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华年》浮生枯陌

10、第十章 魔修

　　第十章魔修
　　黄昏时分，亦是逢魔之时。
　　从外门弟子的住处通往内门弟子的住处需要穿过一片小树林，修真寂寞，这里一向是那些个不甘寂寞的男女相互勾搭的去处。是以，当碧空和华澹在小树林里听到女子的嘻笑声时一点也不惊讶。
　　“好哥哥，我等不及了，就让妹妹快活快活吧～”
　　“前几天不是才和我隔壁院的龚师兄勾搭过了吗？怎么这么耐不住寂寞……啊～”
　　女子的放浪和男子的粗鄙之言让华澹忍不住皱眉，加快了脚步。
　　碧空维持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淡定从容。
　　走得深了些，女子的嘻笑声更清晰了，男声只是粗喘，水声，啪啪声不绝于耳。
　　华澹感到一阵恶心，最近他都是服用辟谷丹，吐不出来什么实物，只是酸水一个劲的往喉咙涌。
　　碧空停住脚步，递给华澹两个小布团。隔绝了不雅之声，华澹感觉舒服多了。
　　突然，一声男人的尖叫响起！
　　碧空华澹对视一眼，出事了！
　　俩人都拔出腰间的佩剑，赶往事发地点。
　　男修已经变成一具干瘪的尸体，那个女修则衣衫不整的远离尸体瑟瑟发抖，见华澹碧空来了，立即扑上去。
　　“救命！他……他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她没扑到实处，就被俩人各自避开。
　　原本华澹之前就想吐了，现在被这女修身上的味道一熏，直接弹到一边扶树干呕。
　　女修美艳的脸立即青黑青黑的，还来不及变得更黑，一柄细长的剑就横在她白皙纤美的脖子上。
　　“这，这位师姐……您这是做什么啊？”女修像是快哭了，不住的往后退，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越发楚楚动人：“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哦，那请把手上的针丢了吧。”碧空丝毫不为所动，手腕微动，划下一点点血痕：“请不要轻举妄动，你长得这么漂亮，想来即使是死了，也是一具柔若无骨，美艳动人的尸体。”
　　被揭穿的女修媚人的双眸蓦然闪过一丝狠意，右手手腕微动，人已开始往后退。在急退的一瞬，手上暗藏的银针也已射出。
　　“师弟，发信号弹，检查尸体。”
　　碧空用剑鞘挡住飞来的针，白光一闪，长剑倏地刺出，直追对方门面而去。女修退得再快，也没有这一剑下击之势快，她腾挪闪跃，竭力招架，却还是被削下一片肉下来！
　　华澹立即发出信号弹，又迅速地检查了一下干瘪的男尸：“师姐，尸体面色青紫，印堂发黑，虚有其表，是被人吸干精元而死！”
　　“嗯。”碧空挥出一片剑网，女修身上涌出的血在周身飞溅成一个血圈：“姹女大法，可在男女交合时伤人于无形，须借由银针刺激穴道来修练。这是魔修的秘技，你是魔修？”
　　魔修女子被看穿了身份，身上气势立即由练气大圆满一步步提升，金丹中期的威压逼向碧空。
　　“丫头有点见识，可惜你今天撞破了老娘的好事，必须死在这里！”她嘴上说得狠厉，心里却是越来越急。这人的剑太快，太迅疾了。她周围方圆三丈之内，都已在剑气笼罩之下，无论任何方向闪避，都始终脱不出这人的剑气笼罩，闪避不开。而这人明明处在上风却不下杀手只是与她缠斗，分明是在等执法堂的弟子过来。她不能再拖了！
　　魔修女子咬破舌尖逼出几滴心头血，唤出本命法器紫练绫来，灵力涌入，紫练绫就如一条狂蛇舞动直冲碧空而去。
　　这紫练绫是她通过试炼杀了另外十一一个毒修后以一个胜利者的身份从老祖手中得到的。不仅是上品法器威力极大，其中更含有她淬炼的毒素，凡人沾之必死。
