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0、第十章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第十章
她的意识不断地在盘旋,仿佛仍随着浪潮上下拉扯着,数次就要从黑暗中挣脱,又被浓重的乏力感扯了下去,精疲力尽地陷入了无知觉之中。
在梦里,她身在一个威严而美丽庄园,每个房间里毫无瑕疵的细节压抑地向她倾倒,她跌跌撞撞地穿过一个个镜框,在楼梯上奔跑,追着一道光。向上,向上,一路向上,曲线优雅的螺旋楼梯不断地延伸,她从来不知道这楼梯有这么长,转得她头晕。她突然紧闭着双眼纵身一跃,投身于整片的光芒之中。
是阳台。她的乳母远远地向她行礼,将一张铺花边桌布的小桌子推向她的膝边。她全身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点点头,伸手准备去拿杯子。
当她的手踫到了乳母的衣袖,那张慈祥而耐心的脸突然消失了。她惊骇地瞠着眼睛,尖叫声窒息在喉口。然后脚下坚实的支撑突然凭空消失,她从露台上径直坠下去,坠入漆黑冰冷的海。那是个没有尽头的深渊,对死亡的恐惧锁紧了她,她却喊不出声,只能盯着水面那边越来越模糊的一团白影……
「来,张开嘴,把这喝下去。」这是一个又专横又温柔的声音,她熟悉的声音。她虚弱地顺从了,一股暖流从唇边灌了进来。
救生艇中常备的朗姆酒口感刺辣,咽下去便是一直热到五脏六腑,她意识模糊地抗拒了一下,以为着了火,终于醒了过来。
有那么一会儿罗莎丽雅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四周一片漆黑,仅有一丛暗红闪着微弱的光。寒冷让她不觉打了个哆嗦,但她枕着的这个怀抱是温暖的。她将目光怔怔地投向视线可及最远处,确认了这是个陌生的地方,然后一下子把之前那场海难全想起来了。「醒了?那就再喝一口。」她掉过头,仰头看着他的眼睛。
奥立威,这是一张清晰可见的脸。
「怎么了?乖。」他抚开她紧蹙在一起的五官,手指比低声更柔和,「脸皱成这样,小心会出皱纹的哦。」
不是那团没有形状的白雾,而是触得到摸得着的轮廓分明的脸。
心口刺痛,她想起了梦中隔开海水见到的苍白影像,那些被大海吞没的人,泪突然地就像浓重的烟雾遮住了她的眼睛。
奥立威大震,她的脸颊在手中冰凉潮湿。他将温热的酒瓶放回灰炭上,弯腰看她。「罗莎丽雅,」他低下头,为了在黑暗中看清楚她的脸,「罗莎丽雅……你哭了吗?」
「…不要看!」她推掉他的手,遮着自己的脸,接着呜咽了起来。
他双手轻轻拉开她的手腕,埋头吻去那不断溢出的透明液体。
罗莎丽雅僵在那里,猛地睁开双眼的时候睫毛刷到了他的唇,一时也忘了哭泣。他只是蜻蜓点水,换上拇指指腹擦过她的眼角,然后站了起来。「好了,我出去转转,你把湿衣服换下来。」
一离开他的怀抱,她身上基本阴干的衣物顿时又透出湿冷来。罗莎丽雅冷得发抖,急忙坐起来团抱着他扔下的帆布,「您要去哪儿?」
「这状况我能跑多远?」他捏着领口晃动身上的单薄衬衣,胸膛光滑的肤色隐约地一闪而过,罗莎丽雅顿时吓得闭紧眼睛。他微微打着寒战,苦笑的声音听来也是轻涩,「我只是在洞口四周找找合适的树枝什么的,再说了,嗯…也不太方便吧。」
没错,奥立威的毛衣、油布外套以及用来罩救生艇的帆布烘干后全部都盖在了她的身上。
(绝对会冻坏的!奥立威先生说要出去,只是为了避免我换衣时的尴尬吧。)
罗莎丽雅垂着头,踌躇中带着羞赧,「我……我不介意的,请您留下来吧。只要您背过去就…就可以了。」奥立威张口结舌地瞪着她,似乎是被她的大胆吓到了。不知哪儿升腾上来一口热气,她硬是补上一句,「反正对我来说奥立威先生就差不多是同性!」
他微仰首自睫毛下睨着她,慢慢地,哼了一声——这在尴尬的沉默中不容她听错。两人之间不过几步的气温瞬间结冰。
(呀啊为什么我要说这样的话呢——?!!!!!)
