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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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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乓』的一下,朱烈斯握拳捶在了桌上,他脸色铁青,再伸手一拂,漂亮的瓷器和厚皮面的书籍就被尽数扫到了地上。「宣布断绝父女关系?这算什么!」他握紧了手中的一页信纸,手背上青筋暴起。咬牙瞪着自己手中的这封信,似乎是一时失去了主意,他在满地的玻璃碎片之间大步地踱来踱去,像一头困在笼中暴跳如雷的狮子,突然停下来将手中的信纸一撕为二!

      正当他还准备再撕作碎片以泄恨,双手却松了下来,两片破碎的纸片缓缓飘落。

      少女低头捡起落在地上的信纸,确认着上面的字迹,拼凑在一起毫无生命力的两块纸片就在她同样苍白的手中簌簌发抖。

      「呃,安…」他有些勉强地发出声音,试图要去安慰她,然后这一切努力在下一刻见到她的绝望时统统土崩瓦解。

      少女抬起头,茫然地瞪着失去焦距的大眼睛,她轻轻吸着气,仿佛是想要露出一个笑容来,但是一点冰雪消融在不断颤抖的长睫。「听我说,安琪莉可……」朱烈斯感到舌头僵硬,想了想还是向她伸出手去,「你的父母一直都是怯弱的、逃避责任的,我想他们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放弃你。」他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来温柔,但少女像是害怕碰触似的避开了他的手,「对不起,朱烈斯先生,我…我现在…只想要一个人静一下!」在泄露出一声短促的啜泣之后,她掩面逃离了房间。

      朱烈斯不知所措地目送少女离去的背影,半响,低下头叹了一口气。听到脚步声,他戒备地朝门口看去,直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克莱维斯……」兴许是胸腔中的怒气早随安琪莉可的离开而消散,光公爵只是靠在长沙发上,「你来做甚麽。」

      路易斯•冯•安达因伫立门旁凤目微睇,似是欣赏了一番屋中罕见的凌乱,这才开口答道,「拜会长辈…吧。」

      朱烈斯并非不知他在环视些什么,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要笑你就笑吧。」他喃喃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俯视着面露疲态的光公爵,「朱烈斯。」

      「…唔?」

      「我是来要求履行你我两家之间世代之约的。」

      朱烈斯抬起头,凝神审视他是否认真,两道锋锐的剑眉警觉地蹙起,「你是指?」

      他不置可否地一笑,不再对答案已清晰浮在水面的问题做多余答复。接着,他果不其然地看到朱烈斯眉峰紧锁。「不要妄想了,」光公爵腾身立起,似是感到不可思议地瞠视着眼前的男人,「我不管你是在策谋什么,克莱维斯!我是不会把安琪莉可许给你的。」

      「不错,」他以无温的目光静静侵蚀朱烈斯的坚持,「未婚的纯洁少女方能为『磬』……你是无论何时,都要维护着…『磬』的诞生、和安琪莉可的死亡吧。」

      就像是被刺到一样,朱烈斯瞪大了眼睛。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强吸了三口大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不,」他低头想了一下,随后愤然摇头,「我知道你始终为了那件事伤心,但你我其实都很清楚,克莱维斯,安琪莉可的死是一场意外,当时的她过于年幼缺乏力量才会……你明白吗!」

      「哦……?」他慢慢笑了起来,距离感像流水一样压抑地在他冰冷的笑意中流淌,「你真的,清楚么。」

      「……你说甚么。」

      他就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用一种胜过世上所有言语的沉默看着他。

      政教学艺四家中,代表了『教』的冯•安达因家……不觉中,朱烈斯的喉头开始发紧。他强迫自己放松下巴,听到自己的声音艰难地迫出来,「回答我,克莱维斯。」

      转过脸去,如瀑的长发滑过缎紫色外套,一直蔓延到屋内渐暗的阴影之中。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平静,「你希望什么是真实?……这一次。」

