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月，心上人》纪长迦

10、连环中计

　　错愕之中，林爱月意识到自己又中计了。

　　又？他怎么老在套路她？

　　她愤愤地哼了声，道：“你就不怕我真的把钱收下了？”

　　看着她倔强的小脸，应绍衍眼底笑意甚浓：“我记得你前不久还很严肃地对我说，’先生，不是每个女人都那么喜欢钱的’。”

　　“我说什么你就信？万一我在装呢？”

　　“那我就不会跟你浪费这么多时间了。”

　　或许因为初见时他就是这样傲慢地质疑她的善良，林爱月即便知道他动辄翻云覆雨，习惯了高高在上、尽在掌控，她就是看不顺眼。

　　林爱月高举起才放到桌面的银行卡，说：“那您看错人了，我后悔了，我收下这笔钱，我并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女生，这笔钱就当打发我滚蛋，应先生应该不会在意吧？”

　　她作势就要走，应绍衍突然快步到她跟前，双臂一展，将她圈起。他眼神有些狠，又有些柔：“既然是这样，我愿意再多花一点。”

　　话没说完，他的嘴唇严实地压了下来。林爱月整个人懵了，挣扎时发出的低吟被他狠狠堵上，他舌头在她口中乱捣，她一时无措，发力咬下去。

　　应绍衍突地离开了她。爱月看着他缓缓抬起手，摸了摸嘴唇，而后手指凑近鼻子，轻轻一嗅。他闭上眼，嘴角微挑，似乎沉醉于指尖残留的她的芳香。

　　客观来讲，没有女人抵抗得住此刻的应绍衍。林爱月愣是看了他好一阵才回神，慌忙将那张卡塞进他西装口袋里，说：“……还给你，我刚才说都是屁话，你让我走了行不行？”

　　应绍衍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伸手为她整理他刚才揉乱的发，道：“我今晚回港，下次见到你还有一段时间，这个吻刚刚好。”

　　爱月想也不想就驳：“不会有下次，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往来。”

　　“这可就难办了，”他又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亚际年会下周举行，邀请了你的老师青山教授，你猜他会不会带你去？”

　　林爱月推开他，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说，提步往门口走。

　　打开门，顾崇站在门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爱月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走了。

　　顾崇走进来，道：“先生，车到了。”

　　应绍衍正在整理被某人扯乱的衣领，没有半点着急的意思。

　　顾崇：“需要派人多盯着她么？”

　　应绍衍迟了瞬，说：“她去疗养院这件事，你怎么看？”

　　此前他已查实，爱月的确是受魏子煜邀请前往青森的，原因就是《挪威的森林》。

　　顾崇：“我只是觉得，那本书里的精神病疗养院明确指明是在京都，她为什么会去青森？”

　　应绍衍不语。

　　“可是先生，”顾崇不敢怠慢，可这句话他实在没法严肃，“我觉得林爱月是真的蠢。”

　　顾崇看着先生忽然笑了起来。

　　……

　　林爱月烦得睡不着。她太不喜欢这种感觉了，为了情情爱爱伤透脑筋，扰乱情绪，占用大把的时间。这就是她一直不谈恋爱的原因。有这闲工夫，她不如多看一本书，多打一场球，多参加一场交流会。

　　她怎么会跟应绍衍到了这一步？她明明是有意……避开他的啊。

　　林爱月睁着眼，望窗外星星寥落的夜空。

　　这个点，他应该已经到香港了吧。

　　……

　　上午去到实验室，青山教授罕见地出现了。他叫来林爱月和绿川浩介，言简意赅：“亚际集团的年会下周五开，你们两个跟老师一起去，写一下证件号，老师发给那边订机票。”

　　果然……林爱月的综合能力是实验室中国学生里最强的，这个安排的确不意外。

　　“小月，你有没有港澳通行证？”见她不答，青山教授轻唤了声，“小月？”

　　林爱月回神：“啊……之前的弄丢了。”

　　“这可怎么办呀？”

　　“老师，这次要去几天？”

　　“办事也就一两天，剩下的时间你们想玩就玩。”

　　“那就没事了，过境香港可以停留七天的。”

　　“那就好，小月准备一下，演讲还是由你来做。”青山教授说。爱月英语出色，国际交流学会一向都是由她来担任演讲的。

　　爱月点点头，教授贴心地补充道：“我看你们的春节也快到啦，事情完了，你就直接从香港回家吧。”

　　……

　　中午从实验室出来，林爱月在中央便利店遇到了魏子煜。魏子煜顺便问：“打算几号回家？”

　　“回不了了。”林爱月翻了个白眼，告诉他即将去香港的事。她无助地问魏子煜：“你说我该怎么办？”她是指应绍衍。

　　魏子煜扯了扯嘴角：“你似乎真的很不想跟应绍衍有往来。”

　　“喂，那天你不是还劝我了？”

　　“我是说，我感觉即便我没有说，你好像也很不想，为什么？”

　　这倒是真的。爱月撇撇嘴：“就是你说的那样，觉得他那种人太遥远了，不想有什么牵扯。”