　　碧空腕抖剑斜，瞬间便与那紫练绫对击了数下，她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是怎么骗过山门的守山大阵的，你隐藏身份潜入究竟是为何而来？”
　　“死到临头，废话真多！”魔修女子手中紫练绫分化为千道紫丝，在碧空周身缠绕成一大阵，将碧空团团围住。她则借此机会，捏碎藏着传送阵的符宝。
　　破这紫丝阵并不难，只是上面凝结的毒确实麻烦。当碧空发觉上面的毒与飞针上沾染的毒如出一辙时，她立刻服下一颗百草丹，舞起泼水剑法，将周身笼罩得密不透风。
　　传送阵最高阶的那种也需要三息的启动时间，这个时刻站在阵里的人不能离开阵的范围。魔修女子又不是什么用的起最高阶传送阵的人，所以离她被传送走的时间还有五息。
　　五。
　　魔修女子敏锐的感觉到四周的灵力被什么聚集起来了，她转过头去。然后，她看见了一道白光划破空气，毫不留情的冲她而来。
　　原来是华澹，之前碧空吸引了魔修女子的大部分注意力，他则一直默不作声，就是为了等待时机用来防备对方的后手。现在魔修女子正是要逃，于是他动了。
　　四。
　　华澹的剑已经出现在魔修女子的眼前，就算她现在还能往两旁闪避，也没有用的。她无论是往左，还是往右，都似乎在这一剑的变化下，她无路可逃，只能退。
　　退，她便离了传送阵的范围，等碧空破了她的本命法器，她一样是个死。可若不退，她当即就要死在这剑下。
　　她是退，还是不退？
　　三。
　　“呲——”
　　魔修女子心中惶恐，本命法器也随主人的动摇而不再那么密不可分。被包裹的碧空趁机用剑绞上紫丝，手掐剑决，破了紫丝阵。
　　二。
　　传送阵的光芒大亮。
　　魔修女子身上一道血箭喷出，本命法器受损，又被华澹的剑整个刺穿胸口，带起飞离原地，即便未死，人却已经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一。
　　传送失败。
　　此时，小树林外传来诸多整齐有力的脚步声，是执法堂弟子赶来了。
　　“好，刚刚好……真是……哈！”魔修女子被执法堂弟子们团团围住时，还在呆愣，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开始笑。
　　何止是好啊……时机恰好得简直是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碧空像是听不见魔修女子的尖笑声，对领头的执法堂统领说：“她就交给你们了，留活口，我觉得事情不简单。”
　　“嗯，守山大阵存在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就这样突然被魔修钻了空子，其中必有蹊跷。”
　　“或许是某种法宝，也可能是我们内部出了问题。”
　　“请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人从她嘴里撬出东西来！”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碧空颔首，行礼：“宗门的安危就全仰仗执法堂了。”
　　执法堂统领虚扶住她：“这是应当的。”
　　那魔修女子不知何时停了笑声，浑浊的眼睛看看华澹，又看看碧空，眸里阴狠之色越发的浓郁。
　　哪个能修炼至金丹的魔修不是身上背负了几十几百条人命的亡命之徒？
　　俗话说，毒牙将死，犹有后动。
　　被华澹碧空逼迫至此，她已全然崩溃，对于死亡的恐惧上升到怨毒的报复，她知道今日她是逃不了了，不如死前拽个垫背的，也不算赔本买卖。
　　被围困住魔修女子突然死命挣扎，旁边的执法弟子唯恐她是要自爆，纷纷掏出武器离她远了些。
　　魔修女子却不是要自爆，她拼死地向华澹扑过去，张口就对他吐了口带血水的唾沫！
　　——一根细如女人发丝，短若蜂尾的幽蓝色针芒也悄悄随着她吐出的那口唾沫从她嘴里射出。