      向来咄咄逼人的眼睛中,颜色动摇起来。「我并不是……」朱烈斯闭上了眼睛,金色的长发默默散落在线条紧绷的额头,却是说不下去。

      在那一刻,两人似乎都在回避着某件彼此熟知的事情沉默了起来。朱烈斯低下头,不再望着那张漠然的侧脸,又同时坠入了对往事的追思之中。

      他却突然望向窗外的暮色,「……朱烈斯,」应声睁开眼睛,朱烈斯压抑住心头猝然狂躁的不安,听到他一字一顿切开凝重的空气问道,「那个少女,现在,和谁,在一起?」

      狂奔的马车车厢里,金发的少女弯下了腰深埋在自己的膝头,对于身畔一直不断的仓促安慰声的缄默,什么都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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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蒂安•冯•莫兰有些为难地绞着自己的手,对眼前的少女全然无措。

      他本是在府邸的主建筑之外边欣赏公爵家的花园边耐心等待接见的,却不料见安琪莉可冲了出来。当他疑惑地迎上前去,就理解了为什么公爵府没有人阻拦她,因为闪动在这个少女面上的神色,实在是过于……近乎绝望的冰凉。

      所以他才会一时放不下,竟然跟入了她跳上的马车……

      (啊……对朱烈斯先生失约的事还是稍后再去想吧。)
      黑头发的少年在心中发出一声认命的喟叹,继续着他手忙脚乱的关怀,「您不要难过了呀……」

      到底是什么令这个有着明亮眼睛的金发少女受到如此重大的打击呢。由于缺乏安慰可能正在哭泣的女性的经验,斯蒂安实在无法从自己有限的认知中得到帮助。困顿中,他对于车厢外的情况也一无所知。

      『嗑噔』一下,似乎是车轮被小石子儿磕碰,几乎令他倾向了坐在对面的安琪莉可,他这才注意到这种过分的颠簸。有必要让马车减减速。「您稍等一会儿。」斯蒂安对着根本没有在听的少女轻声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试图去打开和车夫通话用的小窗──但那活动木板竟是卡死了纹丝不动。

      他大力敲了敲靠近车夫位置的木板,心下隐隐不安。「德•加尔德洪小姐,您在这儿等着。」他想了想,将外套披在了少女的肩头,「…可能会有些凉。」

      用力推开了车门,想象中的寒风并未袭来,相反的,他甚至没有任何温差上的感觉。「喂…」少年将上半身探了出去,顿时一惊。车厢外,本该干净明朗的夜空被沉重的浓墨覆盖着,星月与路两旁的灯光尽数迷失在沉沉暮霭之中。

      「喂!」他伸手去抓紧横杆保持平衡,奋力探身去向车夫招呼。但或许是过快的车速和风声,端坐在前面的背影对他的出声浑然未觉,只是策动缰绳继续令马车高速前行。他又再凑过去一些,拍了拍车夫的肩,「我说您…」

      前座的人扭转过头。在对上视线的一刻,少年极度惊恐地张开了嘴,但连同那尖叫声,在一瞬间便被无尽的漆黑抽干吸尽了。

      手……已经握得这么用力,连关节都泛了白,为什么……仍是止不住地颤抖呢。

      再次落座的人不再如最初那般出声安慰,以及马车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停下,对于这些,没入自己的世界的少女并未在意,直到一只冰凉的手沿着她发迹的碎发落在了脖子上。

      说不出多奇特的轻轻摩梭,就像是叶片上蜗牛蜿蜒而过,留下了一串潮湿的、令人不快的触感。

      安琪莉可一个哆嗦,抬起头。黑暗中立在面前的少年距离太近,她拼命仰首也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只能瞥及下颌。