她做好准备面对最尖酸的嘲讽,然而奥立威只是掉转过身,拖长了调子,「那就请~吧。」
她知道自己任性,突然只差没任性地跺起脚来和任何一个无礼取闹的刁蛮小姐一样忿忿地啜泣。
(被记恨了……)
奥立威•凡-斯琼背对着罗莎丽雅坐在地上,意气阑珊地挑弄着炭火。几颗火星从灰下面蹦了出来,一两分钟之后火苗就重窜上柴堆,桔色的火焰照亮了他神情微妙而阴郁的脸。
这算什么?被人下了『不视作异性』的宣言以后,还得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听着她褪去衣物的悉索声。细小声音不断钻进他的耳朵,叫人心烦意乱。现在大概是在擦头发……他一边不能抑制地猜测她此时此刻的举动,一边暗想自己是疯了吧,方才被气昏了头竟没有选择离开洞穴。活受罪!
怎料她居然还靠了过来。「……」她沉默地将他的衣物搁在他膝上,挨着他坐下来,然后小心地放在地面上的纤细双脚也用帆布包了起来。他借着火光瞅她,罗莎丽雅把帆布当作披肩裹着,带些潮湿的长发蜿蜒在一边,露出些许线条美丽的侧颈,两片浓密的长睫低垂在娇艳的面颊上闪动,也不知是被火映红还是出于羞涩。
奥立威立刻开始套起衣服,故意放慢了动作套过一只袖子两只袖子,将头藏在衣服里好一会儿。
深呼吸,沉着。他对自己说。
他方知脆弱,为了自己那双不受控制、全然被她吸住了就无法自拔的眼睛。
奥立威缓缓呼气,直到将胸腔中最后一分空气尽数吐了出来。他的温度在寒夜中化为白雾,接着凛冽的空气一股脑被吸进了肺叶,清醒叫人结冰发怵。「来,整理一遍。」
罗莎丽雅从睫毛缝中偷瞥一眼,只见他一心一意注视着前方的火光,眉眼随意,仿佛他们两人坐在这儿只是为了来尽情欣赏着每一个火花散落跳跃的舞蹈,而非身处出师不利前路险恶的情势。这种轻松真让人恼火,但又出奇地可靠。
是的,他就是不可思议地叫人安心,仿佛有他在身边灭顶之灾也能一笑而过。
她一直蜷着脚趾,压抑着全身每一个想要依赖奥立威的细胞,压抑着不去开口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因为依赖这种事一旦开了个头就会一路轻松无比地向着深渊滑下去,她无法原谅自己脆弱。而现在他简简单单就将给她的提示先抛了出来,什么都不用多说了。她不无解脱地抿下唇,「将《青鸟》首演当晚安琪莉可遭袭只作为一个截点比较好。」
时而沉默思索,更多的时候只需要几个词句就能达到高度同调。他们持续着时有时无的对话,彼此将情报补充进来,又像两个手腕绝妙的外交家心领神会地避开某些问题。如果有人记录下此时的对话,相当于弗芮瓦德与萨克利亚两国之间蛛网一般精细繁复的联系。他喜欢她集中精力时耀眼的美,却还是佯作不以为然。「我们就还缺了某点可以确定的因素,现在说起来每个人都有嫌疑。啊~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可真~是没完没了的。」
「所以才要想办法确定嘛。找不到真正的敌手也要先看看谁是可能的盟友,不然天亮以后您可叫我投奔谁监护?主和派会是我的盟友吗,奥立威先生?」她轻巧的一瞪是精心酿制的美酒,三分微嗔四分柔婉,自然和娇媚的比例计算得恰到好处。
他转头对她勾起一边嘴角,「罗莎丽雅,知道谁是你的盟友吗……」正当她打量他那个笑容的含义,奥立威伸出一只手,先是在她面前舒展着旋过手指,然后煞有其事地竖起食指,掉过来指着自己。「那就是我。」
她的心情刹那汹涌,半点防备抑或是刺探的心机都使不出来了,只能凝视着他深蓝的眼睛不说话。而他的笑容一丁点一丁点地消褪了下去,「当然,本来还有卢瓦……」
想到自己的梦境她眼神一黯,但对于卢瓦的存活却是确定。「卢瓦先生还活着。」
「奇怪的是我也一直觉得他应该没死,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相信。」罗莎丽雅的话本是全无依据,奥立威却是不疑,也不问。
