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轲不朽，爆笑不休》陈小庆

11、不如悄悄地离去

　　十一不如悄悄地离去

　　次日辰时，“不想活”广场上，空无一人。
　　巳时，“不想活”广场上，仍空无一人。
　　所谓“不想活”广场，乃是榆次郊外的一处小空地，武林中人以及□□中人，常常在这里决斗，这里地势险要，有高山，有深潭，有泥石流，有山体滑坡，有歪脖树，有野兽毒蛇，有强盗流氓，实在是跳崖自尽、上吊自杀、寻死灭活的理想去处。
　　一般人从不来这个地方。
　　盖聂从没来过这个地方，那些不想活的人，找他比剑，他都以炸油条太忙为由推掉了，他一直在等一个想活的且不会耍剑的人，来和他比试一番，当然地点也不能在“不想活”广场。他讨厌这地方，动不动钻出个毒蛇猛兽，动不动暗地里放出一支冷箭，动不动山体滑坡，动不动泥石流，动不动一脚踩空，动不动被歪脖树绊上一跤，这都是他听人说的，有几个采草药的见过上述“动不动”场景，回来对大家描绘了几番。人们听了之后，更不敢去了。

　　因为“不想活”广场是个传说中可怕的地方，荆轲也没有去过，却以此来邀盖聂，他心知盖聂不会去，所以他也没有去，只是坐在客店里喝茶。慧慧当然不会催他，她巴不得他不去呢。
　　但街上就有流言了，人们都说今天“不想活”广场有一场决斗，当然没有人会去看，只是传说着那个神秘的地方发生了神秘的事情。
　　荆轲午后正在逗小狗玩，进门来一个人，抬头一看是盖聂。
　　盖聂怒气冲冲地说：“你——为什么不去？害我在冷风里等了你两个时辰，阿嚏，你看，都感冒了！”说着两条鼻涕滴到了衣襟上。
　　荆轲万料不到盖聂会去，不敢相信地说：“你真的去了？”
　　“看，一听你说就是承认了自己没去，你为什么言而无信？你得赔我！”
　　原来盖聂一直从早上派人盯着荆轲，荆轲门口卖狗皮袍子的就是那个探子。
　　盖聂知道荆轲一上午没去，所以装作自己去了的委屈样子，且恰恰今日有些感冒，趁机来向其索赔，一时竟蒙住了荆轲。
　　“我不会赔你的，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荆轲说着就站了起来，四下一瞅，想夺路而逃。
　　但盖聂按住了他肩膀，说：“兄弟，算了，我不要钱，也不要你命，你陪我喝会儿茶，陪我聊会天，陪我散个步总行吧！”
　　荆轲一听这“三陪”，没什么不可以的，就坐下来了，说：“慧慧，再去泡壶好茶！”故意把好字说得很重。让人听了很可疑……
　　慧慧应了声就去泡茶。
　　荆轲一看慧慧去了，忙对盖聂说：“哥哥救我……”
　　盖聂一听，吓了一跳：“啁，贤弟有何难处？”
　　“那慧慧，你也认识，她爹非说我欠他们十万块，不让我走，我想周游列国，创一个徒步穿越华夏的世界纪录，可一直困在这里，我怎么办？”说着荆轲就流下了鼻涕。
　　盖聂正要一拍他说什么，慧慧端茶过来了，于是便没说。

　　到了陪盖聂散步这一项了，荆轲对慧慧说：“你就不用去了吧，总不能我欠他的情，要咱两个还！”
　　慧慧一听也有道理，正待不去，却见荆轲与盖聂在挤眉弄眼，放心不下，说：“我还是去吧，你一个人，被他欺负了怎么办！”
　　荆轲一看无法可想，只得依了。

　　雪后的严寒，让路上到处都是滑溜溜的冰道。
　　盖聂一不留神，就坐地上了，嚷着屁股疼。
　　荆轲忙紧走两步，待去扶他，自己却也被滑倒，正好砸在盖聂身上。
　　盖聂大叫一声，手指肚子说：“丹田，丹田……”
　　慧慧走过来，说：“快，快，他口袋里装有丹田，别压坏了。”
　　荆轲伸手向盖聂胸前口袋里掏，一下掏出个通信录。盖聂大叫，伸手去抢，荆轲一下子跳了起来，还不忘踹盖聂一脚，让他继续倒地。
　　“醉花楼小月，十六岁，家住大同，爱唱歌，会跳扇子舞；海山楼青青，十七岁，老家运城，爱好绣花，会扭秧歌……”荆轲读着，盖聂挣扎着上来抢，荆轲跳着举着就是不让他抢到，还问他：“你和这些姑娘都是什么关系啊！”
　　“我这都是文学好友，没事谈谈诗词歌赋，不是你想的那样！”盖聂坐在雪地上放弃了挣扎。
　　“她们成天工作那么忙，怎么会有时间谈闲话？”慧慧问。
　　“我们一般都是边工作边谈的！”盖聂说着站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雪。
　　“你还懂文学？我问你李白是谁？苏东坡又是谁？”荆轲忽然很奇怪地问道。
　　“这两个我没听说过，应该还没有出生——”盖聂想了想说。
　　“回答正确，这俩人名是我编出来的，当然还没有出生啦！”荆轲笑了。
　　“明天，还比不比剑？”盖聂问。
　　“……”荆轲一时说不出话。
　　“怕了？”盖聂心中一喜，这样他就两全其美了，既显了胆量又不用决斗。
　　荆轲扭脸，拉着慧慧说：“待我明天比剑胜利之后，就娶你！”
　　慧慧说：“你真的要去啊？”
　　荆轲冲盖聂说：“这次，我一定要去‘不想活’广场，你也一定要去！慧慧，你就别去了，你就等我胜利的消息吧！”
　　盖聂脚下又一滑，坐在了地上。
　　荆轲伸出大手，一把拉起他，对他眨了眨眼睛。
　　盖聂心不领神不会地说：“那好，明天，午时，‘不想活’广场，不见不散！”

　　荆轲当时就哆嗦不已。
　　慧慧问他怎么了，他淡淡地说：“冷！”

　　一整夜，荆轲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他多么想天永远不要亮啊！但邻居家的鸡还是啼了起来。
　　不得不起床了。

　　“不想活”广场上。
　　从东走过来一个人，从西走过来一个人。
　　两人走到广场中间，互相抱了拳，鞠了躬，跪下又都磕了头，又各自揉了揉磕痛的地方，然后互相扑上来，拥抱在一起，有哭泣声。
　　时间还早，两个人坐在一棵大树桩上玩起了石头、剪刀、布的游戏。
　　良久，到未时，两人站了起来，练了一套五禽戏，又做了一套健身操。方挥手拜别，各奔东西。
　　这是一位采灵芝的山人从另一座山的山头看到的，其他人并不知情。

　　但当天傍晚，榆次车站有一位蒙面的人要坐车，长途都停运了，只有短途，于是他上了短途车，不知所终。
　　“榆次卖合堆”里的慧慧，左等不到荆轲，右等不到荆轲，又见盖聂兴高采烈地回来了，断定荆轲决斗失败，忙拦住盖聂问：“荆轲呢？”
　　“他永远离开了——”盖聂强压住心中的兴奋，低沉地说。
　　慧慧一听，当时就流下了鼻涕……

　　慧慧爹说：“大西国哈姆雷特王子明日过来，你可去见见，如果合适，咱们刻一个哈姆雷特玉牌，就说他祖上八辈子，欠咱十亩地，逼他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