      正在她迟疑此时情形的时候,少年只手将她后仰的上半身按在自己身上。「…!」她吃了一惊,就这样被他抱在了怀里──更别提那力气沉着得根本不容她躲闪。「斯蒂…安?」

      轻柔地抚摸着她头顶的秀发,然后再次滑向了少女白皙的颈项。陷入了思虑一样,少年的手就这样停了一会儿。

      他按住她的手并不大力强迫,她仅仅是被迫将鼻尖贴在了他的丝质背心上,呼吸无碍。安琪莉可试图转动一下脑袋,但发现无法做到。「斯蒂安……」少女歆唇再次呼唤他的名字,虽不大声却是发音清晰,仿佛是在试探着什么。

      放在脖子上的手颤了一下,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少年的手似有一瞬松动,突然,震耳欲聋的砸门声在他们两人耳边爆出。他弯腰双手合拢去抱她的头,手的动作像是迅速在她脑后交换了什么,然后她眼前一黑,就被一条丝帕蒙住了眼睛。

      目不能视,男人粗暴的力量反绞了她的双臂,将她的脑袋向下揿去。「斯蒂安!斯蒂安!!」她膝盖撞在车厢的木头地板上磕得生疼,拼命扳动小小的肩,「放手!阵风…」最后一个字化作一声闷响,手刀毫不怜惜地重击在后颈,少女的身躯剧震,软软地俯身倒了下去。

      而黑发少年只是站在车门外,示意将失去知觉的少女拖出往灯光照不透的浓密树林里去。与他木然的面容成诡异对比的,是其上一对在黑暗中灼灼发烫、洞穿一切的赤色炽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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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身体自动动了起来,无视了主人的意愿。
      (不是,这…不是我!)

      斯蒂安徒劳地看着金发的少女身躯委顿,像个布袋似的被扛上带走,而他自己居然是这场挟持的引领者!少女的金发在眼前凌乱地散着惨淡的光,纤细双手随脚步轻微地晃动,就如同两株失去生气的苍白植物从扛着她走路的男人肩头垂了下来,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碰坏。

      他是多么渴望伸手去碰触一下她的小手,以确定它们仍是安好无损的……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的右手径直地伸向了少女,在空中轻轻擦了一下。他不由大喜过望,以为自己的意识终于传达到了肢体上,正待跑上前去,手脚却又不听指挥了。

      (动啊!往前,往前!)
      他拼命驱使着意念,无奈体内某一根连接往四肢躯骸的线竟似被人生生截断,他只能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这副身体继续着有条不紊的脚步跟在车夫和跟车身后,对安琪莉可毫无搭救之力。

      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这具躯壳已是我的。他听到有个声音哂笑道,如同一只阴冷潮湿的手握住了心脏徐徐把玩,少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如果他还能颤抖的话。它嘲弄地轻抚着他,像对待怀中无力移动的婴孩。你想碰触她吗?

      你…是谁?

      不理会少年的畏缩,它以没有嘴唇的嘴抿开无声的微笑。你想得到她吧,我来满足你。

      不,不。
      他虚弱的恳求并没有得到答复。他们在漆黑的林中前行,直到一橦小屋朦胧地出现在眼前。斯蒂安知道那是为狩猎者和守林人巡逻准备的小屋,然而此时那黯淡夜空映照下的轮廓,对他而言,无疑是一座凄惨、阴沉的监狱。

      不要伤害她。走上木屋的台阶时,少年仍在不断惶惑着。但当他停在门口以手指细细抹过门框,然后踏入,就从没入这个空间开始,一种无从躲避的压抑的黑暗甚至吞噬了他心中最后的声音──他只能在厚重隔绝的透明墙壁之后看着。看着不再是自己的『他』。

      屋内没有灯光。如果斯蒂安此时还能回首去望,身后的门洞就像一个失去眼珠的空荡荡的眼眶,可怖的切口在某种无形的力量的驱使下逐渐合上了。自闭合的一刻,门栏冒出一溜血紫色的火光,转瞬窜过门、窗、乃至每一道木头的缝隙,消湮弥形。

