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您再来》没事看看文

56、第 56 章

　　九十年代开头就这么精彩，叶悯自嘲的笑笑，我也算是个弄潮儿了。雁过留痕，猎头很快摸到他跟前，各种好处摆在明面上，游说他跳槽。对各种挑拨式的游说，叶悯微笑作答：我就是负责为国家挣钱的，至于挣来的钱上交国家以后，怎么花，花在哪里？就不是我该过问的事了，做人要知道分寸，不该问的事，不能仗着自己做出点微末成绩；就自以为有了指手画脚的资格，不合时宜的多嘴多舌；那不叫建议叫僭越，明白吗？这话传出去，让上级领导听了，也不想让他这个人才，因收入跟贡献不匹配这种小事，感到委屈进而跳槽去私募、外资基金或者投行。所以打算破格提拔他做深市发改委经管处的处长兼深华投资公司总经理。叶悯知道后，很诚恳的以自己太年轻，资历不够坚决婉拒了处长职位。在各方劝解下，最后勉勉强强接受了深华总经理的职务，一心一意的投入到为国家挣钞票的大业中去，一直高高兴兴地努力去薅资本家们的羊毛，可谓战绩彪炳。叶悯还曾经参与设立深圳证券交易所的筹备工作，这一世，他把自己活成了教科书上有名有姓的人物。
　　统子发现叶悯现在不追着它结账了，好像在享受自己给怨种们的人生带来改变的同时，滋生出了家国情怀，不再计较个人得失，并且还真的在努力活出精彩。叶悯问统子：这一回是帮谁翻身啊？统子从他的问话里，听出一丝挑衅，一点意犹未尽：话说，统统你好像不厚道哦多久没跟我结任务账了？当真我不提，你就昧着良心打算让我做白工啊？统统很尴尬，可统统就不说，嘿嘿嘿、嘿嘿嘿，统统继续装聋作哑中。统统你要这样搞，那就别怪我是真的真的会罢工滴呦！说吧，统统，这次是古代还是末世啊？得到的回答是，都不是哦；我是莫得感情的统统，这一次我让你自己选，你看怎么样？叶悯气笑了：不怎么样啊，如果用玩游戏打比方，你现在既是NPC也是BUG，就想问问谁才能搞得赢你啊？统统很为难统统还是选择不说，我也不知道该给你哪一个；所以才想让你自己选哒。叶悯诱导式鼓励，说说看？统统对手指，羞答答的：都是古早年代文啦，一个赘婿，一个渣男。叶悯：这两种都跟怨种不搭边啊？统统继续羞答答：据说下场不太好呢。原来是这样，就说么，怨种文啊，都是小可怜，怎么会有渣男这种生物？看来赘婿也有问题，随便你吧。一觉醒来叶悯浑身酸痛，一个破锣嗓的老女人不耐烦的在屋外聒噪：啥个晨光了还起勿来？（什么时间了还不起床？）要阿拉年纪噶大个宁伺候侬迭个小赤佬？（还要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伺候你这个小混蛋？）各样事体勿知晓个阿木灵也勿怕要遭得天打雷劈，（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呆货也不怕天打雷劈，）我岗伊好撒泼尿照照看侬受勿受得起？（我就讲他好撒泡尿看看他受不受得起我伺候？）叶悯心道，哦豁！这回就是赘婿没跑了？脑子里一过经历，差点骂出声：怨种的父母是双职工，只有这么个独生子，小时候倍受宠爱，不料他父母在一场事故里双双亡故，突然间就成了孤儿。厂里工会出面安排他叔父一家进城，提出他叔叔婶婶可以顶他父母的职，入职条件是，他父母两个工作之一；是照顾他的报酬，归叔叔家。待他成人后，两个工作必须还一个给他，房子、现有家产及抚恤金算是他们暂时替孩子保管，到时候也要一并归还。