就碰上了黑心肝的奸商，落得人财两空的地步。
　　不过黑心肝的奸商哪里也少不了，避是避不开的。
　　在一家卖原石与一些打造好的首饰的店里，华澹惦着手里的一小块金灵石，懒洋洋的笑骂：“店家，你这是唬人啊，别欺负我不常来这买东西就欺生，你这金灵石分明是下等货色还好意思卖我五十灵石？”
　　那店家原本是看华澹孤身一人，身上穿着内门精英弟子服一副脸生模样，就打算把人家当肥羊狠狠宰一笔，结果却碰上了个硬刺头，被闹得生意都做不下去了，只想着息事宁人：“哎呦，我的大少爷，是小的不识抬举得罪了您，您就放过小老儿吧，小老儿一家，还得靠着店里的生意吃饭呢！”
　　“怎么？”华澹眼睛眯了起来：“你这说的好像是我先无理取闹了似的？”
　　“是是是，是小的不对，小老儿给你磕个响头，大少爷您就放过小的吧！”店家做式就要跪下磕头，这时，执法大队的人来了。
　　“怎么回事？一个个都围在这儿是想今天晚上住这儿么？都散了！散了！”
　　“你！就是你小子在这闹事吗？别以为你披了这身皮就可以在这无法无天横行霸道了！给我绑起来！”
　　华澹瞧着有趣，笑问：“你们要做什么？”
　　“欺压商铺，毁坏秩序，当然是要把你绑到执法堂打上十板子以儆效尤！”
　　这下傻子都明白这家店和执法堂有些什么私密关系了。
　　“诶，陆队……”其中一个执法弟子捅捅队长的后腰：“这小子是华峰主的儿子，我们可开罪不起……”
　　“华峰主的儿子又如何？执法堂秉公办理，他照样拿我们没办法！”
　　“可您忘了他也是那谁谁的师弟，我和兄弟们……”执法弟子偷偷咽了口水：“还想娶妻生子呢！”
　　执法队长不知想起了什么，也颤抖了一下，立即改口：“不过念着你是初犯，乖乖跟我们回去，认个错就行了！”
　　“认错？我何错之有？”
　　执法队长并不知道自己这好死不死正好踩中了雷区，华澹现如今最厌恶的事就是他人把莫须有的罪名压在他头上。
　　华澹琥珀色的眼睛隐隐泛红，手中握着的剑也隐隐出鞘。
　　这时，一把细柔平淡的女声传了过来：“店家，这金灵石怎么卖？”
　　“姑娘好眼光，这可是难得的上等货色，不贵，就五十灵石一块。”在这时候还敢进店买东西，不是傻就是大有来头。店家做了这么多年的奸商还好好的在这儿，眼界和识时务的本事那是没的说，可惜他今天注定要阴沟里翻船了。
　　华澹将剑收回鞘中，乐呵呵的等着看好戏。
　　“以上等金灵石的价值来说，这个价钱也算公道。”那姑娘声如其人，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生得仙姿佚貌，风华绝代。穿着普普通通的内门精英弟子服，就这么站在店里，也引得店外不少男子窥视。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这般美人儿却让执法堂几个老资格的弟子集体哆嗦了一把，不敢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
　　“哟，是您啊！您怎么有空到这来了？您缺个什么发个传音符跟我们队里的兄弟们说一声，我们立即给您送过去就行了，哪能劳您大驾！”执法队长有些狗腿的上前讨好。
　　“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我就自己来了。”姑娘淡淡的和对方客套了一下就直奔主题：“我记得集市的【三戒七律】中，有以次充好这一律。”
　　“是有这么一条，凡以次充好者，按严重程度判三层，最重可就地处决。”
　　“那么以下等品冒充上等物卖与他人，算是第几层？”
　　“第二层，直接关闭商铺，记录在案，永不录用！”
　　“嗯，那我就相信执法堂的兄弟们的刚正不阿了。”姑娘点头，目光冷冷扫过在场众人，意味深长：“毕竟，兄弟们还想娶妻生子呢！”
　　执法队集体打了个哆嗦。
　　“还愣着干什么？干活！”
　　等奸商店家哭嚎着被人强行关门锁店上封条带走后，华澹上前揽住姑娘的腰撒娇：“师姐，说好让我来的。”
　　“我再不出来你就要和他们动手了。”碧空点点华澹的脑袋：“和执法弟子动手，你是想今年都住在执法堂吗？”
　　华澹捂住额头，带着点狡黠：“不是有师姐吗？”
　　“你呀。”碧空摇摇头，有点无奈：“那个小孩呢？”
　　“我叫他在人群里藏好了，之后就在东边僻静地方汇合，现在估计是在集市外头。”
　　“以后这种事少管。”
　　“师姐，我只是看上了那孩子家人的手艺而已。”华澹从腰间储物袋里取出从那个孩子摊子上买来的东西细细把玩着什么刻下的【林】字：“这门手艺或许没啥价值，不过还挺有趣的。”