　　魔修女子还未看清那根针是不是落在了实处就被旁边的碧空一脚踢飞了。她也不恼，趴在地上又吐了口血，抬头对碧空冷笑道：“你们以为你们身上沾染了我的血还能活得了吗？”
　　在月光的照耀下，从魔修女子身体里流出的黑红色血液反射着幽蓝诡异的光在地上分外刺眼。
　　“有毒！”华澹瞳孔一缩，三魂都吓掉了一魂。毒修，尤其是这用毒的魔修可是最诡异难挡的，谁知道这些连血里都带毒的魔修们有多少独门毒药，又该如何提防确认自己是否中毒。
　　碧空却没事人一样拂了拂衣袖，对执法弟子们叮嘱道：“她是用毒的魔修，不要直接接触她，细心着血液。”
　　“师姐！”
　　“我服用了百草丹，两个时辰内不会有事的。”
　　“那两个时辰之后呢？”华澹被自己师姐这无所谓的态度气笑了，你怎么就不知道多在意在意自己的身体！
　　他的剑之前穿透过魔修女子的身体，剑柄上都是那些黑红的血液脏得不得了，他也没打算再用，直接从碧空腰间抽出长剑架在魔修女子的脖子上：“把解药交出来！”
　　“要解药，可以啊~”魔修女子看华澹那一张秀气的脸蛋，眼中流露出的是毫不掩饰的恶意：“让你这小美人儿陪我睡一晚吧~”
　　“你！”华澹一恼，就要上前砍死这个恶心的女魔修，碧空按住他的肩膀，摇头：“不用管她。”
　　“那……”
　　“只是那点程度的毒，半个时辰就好了。”
　　“只是那点程度的毒？”魔修女子不能容忍自己的得意之作被人看轻：“你也太小看我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没事，等时辰过了之后你漂亮的小脸蛋就会开始慢慢生斑，身上的肌肤会溃烂，从胸口开始，一点一点的烂掉，你如果用手去抓，还可以把肉撕成一条一条的抓下来，直到你变成一具枯骨。”说着，她咯咯笑了起来，怨毒又快意：“还有呢……”
　　从她口里射出来的那根针可是她最后的保命法器，那针本就细，入体也就只会带来如同被蚊子扎了一下的痛感，上头的毒还有一定的麻醉效果，那就更难察觉了。就算是察觉了想取出来也是难事，那么短那么细的针要是扎对了穴位，可是会跟着进入血脉里，到时候，被针扎死可就是最快最无痛的死法了。
　　呵，这么一想，要是扎对了，可就太便宜她了，还是不要扎对了好。
　　准备抓她带走的执法弟子闻言，立刻又戴了一层鹿皮手套，换了另一种铁链捆她，生怕不小心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魔修女子被人用铁链死死捆着还在那里疯狂地叫嚣：“哈哈哈……反正我是活不成了，拉你下来垫背，我也心甘情愿！哈哈哈……”
　　“此女过于恶毒，你放心，我定然为你从她口中寻得解药！”执法堂统领的浓眉狠狠的皱起来，掏出一块令牌放在碧空手里：“在此之前，你先去丹灵峰找秦文师叔，有了这块令牌，你大可以在主峰之间御剑飞行不被人拦下！”
　　“多谢。”碧空接过玄铁制的令牌：“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按老规矩就行。”
　　“那是当然。”
　　碧空交代好事情，转头看向华澹，突然就愣住了。
　　她看见他面色平静，眼睛里却盛满了恐惧与不安。他是如此恐惧她的死亡，仿佛她死去，他的天就塌了。
　　“……”碧空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师弟，你若是不放心，就跟我一起去吧。”
　　“好，你现在不宜运功，就由我来御剑如何？”
　　“好。”
　　碧空不知道她的师弟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
　　只是似乎，他经历的那些过往中有她的一份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