财物和现金登记完毕，一式三份双方签字画押盖章存档之后，叔叔夫妻俩顶了他父母的职，还顺理成章的占了他包括父母死亡抚恤金在内的全部家产跟单位分的房，以及厂里给他的生活补贴，叶悯的日子开始不好过了。这一家子知道要脸，为自己名声上过得去，不好公然虐打孩子，就长期给原主吃剩饭剩菜，穿旧衣服加辱骂之类的冷暴力PUA他，导致原主性子软弱，自我认知低，加上父母去世时候年纪小，以为自己是靠叔婶养大的，却根本不知道他们一直领着单位给自己按月发的一笔生活费。初中毕业就听他们的要求，出去做临时工挣钱还他们的抚养费，不敢说想继续读书，本能的觉得自己不配。也不敢要求他们按原先说好的把工作、房子、财产、还给自己，因为心里知道叔婶不会承认有这件事，所以再想讨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该找谁。及至后来，为了把他彻底撵出他们的生活，这对不做人的夫妻，明面上借口说是送他学裁缝手艺，实际是把他送到一个独女是脑瘫的裁缝家做赘婿。怨种不愿意，可架不住被人设计了；在没办法说清的流氓罪嫌疑人和娶个残疾媳妇之间，一向软弱的他在胁迫下；选择了妥协。师父兼岳父待他还说得过去，教手艺也是认真在教，指望他学好手艺，将来也能养家糊口。相比之下，做岳母的为人就相当刻薄了，其实她原本也不是这么尖酸刻薄的人，不过是当初生孩子伤了身子再没法生了，只有这个女儿还是残疾，就打算先下手为强，趁着原主刚进门就压服了他，让他不敢生反抗之心。她觉得只要全方位拿住这个怨种，就算以后自己跟老头子都不在了，家产归了女婿，于情于理他也不敢不养自己苦命的女儿。
　　裁缝夫妻的心思，叶悯能理解，不过是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而已。可理解归理解，但是裁缝老婆这种把别人家孩子不当人，随意作践只为立威的做法，还是很不赞成的。记忆告诉他，原主重生到刚进裁缝家没几天，过了最初的惊慌，已经醒过味儿来了，明白自己被叔婶跟裁缝两家人给算计的时候，前世后半辈子经历的苦难、煎熬，让他不愿意再次面对，于是，他放弃继续过下去，选择让叶悯接手。跟叶悯接手过的所有怨种一样，他期待后来者能替自己活出个人样来，对任务者叶悯来说，小意思。叶悯出门对上正在指桑骂槐的所谓岳母：师母，我晓知侬是阿桃个好姆妈，一心替伊拉今后个日脚盘算（我知道你是阿桃的好妈妈，一心替她今后的日子着想.）我也晓得阿拉叔婶肯定拨侬啥么子甜头，让侬配合伊拉来算计阿拉，各庄事体阿拉要怪只得怪阿拉爷娘戏特忒早了一眼眼，是唔没办法怪侬头上的。（我知道是我的叔婶给了你什么甜头，收买你一起算计了我，这件事情我要怪只能怪我爹妈死得早了点，顾不了我了；是没办法怪到你头上的。）我就问问你，晓不晓得你给人家当枪使不算，还把吃亏当占了天大的便宜了？这句话让裁缝老婆莫名听进去了，她浑浊的眼看向叶悯，呐呐的问了声：各末哪能？（那怎么办？）叶悯说：阿拉爷娘戏特早了，要是侬肯帮帮我，从今朝起，师父师娘就算阿拉亲生爷娘了！（我父母去世得早，要是你肯帮我，从今天起你跟师父就是我的亲爹亲妈了！）解放后政府明令禁止买卖人口，裁缝老婆本意是想私底下买个男孩子做女儿的童养夫，她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叶悯妈妈还在的时候，他们夫妻经常给这一家子做衣裳，对叶悯印象挺好的，知道他小时候长得也是白白净净很好看。