她沉默了几分钟。火花在空中劈啪作响,一点点映红了她的眼睫。当她再次抬起眼睛来,他看到那双美丽的眼睛混合着茫然与决断,「…我的盟友先生,同时也是『关系者』先生,您……有兴趣了解我在神殿之下看到了什么吗?」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石阶自脚下蔓延,一级一级。点燃的火炬一路向下,拉开了垂直的光与影,每隔一阶便是一次斜角的轮回,庄严得仿佛暗含着什么宗教意味。她的脚步极缓极轻,生怕踏破了这般静默的仪式。
她向着石阶的尽头拾级而下,不安摇晃着忐忑了心。然而,有什么在心中逐渐壮大,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呼唤着她,吸引着她,让她抗拒不了,不知不觉地就加快了步伐。
那是一种如何形容的感觉,淡然的悲伤,寂寞的温柔。
她看着他却又不看着他,只是沈溺在自己的回忆中。火光跳跃着照亮了她失神的眼睫,这让罗莎丽雅看起来仿佛在梦呓,「我随蒂雅大人穿过长阶,一直来到神殿之下最深的地方……」
最后一扉半掩,安琪莉可越门而过,在幽暗的视界里眨了眨眼睛。
大理石铺就的光滑地板,因为空无一物的看起来格外空旷。也并不是那么的黑,当眼睛一旦适应,就可以发现四周隐约盈着淡淡荧光。
还有无声的吟唱。这是似曾相识的味道,她知道,因为有一种神奇的感应直涌全身,她感受到了从来感受不到的每样东西,仿佛漫天星光刹那浸透了所有毛孔。于是立刻就察觉了光源,她向着那个方向望去,瞬住了碧绿的眼眸。
自穹顶泄下的一线月光,静静地落在巨大的水晶上。
在那里,她见到了,停滞与永恒——
「我在那儿,见到了『磬』。」
能以肉眼目睹王印者谓之『关系者』,总九。均系上任『关系者』力竭之时现兆,以其力之强弱辨王印能见之强弱。当『磬』出现,以其间羁绊为引决定『关系者』所司。
『引导者』主目,『守护者』主盾,『牺牲者』主剑,此三种系『关系者』。
若另一『磬』候补心意相通,虽非『关系者』,可传达『磬』之声,自愿为『念』。
一句句的,有许多似曾相识的名词直入心底。
黎明之霞,星月之辉,乃苍穹之美。
祈祷之声,希望之歌,乃人心之美。
。
。
黑夜得以安息,光明得以指向,
以身役石,
佑持衡维系,生生不息。
守万年基制,直至永世。
被她一眼看作水晶的东西是一个由九面银镜组成的宝石形状的棱柱。九棱表面通透晶莹着的纹理,自镜面辉映的柔光映出镜底支撑的树脉环生,这些她都没有看见。她只在轻薄而澄透的淡金色光芒中,看到了一个少女。
肤似新雪,金晕流泻,白袍飘散,如梦如诗。
微笑着的少女。悬浮着的少女。一个不过十岁的金发少女。
着黑衣的男子,伫立凝望。月光映在他如瀑的长发、眉眼,随着道不出意味的深深注视,泛起了一阵淡然的,寂寞的光。
不及反应、不及思考,无数的画面、心绪、承诺与信念乍然涌现,她只能被这些强烈的情感整个占据。
『一起来吧,克莱维斯。』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少女阳光下灿烂的笑颜,伸出的手,暖如冬阳的话语。
你还会来吗?我等你。
我等你……
小小的公主,那是世上最虔诚,最纯洁,最善良,最高贵,最温暖,最真挚,距离神最近的少女。
小小公主时间停滞,岁月永恒。
男子和少女的身影在她眼前突然都模糊了起来。
他无语,她无语,只是望着镜中少女柔和轻灵的笑意。长发金瀑飞散,她静垂的淡金双睫,仿佛只是睡着了。
男人开了口,低低地,音色无尽复杂的清冷,「很美吧,为了守护他们的『万年机制』自愿牺牲的祭品,在这里微笑着的只是一具美丽的尸体。」他阖着眼睛笑了,语调平静,低韵而压抑,「她已经死了,自选择成为『磬』踏进棱镜的一刻,除了余下仅能通过『念』传达的意念,她的生命已经结束。」
『你说的不离开,就是以这种方式么……』
「……」男子转头看她,淡漠冷寂。「…为什么哭,怕了?」
她双手扶上脸颊,冰凉凉潮湿一片。安琪莉可拼命揉着眼角,但晶莹的泪不住地越过边界向下滑落。她哽咽着,破碎得几不能言,「…因为……这是因为……路易斯先生在哭……」
他望着安琪莉可,眼中的神色像是染上一些风点林梢的忧伤,隐约化开冰冷的神色,「愚蠢……你的白昼同样即将结束,还在这里自以为是么。」