      恶魔在耳边潺潺细语,一个『无』的空间。接着,他看到自己抬起了左手,秀气的指尖微微向上翘起,仿佛是向曾经的主人稚气地发问,随后便是在虚空中一挥。

      「开始吧。」声音从他的口中吐露,金发的少女被摔在了地上。

      肩部和腰部的剧烈疼痛令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就像难以言喻的酸痛从绷紧的皮肤被撞入体内,在骨骼和胃得到了闷声的回应。少女趴在地上,半晌才支撑起自己的上身,仰起的脸上惊恐莫名,似乎是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处境。

      眼前的漆黑中隐约有几个影子,默不作声地俯视着她。她能感觉到那种热度和气味的缓缓压近。「谁在那里?」安琪莉可努力克制着颤抖问道,同时双手试图向上推开对视线的束缚,但那手帕打得非常紧。

      她此时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接叠的手帕牢牢地蒙住了视线,苍白的脸上唇瓣微张着。黑暗中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她听到有一声轻笑,仿佛就在耳边。「是谁!」她尖声问,一边仓促地倒退,踉踉跄跄地踩过任何可能绊倒她的物什,一边反过手去想要去解在脑后打的结,越是惊惶急虑那个结在不住打战的小手下面越是僵持着扯不开,直到她的后背碰到了冰冷坚实的墙面。

      现在她背靠着墙,被困在墙壁和数个黑影的胁迫之间。

      丧失视觉之下听觉便变得分外敏锐。她能听到重叠的呼吸声,近到令她裸露的脖子上起了一阵小疙瘩。少女唯有僵直地靠着目前唯一可靠的屏障。不管眼前的人是谁,此刻对方都站定了没有动,有什么她理应知道的事物就潜伏在这片黑暗之中。

      (不对!有什么不对劲,我应该知道的才对!!)
      她强迫自己呼吸平稳,脑中发疯似的飞快转动。手肘的隐隐作痛还在提醒她感官并无异常,但似乎脑中的感知被生生切断了,叫她听得到,却感受不到!

      口干异常,她想咂一下嘴,才发现嘴巴因恐惧而紧闭着,舌尖蹭着上鄂,她强迫自己去回想脑中所有可能有用的信息的正确发音。

      身前的热度近了,隔空迫来对她的重压。「阵风屏。」少女突然开口,迅速而清晰地念出了曾无数次拯救过她的防御咒,但这三个字通过她清脆的声音在空中轮番滑过竟是半分都未唤起波动的共鸣──空间只是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归于静默,她听不到风的声音。

      后领着力,她的身体一轻,双脚被猛地拽离地面,紧接着上半身再次摔落。前方的身影捺住她的肩膀,她胡乱挥舞的双腕被轻而易举地抓住,按压在了头顶上方。

      呼救声在触上空气前凝结,喉咙疼得仿佛火烧,身上男人粗热的气喷到了脸上,蒙眼的手帕不知何时已经滑了下来,眼前却是一片青紫争耀的黑子,她觉得在自己身躯内的温度不断窜高,窜高,随着堵住咽喉的莫名惊恐即将达到令人窒息的沸点。
      (不──)
      她拼命地挣扎,腰还是被不断地拉高,裙子掀过了被扳开的膝盖。

      最后迸发一声厉泣,她竭尽了全身力气,五感的悲鸣凝结、旋转,在她的脑中炸了开来,「不要──────!!!!!!!」

      身体不由自主地冲上前,躯壳就像是在少女尖叫声中挣脱了操纵。一个踉跄,他张开双手想要去挥挡想要去保护。那一刻他对上了少女惊恐的双眼,半秒。

      漆黑的浓稠急速分开,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视线抬得很高,鲜红、粘稠的液体,仿佛被撕裂的美丽蝴蝶,舒展开行将羽化的破碎双翼,在漫天黑洞中翩翩起舞。他缓缓越过了少女仰起的脸,一直凝视着她。

