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您再来》没事看看文

58、第 58 章

　　叶悯没想到自己开了个名为服装厂，其实不过是个管理比较正规的，比传统裁缝店稍大点的作坊而已，就无意间改变了裁缝夫妻的后半生。因为大学里面课程紧，他很少有时间往厂子这边跑；以至于厂里见过他的人不多，即便见过的，都以为开厂子的是裁缝夫妻，叶悯是他们的儿子---小老板。日子好过了，裁缝闲暇时，望着自己日渐衰老的身体，滋生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野望，他从来没有如此迫切想要一个儿子，一个健康的、有着自己血脉的儿子。为了这个念想，他悄悄的跟手下一个半老徐娘搭上了。裁缝看上的这个女人，是个脑子够用的，不过误导她的是裁缝本人的口述，跟社会接触面有限的她，不曾注意到在裁缝的叙述里，有若干不合逻辑的地方。而是先入为主的以为，这个从上海来的男人，才是服装厂货真价实的老板，叶悯只不过是孤儿，侥幸的成为被裁缝夫妻过继的儿子。在女人的如意算盘里，女人一辈子得有个依靠，嫁谁不是嫁？自己往后若能母凭子贵，那么干掉在质管的那位糟糠；上位做服装厂老板娘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毕竟自己到时候生的是裁缝亲儿子，怎么说也比过继来的强吧？她想明白之后，就这么半推半就的跟裁缝混到一起。裁缝以为叶悯起家资本就是当初讨回来的两千多块，并不知道他手里几世累积的钱财是多么庞大的数目。所以，自作聪明的裁缝；为了有个亲生儿子传承血脉，在管理服装厂的同时，还瞒着所有人，很小心的从厂里营收中；努力抠出点钱来养情妇。
　　一家人在同一个地方工作，有些事往往纸包不住火，那些蛛丝马迹没人注意便罢，其实人多的地方，一些行藏就很容易的落入别人的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欲盖弥彰的影子就架不住有心人一番细细琢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琢磨完了得空再四处扩散一下。裁缝老婆本身没什么见识，就不要奢望她会有什么大局观了。底层生活多年，加上性格比较泼辣，她眼里也从不揉沙子。听了一耳朵风言风语以后，裁缝老婆留心了许久，终于逮到了证据，她想都没想就直接去手撕小三。这一招打了裁缝个措手不及，但也遭遇小三言语跟实际行动的抵抗；双方一言不合就开撕，直接造成局面一时失控，阿桃吓得嚎啕大哭，边哭边大声的喊爹爹姆妈；引得不少工人停下手里的活过来围观，顿时场面变得相当混乱且难堪,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深藏功与名的悄悄帮了他们一个忙，报了个警把公安招来了。公安赶到了现场一出手，事态很快平息，当事人被带到附近的派出所解决问题，没人去管被挤到角落的傻子阿桃，她默默缩在那里嚎啕改啜泣，一直在流泪。到了派出所里，裁缝抱头蹲在一边不吱声，任由发妻跟小三当警察面也不停嘴的吵吵嚷嚷。警察制止双方的争吵，问她们要不要去医院验个伤什么的，准备打官司；裁缝老婆说不需要，小三挑衅的说要，裁缝老婆面露讥讽的说她那点伤再不赶紧去医院验，就要愈合了，小三看了眼半天没做声的裁缝，感觉有一点点不对劲，于是没有出声回怼，只是默不作声的想着心事。在宿舍午休的叶悯接到服装厂那边的电话，让舍友帮忙跟导员请假，自己赶紧直奔厂里，看看到底什么情况。他把还在哭的阿桃从地上扶起来哄了哄，等到她平静下来后，安排个面目慈和的女工给她洗脸、梳头、打理清爽后，吩咐女工把阿桃送回住处，先哄着阿桃睡个午觉再说，最好一直陪着她，裁缝夫妻回来之前不要离开。看着女工有点不情愿，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为了让人尽心尽力，叶悯加了句不管等多久，都按双倍算你加班费。这话一出再没不情愿的，女工哄着阿桃往宿舍去，阿桃有点不想回去，喊了声阿哥，叶悯冲她挥挥手温声道阿哥有事体，侬先同阿姐回屋里厢，等歇歇爹爹姆妈就回来了，你要乖乖听话哦。阿桃点点头，不再抗拒的跟着人回去了。