　　之前华澹跟碧空一起到集市上来打算买点白糖糕吃，谁知道曾婆婆今天因病休摊了，闲逛中一个小孩看着的摊子突然引起了华澹的注意。
　　那小孩摊子上卖的是一种小型矿铲，不到婴儿手臂长短，也就是成人单手就可以使的微小型。这时候，采取金银铜矿多是大中型矿铲用来，效率高；金贵点的，如同灵石晶石采集也就用成人手臂长的小型矿铲。这种微小型虽然精巧，但还不如给小孩子做玩具来得实在。
　　华澹却很有兴趣，甚至主动与小孩攀谈起来。
　　在华澹的经历中，约莫四十年后会有一处新秘境开启，里头有一种玉晶，其内蕴含的能量可以帮人突破瓶颈，提高人的修为。
　　但是它却有如同罂粟一般的上瘾性，少用是药，多用是毒。是以日后它才会被称为『罂粟石』。
　　不过在被人发现这一特性前，有关罂粟石的交易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即使是发现毒性被禁止后，也依旧有产生依赖性的修士一掷千金只求极乐。
　　而罂粟石还有一个特性就是娇贵无比，一旦晶体上出了裂缝，哪怕只是一点点极微小的裂缝，里面所蕴含的能量都会极速流失。只能以微小型矿铲开采，才可以完整的取出一整块来。
　　不过华澹对那种能够突破瓶颈的罂粟石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伴随罂粟石后出现的众多微小型矿铲中，一家林姓的凡人铁匠制作的矿铲。
　　那家手艺的特点就是只用价格低廉的凡铁为原料提纯精炼，辅以金银铜与之融合，期间没有掺杂一丝灵物，打造出来的东西却比那些炼器大师炼出来的更好，更锋锐，更适合采罂粟石矿。
　　华澹觉得很有趣，想见见能想出这种方法的人，甚至去找过那家的铁匠。却听说这门手艺是他们祖爷爷捣鼓出来的，他们的祖爷爷也是个修士，不过仙缘薄，筑基大圆满就寿元尽了去世了，留下他父亲学了点皮毛传下来。
　　华澹见了那矿铲，想起了这段过往。又看与那小孩同林姓凡人长得有几分相似便去试探。
　　小孩确实姓林，家里就剩一个爷爷是个修士，这些东西都是他爷爷做的，他拿过来卖了换钱买材料和吃食回去。
　　至于为何华澹会去挑衅那奸商店家，还不是那奸商欺林姓小孩年少不识货，用假货充好，骗了林姓小孩的银钱。林姓小孩说，只要华澹给他出口气，他就带他去爷爷那儿。
　　碧空对此有自己的想法，一个凡人小孩能在龙蛇混杂的集市里混得一席之地，显然不会是个笨的。她不信他会这么容易透露自己的真实情况，不过看在华澹兴致勃勃，她也就随他去了。
　　“骗我也不打紧，左右不过是个凡人小孩，反正曾婆婆今天休摊，找点事不好吗？”
　　华澹打开一个小小的木盒子，一只蓝紫色的蝴蝶飞起，打了个旋儿，往东边飞去了。他之前就在小孩身上下了觅香粉，跟着灵蝶就可以找到他。
　　集市不准御剑飞行，一经发现立刻打落。华澹和碧空只得步行出去。
　　“师姐，那些执法队的狗腿子怎么那么听你的话？”
　　“他们的直属上司有求于我，底下人自然是要对我客气些的。”碧空眨眼：“看到他了。”
　　华澹极目望去，那林姓小孩正抱着个大包坐在路边等着他们。
　　“你们来了？”林姓小孩站起来迎接他们。
　　“经此一事，那人以后再也无法在鹤云门的地盘上开店了，你可满意？”
　　“嗯嗯，满意！谢谢您。”
　　“用不着道谢，我们不过是一场交易。”碧空制止了他：“只要银货两讫便好。”
　　“我知道，请跟我来，我家离这不远，我带路……”小孩拍拍裤子走在前头，突然就双脚腾空了。
　　“走着去太慢，我御剑带你回去，你指路。”华澹拎着林姓小孩的领子往剑上一丢。
　　那林姓小孩估计是第一次御剑飞行，吓得死死抓住华澹的腰尖叫，吵得人心烦意乱。
　　“再叫把你丢下去！”
　　林姓小孩闭嘴了，哆嗦着腿给他们指路。
　　三人来到一处小村庄，林姓小孩指着其中一个茅草屋子说：“那就是我家！”
　　高大却有些粗糙的房屋，里面不断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
　　“爷爷！快出来！有客人过来啦！”
　　敲击声停了，一名眉发皆白六十多岁的老者从屋里走出来，骂了一句：“虎子！你个小兔崽子，老子的锤子都要被你吓掉了！快带客人进来！”
　　华澹与碧空对视一眼。
　　老者虽然说话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但是身上一股即将腐朽的味道骗不了人。
　　——这是一个修士寿元将尽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