      请您……

      红。他最后看到无数鸽血色的红蝶喧嚣着从还留在地面上的身体里喷薄而出,被它们撕扯得粉碎。血红色的蝴蝶舞过静止的空间,飞到他的上方,他的视野被墨迹一般飞溅的暗红蝶翼逐渐蔽去了。

      快离开。

      头发凌乱地散开,眼前晃动着奇异而混乱的光景。

      周围……什么都没有。

      她的胃开始翻搅,身体剧颤。抬起拄地的双手,白得耀眼的手背,深红色的液体慢慢地从指缝渗了出来。

      什么人影,都没有。

      毫无知觉的泪水滴下,一滴,两滴,水痕从惨白的面孔上坠落地面,被比黑暗更浓稠的深红瞬间吞没。被泪带出的潮湿混入了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血色流动,她低下头,脚边,少年黑发的头颅滚落,美丽的嘴唇犹自微启,似乎还残留着什么想对她述说的关怀。

      「啊,啊啊…」一串不成声的悲鸣从嗬嗬作响的喉咙里涣散,她手脚并用地缩到墙角,瞳孔失去了颜色。布片从裙上滑落,手触及的,是本应属于那少年的外套的质感。

      那个温柔而腼腆的少年,最后还说着『可能会有些凉』,将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双手颤颤巍巍地举到了眼前,上面沾满的,全都是……

      「呀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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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朱烈斯冲上木屋的台阶,从那门洞里面面扑来一阵剧烈的血腥味。他不由皱起了眉,几乎是被这种令人作呕的气味所阻,就在他脚下停顿了这么一下的时候,黑缎般的发丝一闪,身后的男人就飘然踏了进去。

      他紧跟着走入,顿时一呆。这是何种的……

      即使是有那样的气味作为前奏,他也万不曾料到会看到如此的情景:炼狱一般的颜色洗刷了半毁的小屋。他强忍住心头翻涌的恶心,打量了一下屋内,然后疾步向蜷缩在角落的少女走去。一举足脚下感觉怪异,竟是粘连了黏稠紫红,定睛去看,那些犹自流动的鲜血中隐现的是破碎布料,乃至──毛发!朱烈斯扭过脸去,胃液急窜过喉,险些呕了出来。

      似乎是听闻了有人靠近,浑身沾血的少女仰起了毫无血色的脸。她瞪大了没有焦距的眼睛,头上,面上,身上,尽是被深褐的、发紫的红汙染了,甚至连她的衣服原本是什么颜色都分辨不出!
      她往后挪,像是想把自己藏起来,发现再无退路后双手裹紧蜷起的膝盖,却突然惊恐地甩开了自己的手,抓緊了自己纠结染血的金髮,仿佛是拼了命地要将它们尽数扯去。

      一只修长的手覆上了她的眼睛,阻止了她进一步伤害自己的举措。「已经看不见了。」手的主人在她耳边说道,如同一个魔咒,她眼前再度回归一片无知无觉的混沌。

      他俯身将少女从血泊中抱了起来,转过身望着拦在面前的光公爵。「让开。」他开口说道,声音中尽是轻蔑。

      朱烈斯捂住了自己的嘴,目光在猩红地面上漫无焦距地看了一会儿,终于又回到了少女的脸上。「这些都是……?」

      「『磬』的力量,人民的希冀。」他狭长的眉眼之间有冷冷的光泽,「这个少女,由我带走了。」

      「慢着克莱维斯!…你是真的打算迎娶安琪莉可吗?」金发下光公爵的脸色凝重,似乎能说出这句话已耗费了他大量的体力。

      「如果有心想要保护她,或许,你也可以……」

      男人未完的语调中似含玩味。朱烈斯怔在那里握紧了拳,「我只有一个要求,」他终于开了口,容色疲倦,「越快越好。」

      to be continue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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