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留君小憩

4、安尘

　　南宫锦红着脸，扭捏的跟在洛语身后进了锦绣阁。
　　一进厅门，就听见洛语的贴身丫头煮茶尖着嗓子惊呼道：“呦！锦儿小姐的脸怎的这样红？莫不是病了？”
　　南宫锦知她有意调笑，面上禁不住红意更浓，只得扯了洛语的衣袖，撒娇道：“表姐，你瞧煮茶，她又欺负我！”
　　洛语回手点点她的额头，笑道：“刚才在姨父姨母面前那股子坦诚劲儿哪去了，现在知道脸红了？”
　　“表姐……”南宫锦不依的用力摇着洛语的胳膊，嘴上虽然是扭捏的不乐意，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的。
　　扫雪这时正从门外进来，见锦儿也在，便笑道：“锦儿小姐，将军刚刚请了律大人和律夫人过府，听说安尘表少爷也来了，你不过去吗？”
　　“安尘表哥来了？”南宫锦美目含喜，赶紧上下打量了自己，瞧着衣裳脂粉还都周全，便提起裙角往外跑。
　　一直看着南宫锦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洛语方才收起脸上的笑意，瘫坐在椅上。凭心而论，洛语是很喜欢这个心性纯真的表妹的。只是，为了入宫，她还是咬牙推她走上了自己一手按排的路。锦儿只一心不想离开安尘，却不知道，其实嫁给安尘，才是她一生坎坷的开始。
　　扫雪端一盏新沏的香片奉给洛语，见她面色不佳，便问道：“小姐，可是为了锦儿小姐的事么？”
　　活语点点头，端过茶盏，一下一下的合着那青瓷盖子，“我终究是对不住锦儿的。”
　　扫雪却摇头，伸手握住洛语的端着茶盏的手，“小姐莫要这般责怪自己。锦儿小姐嫁给安尘表少爷，以她的身份，将来必定是长房大夫人，岂不比入宫侍主，与一众宫嫔平分天恩要好的多么？”
　　“扫雪，”洛语苦笑：“其实安尘……”
　　“小姐，安尘表少爷来了。”洛语话未出口，便听见煮茶笑着向里传报。一抬眼，正看见有婢女引着一个蓝衫男子往锦绣阁来。
　　扫雪一挑眉，“还真是不经说。”
　　洛语吩咐扫雪去后堂沏茶，然后放下手中茶盏，笑着起身相迎，“刚听说表哥随姨父姨母过府，锦儿就寻去了，没想到表哥却来了锦绣阁。那丫头一会儿若是知道了，非把肠子悔青了不可。”
　　安尘跟在煮茶身后进了屋，撩起镶着银丝福纹缎边的袍摆坐在洛语对面，随手展开一把纸扇缓缓摇着，继而笑问：“那语儿为何不去？”
　　有股子沉香随着扇风一起扑到洛语面上。那香气极是清淡，闻来沁人心脾，却又不甚腻人，就如此时安尘的温文浅笑一般令人舒服。
　　洛语笑着请罪道：“表哥知道，语儿一向怠惰的。况且，表哥每次过府时，总会来锦绣阁转转。语儿想，不若早些备下茶点，在此恭候呢！”
　　安尘合拢起扇子，遥遥点着洛语笑道：“你呀，总有那些个歪理。”
　　洛语接过扫雪奉上的茶盏，起身亲自送到安尘面前，“表哥莫要责怪我了，语儿这不是备了清茶请罪么。”
　　安尘到是笑着接过茶盏来，回手放在桌上，然后向扫雪、煮茶挥挥扇子，示意她们俩个出去。扫雪抬眼望向洛语，见洛语向她轻轻颔首，便放心拉着还在撅嘴的煮茶行礼退了出去。
　　见扫雪关严了厅门，安尘看回过脸来，看着洛语的目光突然变得灼热。就在洛语恍神的功夫，他一把拉住洛语的手，轻轻一带，便已将她环在自己怀里。
　　洛语大惊失色，立刻便想挣扎。只是，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正紧紧贴在安尘胸前，她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因激动而骤然加速的心跳。这样的姿势实在太过暧昧尴尬，令她一时间不敢妄动分毫。“表哥，你，你这是做什么？”洛语努力平复心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缓。
　　“语儿，知道我爹娘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么？”安尘的语气中透着难掩的兴奋。以至于，平日温柔细致的他竟没有发现，洛语被他搂在怀里的身体僵硬无比。见洛语不答话，安尘又继续道：“是为了我的婚事，为了我们的婚事。”
　　原来，刚刚洛语跟南宫锦一出正堂，南宫寒便拟了贴子差人快马送到律府。律远青拆开贴子时，安尘也在近旁，自是知晓大略内容的。待一家三口匆匆赶到南宫府后，他并没跟去正堂，而是直接来了锦绣阁，所以现在并不知道事情的真正始末。
　　咬咬牙，洛语还是伸手推开了安尘的手臂，并且迅速退到一边，冷着脸道：“表哥请自重。”
　　一句话，仿若一盆冷水兜头浇在安尘身上。他这才意思识到，自己刚才太过猛浪，白净的面皮禁不住一阵发热，疝疝道：“语儿，我…方才唐突了…”
　　洛语摇摇头，到也不再追究。毕竟安尘也只十九岁，正是年少轻狂、血气方刚的年纪，难道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性。只是，方才安尘不自觉间流露出的爱意，还是让洛语不能释怀。二人便这样对面坐下，一时竟尴尬无话。半晌，洛语抿了口香片，先出声道：“语儿觉得，安尘表哥与锦儿到是天生一对。”
　　安尘一皱眉头，却道：“表妹莫要乱说。爹爹今日下朝后，言说锦儿表妹已被皇上册为宫嫔，不日便要进宫的。”
　　洛语心下一松，问道：“原来表哥是碍着这个。那若锦儿不入宫，表哥是否会迎她为妻？”
　　安尘的脸沉了下来，气闷的看着洛语：“语儿，我只当锦儿是妹妹，却是从未想过娶她为妻。你为何总是问这些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洛语张了张嘴，本欲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浅浅叹了口气：“表哥，人生一世，总会有些不尽如人意的事情。幸或不幸，都是命里注定的。若不肯屈从，便留着以往的心气儿，也是好的。”
　　安尘听她说的糊涂，只是心下隐约觉得，是乎哪里有不对劲，便皱眉问她：“语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洛语摇摇头，出声唤扫雪、煮茶打开厅门，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表哥，早些回去吧，只记得我今日说过的话便可。”
　　安尘见洛语已下了逐客，也不好再赖着，正待点头，却见南宫锦正从回廊那头急急跑来，“安尘表哥，我找了你好久，却没想你就在锦绣阁，都怪扫雪姐姐。”说完，还不忘堵气的白一眼正在偷笑的扫雪。
　　洛语掐掐她的脸蛋，“你呀，真是越大越没羞。正巧，安尘表哥要回去了，你送送吧。”
　　南宫锦吐吐舌头，跳上前一把换住安尘的胳膊，“那我去了。”说着，便拉着一脸无奈的安尘，一路笑着往前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