　　叶悯转头到派出所，他还得去解决裁缝家弄出来的二女争夫戏码。到了派出所，看着没人搭理他，叶悯只好顺着阿桃妈尖细刺耳的吵骂声往里走，心里还奇怪为什么没人出来制止她们俩这种言辞格外粗鄙的对骂？他仔细留心了一下四周，发现所里的公安们都挺忙，所有人走路全是用小跑的。顿时明白人家根本没空来管这桩三个中年人相互扯头花的污糟事，毕竟事情本身不是刑事案件、也没什么大的社会危害，且丢那儿让他们先吵着。说不定当事人吵累了，骂烦了；一来二去的觉得没意思，自己就走了。叶悯想，真要论起来，自己跟裁缝夫妻还差着辈儿呢，这事儿实数老辈人犯浑，没羞没臊的不要脸！怎么能不着四六的、让他这么一个没正经谈过恋爱；连女生小手都没牵过的纯洁大学生，懵头懵脑的就跑派出所来管这帮中年男女们的爱恨情仇？这不合适啊！还是老话说得好，这么恶心的一桩事儿，正常人就该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忽略它！此情此景，让叶悯停下了往里去的脚步，想都不想的掉头就往回走了。他出了派出所的门，就找了个公用电话打到厂里，恰好是还在办公室的副厂长接了，很客气的问：小老板有什么吩咐？叶悯让他找个住在厂里宿舍，为人靠得住的女工，去跟他下午找来陪阿桃的那个换班，让她一直呆到裁缝夫妻回家了再离开，然后自己溜溜达达的回学校了。他在宿舍想来想去，决定还是找个时机跟裁缝一家做个切割，不然他们老是这样没事找事的，也挺让人烦燥。叶悯的顾虑在于这一家子是经过自己同意，才从上海撇家舍业的跟到北京来的，于情于理的，不管怎么样也得把他们安顿好了才行。他想，小老头这是饱暖思□□了，如果裁缝夫妻能离婚就好了，干妈跟干妹妹自己养得起，裁缝那边给一笔钱了断，以后？以后管他去死。
　　晚上九点多，宿管让人上来喊叶悯下去接电话，他不耐烦的从铺位上爬起来下了楼。电话是裁缝打来的，他在电话里小心翼翼的赔着不是兼打探口风；叶悯不想跑，电话里不高兴的回答今天太晚，让他明天傍晚过来一趟、有话说，就挂了。裁缝到了约定的小饭庄，先点了菜等叶悯一到，饭菜就陆陆续续上了。叶悯看了他一眼，问：爷叔，各桩事体，侬打算哪能办？裁缝默不作声的瞄了他一眼，我能不能、能不能跟阿桃各娘离特？叶悯笑了笑：阿拉今朝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就算见识比旁人多；侬岗岗伲多大年纪、个么阿拉才多大年纪？侬吃盐多过我吃米，再不拿爷叔当外人，各种事体也总归不好问我讨主意吧？你们自家去商量，决定好了告诉我。请侬来只是岗拨你听，侬从今朝起开始停职；财务会核实侬在职期间，从厂里厢弄了多少铜钿进袋袋，然后再视情节处理。这句话把裁缝吓懵了，他只是想要个亲生儿子而已，家里收入都在老婆手里，他是因为不好意思开口问叶悯要钱，才在厂里挪钱出来用的，并不是存心偷盗，怎么就不依不饶了呢？于是，裁缝顾不得端长辈的架子，开始絮絮叨叨的为自己求情。叶悯叹了口气，各桩事体，侬两家头自己去捣糨糊，继续过是继续过的说法，一拍两散是一拍两散的说法，阿叔侬顶好把脑子里进的水么倒倒干净、拎拎清爽好不啦，我也要尊重干妈的想法，你懂伐？裁缝没讨到准话，忐忑不安的回去了。次日，阿桃妈找了来，跟叶悯表示想离婚带着阿桃过，叶悯不置可否，让她想好了再说，阿桃妈不肯走，问叶悯他们这种情况是不是要回上海才能离婚？她说，离吧，我受够了，他想当陈世美我还不想做秦香莲呢！今后我就带着阿桃好好过，退一万步讲，以后阿桃有你这个阿哥帮衬，日子总归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叶悯看她是拿定主意的样子，就告诉她，他们一家户口没迁的话，离婚确实应该回上海。裁缝老婆谢了他就回去跟男人撕掳去了。
　　一个礼拜之后，裁缝并没有跟阿桃母女一起回北京，他怕叶悯追讨他非法截留的钱，留在了上海。虽然工资收入是交给老婆的，但家里的积蓄、卖工作跟房子的钱还留在他手里，并没有拿给阿桃妈。阿桃妈当时给他哄得觉着反正都是一家人，这笔钱在谁手里无所谓，不乱花了就行，也就没坚持收到自己手里，一定盯着他要交上来。一拍两散的时候，裁缝不愿意从这笔钱里拿出一部分分给前妻，阿桃妈说你不给我们就打官司，你是过错方，本身就该少分或者不分的！裁缝想想，不甘心也没办法，只能掏钱。阿桃临走还跟裁缝挥手，爹爹再见，你早一眼回来哦！裁缝知道这一别基本上是后会无期了，难得的有了一丝羞赦。阿桃妈回程破天荒买了卧铺票，为了安全，睡觉时让闺女睡中铺，自己在下铺，吃也舍得买列车餐，这时期列车餐还是挺实惠的，阿桃听姆妈讲去北京找阿哥，就没再问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