　　魏子煜：“如果他很坚持呢？”

　　“不会这么认真吧？”林爱月挤了挤眉，“你说我该怎么办？”

　　……

　　向父母汇报的电话，林爱月一直拖到了去香港的前一天。

　　她打给了妈妈，开头没有太多寒暄，她三天两头就会给父母打电话。所以妈妈很快切入正题：“什么时候回家？”

　　林爱月犹豫了很久，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妈妈……”她唤了一声，“实验室签了个新的横向……”

　　“嗯？要求你留下来做实验吗？”

　　“不是……”林爱月沉着声，面色谨慎，“是跟香港亚际签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等南月再开口，声音已变：“是要做什么？要到他们那边去吗？”

　　“不用不用，牵头的都是教授，我们只在实验室里而已，”爱月说完又着急补充，“妈妈，实验室跟哪个企业合作，合作什么，都是教授决定的，我事先也不知道……”

　　“嗯，没关系，该做就做吧。”

　　林爱月握紧手机：“亚际的年会邀请了教授，教授要带上我和绿川，我明天……就要去香港。”电话里又没了声，她赶紧说：“就是在年会上发表一下演讲，其他没什么事，就一两天，完了我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她听见南月轻笑，最后说：“平常心对待，早点回来。”

　　“好的妈妈。”

　　挂了电话，林爱月仍心有余悸。

　　对于亚际集团，南月谈虎变色，爱月是知道的。

　　她的生父在港口建设施工中意外身亡，连个尸首都没有，对这个企业，南月怨了多年，哪怕重建家庭，这怨也不曾减少。

　　那年爱月六岁，才准备为上小学而将户口迁去深圳，却再没了机会。户口本上，只留下了广西至上海的变迁。南月也刻意隐瞒前夫身份，在深圳生活的那六年，当做从未存在。

　　就当做，她从一出生，就叫林爱月。一同不再出现的，还有那她再也送不出去的缅栀花。

　　她没南月那样感情用事，施工意外，罪责不在亚际。她对亚际，不过是对陌生人再多一点反感。

　　她是不愿跟这个企业这个人过多接触的，应孚海早已退休养老，她觉得无妨；实验室签了亚际，她也属无奈。

　　可应绍衍干嘛要对她产生逾距的关系……

　　又是一个因为应绍衍难眠的夜晚。

　　中午抵达香港后，亚际派了专人接应，到酒店用过午饭，青山教授下午就留下来休息，让两个孩子自己出去玩。

　　绿川第一次来香港，拉林爱月领他到处玩。霓虹初上时，他们到天际100准备登楼观光。票才买好，绿川接到了教授的电话，挂下后无奈地告诉爱月：“教授说有几个港大教授找他吃饭，要我跟他一起去。”

　　林爱月：“那我们走吧。”

　　“你不用去啦，教授特意说了，小月酒量不好，”绿川打趣道，“当女生真好诶。”

　　“你现在就要走吗？票都买好了。”

　　“是啊，马上就得走呢。票可不能浪费，小月你只好自己上去啦，拜拜。”绿川挥手远去。

　　只好这样了。

　　林爱月跟着游客一起进电梯，上一百楼。维港很美，游客们举着相机拍不停，只有她心不在焉地沿落地玻璃走，目光不知道放哪里。

　　手机忽然来了电话，爱月看着屏幕上陌生的一串数字，没有接。卡是今天刚换的，既不是教授也不是绿川，除了垃圾广告还能有谁？

　　她等电话挂断，没想到接着来了第二个。她只好起来：“喂，你好？”

　　“怎么不接电话呢？”

　　应绍衍。

　　林爱月有点无语：“以为是广告。”

　　“自己无聊地登楼观光，怎么不来找我？”

　　林爱月一怔，抬头往四周扫：“你跟踪我？”

　　应绍衍的声音很浅，她想象得到他眼底浅薄的笑意：“我用不着跟踪你，只要我想找你，就算是天涯海角你都逃不掉。”

　　她语气不好：“我不信。”

　　他便耐心解释：“环球贸易广场有很多亚际的公司，顾崇正在那里办事。”

　　倒是合情合理。爱月怏怏应了个“哦”。

　　“爱月，”他忽然轻唤，“到我这里来，现在。”

　　她心尖一颤，胡乱问：“什么事？”

　　“想见你。”

　　好一会儿林爱月才应答：“我……今天赶早班机，很累，就要回去休息了。”电话那头没声，她接着说：“先这样，挂了。”然后挂断。

　　林爱月不敢再停留，乘电梯下楼。一出大厦，顾崇不意外地出现了，身后停着辆车，他肃正道：“先生让我接你过去。”

　　“我刚跟他说了不去。”她说完就要走。

　　“林爱月，我劝你还是不要跟先生作对，”顾崇叫住她，“先生一个电话，你就会被全香港的酒店拉黑，无处可去。”

　　“你！”爱月更被激怒，“你告诉他，我就是露宿街头也不会去的，什么人呐这是。”

　　说完，她愤愤地转过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