泪水慢慢停止了蔓延,仿佛他突然注意到将伤痕累累的那面合上,叫她再也感受不到那些隐约的身影。安琪莉可恍如渐渐清醒的孩子发现自己梦游到了一块陌生的地方,僵在那里呼吸轻柔,偶尔间隔着犹自无法自制的抽气声,半晌才茫茫然记起拿手背胡乱擦擦满是泪痕的小脸,抬起头看他。
她的唇微动,似乎打算想问些什么,但他的视线缓缓流淌过她的脸,安琪莉可突然就把要问什么给忘了。张口结舌地瞪着他,相反地,却是有东西浮了上来,在她自己注意到之前就溢了出来。「……春天的时候…我们就见过面了吧?」脑中那些曾经空白不可及的地方、由他封锁的记忆,在那深邃的目光下,正一块一块自浓雾之后显山露水。
他不否认。比预料中更具力量,既然如此的话,就助她全记起来吧。「可逆之歌,解除禁锢记忆的枷锁。」
初次见面的雨雾与他的震惊……大段大段的洪流从蓦然拉起的闸门后面肆虐而来,「…不,」她微弱地抗拒了一下,接着,是夏末充满杀戮和烈焰的梦魇。她明湛的瞳孔痛苦地涣散,随着止不住的剧烈颤抖,大颗大颗的泪珠再一次簌簌而下,「停下来……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不要,我不要!」
他唇角的淡淡弧度带着冷酷,紫目激越,美得风华绝代。「因为我是你的『关系者』,总是应该让下任『磬』了解她自己曾见到的未来……吧。」
「骗人!这…这不是真的,那个才不是……未来呢——!」她无力地抵抗着他的言语,白光从额间王印的位置席卷开来。
又来了,这一次他的术可不会轻易就被她破了。他催动力量刻入言语。即使她再不情愿,也要将那个噩梦唤醒。「我只是给与了一个契机,那是你亲眼预见的未来。」随着起承平淡却又深刻的音韵,有什么丝丝缕缕地在他周身凝聚发亮,一下一下。隐约可见,竟是如同无数细小血管的暗色气息!他的双目已是转为紫红,放低了声线——那是夜之魔性的潺潺低语,「不相信自己的预言么,那么我来给你一句吧……直到选择踏入棱镜献出生命之前,将有人以鲜血为你铺就一条道路。『牺牲者』的灵魂就是你王印上的『血泪』。」
怀抱着对这一切的不甘和仇恨来吧,名为『永恒』的死亡在等着你。
他突然想长声大笑。对,然后,毁了这一切。
紫红的颜色越发冶艳,图腾交错的血阵突然在他身上激显,血光大振,片片闇艳向上连展。他紧闭双眼,眉梢眼角直到唇端,都顿时转为剧烈的痛苦。「走开,这副躯骸对我还有用!」
缠绕着的幻境一轻,安琪莉可睁开双眼,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路易斯先生!」
他倏然睁目,她被吓退了两步——赤艳的长眸灼然,他仰首展开一个妖异的笑,「……作为交换,我会达成你的心愿,『毁了这一切』。」
红眸逼人,也无法掩去最深处痛楚的虚无。
有那么一下,她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看到镜中少女眼睫轻颤,仿佛悲恸。
「不!」那不是你的心愿。她听到少女的低泣在她脑中回荡,克莱维斯,克莱维斯……「您听不到吗?她在哭,她一直就在您身边,『克莱维斯』——!!」
眼中的颜色有一瞬的动摇,他十指紧握,身影狂颤,就像与撕裂的自我对战,安琪莉可急忙上前扶着他的手臂。
他狠狠咬着唇,一线殷红沁然滑落。淡红圆弧自他身后四散消退,他终于稳住了身形,睁开凤目——那原是水晶一般的紫色。
「太好了,您没事了吗?」关怀和由衷的喜悦从她仰着的脸庞漾开来,「她也很担心的!」
他缓缓扫了她一眼,推开,「你可以走了。」
安琪莉可咬着下唇,不去注意心底涌起的委屈,强自克制着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向他行礼,「我知道您瞧不起我的自以为是,但我还是有话要告诉您。那个女孩子是路易斯先生重要的人吧,也许您听不到,但这里满是她对您的呼唤声。……请不要忘了这一点。失礼了!」
「……叫我『克莱维斯』。」
她有些诧异地停下来,转身偷瞟他的神情,却什么都没看出来。「那……克莱维斯先生。」想了一下,不会有答案的问题还是决定不去问了。「打扰了。」
爱会带来幻灭,怜悯会带来动摇。
这些只会让他发狂。
他需要的不是无谓的善意,而是她的结局。
然而为什么要把名字告知她呢?一旦互称名字,就像掌握了某个关键,从此打开了些什么。
站定在镜中少女仿佛亘古的笑颜之前,他仍是深深地望着,仿佛从未有过那么个少女走近打扰了他的凝视一样。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雪原的清新和海潮的咸腥味道飘在一起,庄严的牌坊搭在沿路街角,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骑在前面开道,远远地还能看见四五辆金碧辉煌的轿形马车在临时铺加碎石的街道上慢慢移动。这是前来寻找萨克利亚来船海难事故生还者的队伍,距离那片出事海域,卡德兰浅滩是最有可能的地方——当然,前提是要有人能生还的话。
「啊呀呀~还真没见识过出来找人搞得像去上议院开国会的架势。」沿路的丘地上一块积满雪的石头动了动,奥立乌伊拉好两人合盖着的一床破被子——这是他向沿岸渔村“借”来的宝物,然后把头探出来张望,顿时抖落了薄薄的一层雪。
「您小心些呀!」几乎裹着所有能裹的东西,罗莎丽雅还是冻得樱唇发紫,「这么声势浩大不是为了来找,而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找过了吧。」
也让他最终确定了怀疑对象,只是……「你确定要去?」
她点点头,「我们不是商量得好好的嘛,『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送上去做人质,而您代替卢瓦先生那份部署战力,顺便去找他,如果我这边形势不对就全靠您了啊。」
没错,卢瓦失踪,连带失去的是原本的计划部署。『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不就是他说的么。
洛文勋爵法恩•赫伯(※注一)比他还小了一岁,也算是老相识了。虽说看起来只是廷臣公卿中不起眼的一人,奥立威却清楚那是个善于掩饰的野心家。他亲眼看到那个男人从主战派罗昂公爵手下的区区门客爬到国王亲封的廷臣,此人看来貌似从不牵扯政治纠纷,却与保王党和主战派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更重要的是,这次整串事件安排得阴柔缜密而又计划连贯,怎么瞧主战派那帮整日叫嚣的大老粗也没如此纤细的神经。
(还大铺排场邀了主和派一起来,装模作样,真是那根死莨菪(※注二)的作风啊。)
即使不是主谋也一定扮演了重要角色,奥立威非常确定这一点。其实罗莎丽雅只要公开投奔请求监护,无论是敌是友为了避嫌都得好生保护她,毕竟让萨克利亚光公爵的未婚妻死在自己家里可是个大麻烦。但一定要冒险投直球,并不仅仅出于调查的便利,更是因为他还了解法恩的某个出类拔萃的兴趣。
只是理论和实际往往是两回事。他沉吟片刻,实在无法坐视罗莎丽雅冒这么大的险。「……太危险了,还是让我再想想其它方法吧。」
「奥立威先生,我来这儿可不是为了被人保护的,」她一字一顿,脸上有种不容侵犯的华彩,「您、以、为、我、是、谁?」
奥立威只能一笑,「那么,请期待着我的强力支援吧。」
不再反对,因为以她的坚强,和照顾相比,更接受的是信任。
他目送她走过去,拦在第二辆马车前。她身着肮脏粗糙的船员衣物披着帆布,却抬头挺胸,走得好似霓裳加身,仪态万方。在这冰封之地,是不合衬而又突出的点缀,近乎珍宝的矜贵。
最后瞪了一眼迎她进入的马车上漆着的纹章,他伏在雪下,于心中突然下了一个打算。
to be continued
注一:法恩•赫伯(Venin•Henbane)的姓Henbane有莨菪的意思,故下文中奥立威以“莨菪”称呼他。
注二:莨菪(Henbane),又称天仙子,花奶酪色,并有紫色筋脉,刺激性气味,含剧毒,会造成语言及视觉的障碍,甚至导致死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0章 第十章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打开/关闭本文嗑糖功能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