聪不聪明的她不知道，乖巧听话倒是真的；是大多数妈妈想拥有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这才是叶悯叔婶一提想把叶悯送给她家，她没多问就愿意掏钱的原因；权当是圆梦了。听到叶悯有所求，她漫不经心地想，最近开销大，只要不用自己花钱，帮帮叶悯一点小忙也无所谓。于是，她颇有兴味的开口道：各末，侬叫声姆妈来听听,我再考虑考虑。（啊，你叫我一声妈妈，我可以考虑帮你的忙。）叶悯大大方方的喊了她一声阿桃姆妈。叶悯没喊错，裁缝老婆便宜也没占着，只得撇撇嘴，让他讲，叶悯就把自己跟叔婶家这十几年的恩怨跟师娘简略说了一遍，重点强调的是当初单位跟叶老二夫妻有约定，在叶悯长大后，他们接手叶悯父母的两份工作还一份，单位分的房子、还有当初代管的那些钱财也必须要归还给叶悯。这些都是立了字据盖过章的，一式三份，叶悯一份，叶老二一份，厂里一份存档。裁缝老婆惊道：我扔他家妈妈滴，这个不是亲戚是强盗了，你到我们家，他们夫妻两个还跟我要了一百块那！你字据还在啵？走走走，我跟老头子带你去讨个公道！她们夫妻是苏北到上海讨生活的，裁缝老婆用了很多年时间才改了一口扬州话，学成了地地道道的上海腔。这回一气之下，扬州话脱口而出。她并不指望叶悯真能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拿他们夫妻当亲爹妈一样看待，裁缝老婆算看明白了，叶悯以前种种，不过是当时无依无靠岁数小，无法施为，所以先忍到长大了再说。单凭这份心性、这种人就是个狠角色，单靠压是压不服的，只能交好；帮他忙不过是纯属结个善缘，他真要有心认这门亲，他们夫妻给叶悯做个干爹妈也不是不可以。叶悯拦住她，说不能这样去，毕竟时间已经久了，万一他们串通好厂里人不认账就麻烦了，夫妻俩坐下来跟叶悯捋了捋，去厂里该找谁反应这件事，万一开局不顺该怎么办？以前的经手人都在哪里，必要时该用什么方法去找到他们来作证。裁缝夫妻同叶悯商量来、商量去拖了几天，终于定了方案，按商量好的，由裁缝老婆带着叶悯去厂里，裁缝去找叶悯父亲的朋友来帮帮场子。出乎裁缝一家的预料，叶悯这一路找到书记，拿出不知道前几任签字盖章的证明，书记听完来者提出的实际困难，让人喊来工会主席，保卫科长，最后再叫叶老二夫妻过来当面对质，铁证如山抵赖不得，书记坐镇，工会主席提议，一，归还叶悯其父母的抚恤金八百圆及七年应得的银行定期存款利息，二，缝纫机跟自行车折价三百五，三住房跟工作退还给叶悯，如果不愿意退还，一个工作可折价八百，两个一千六，职工住房资格算二百。以上共计二千九百五十圆，银行利息勉强算五十，今天一次付清三千即可。即日起停止叶老二夫妻代领叶悯生活费，改由叶悯本人领取，以往已领的暂时不予追究。叶老二夫妻哭丧着个脸，哭哭啼啼说没钱，工会主席说没钱就还东西、还工作、退房子，缝纫机跟自行车还回来还得付折旧费一百五。他们听了不肯，又不敢吵，只哼哼唧唧的嘟囔着不公平什么的。领导对这种比较痞赖的基层员工没什么耐心，威胁说他们两口子要想赖账，厂里就找公安来重新算或者支持叶悯跟他们打官司，如果仅仅是没钱，他们打借条按手印，厂里可以特事特办借钱给他们，然后从工资里按月扣，在此期间工资只发基本生活费；直到还清借款数额为止。叶老二夫妻争辩说本身说好两个工作给他们家一个的，不能按退两个算钱；厂里回复说他们没按约定善待叶悯，所以工作应该按退两个算。两口子这才拿出当初的证明，厂里几个领导商议了一下；回复说既然有约定，自然应该遵守。可他们夫妻也确实没按约定做，各退一步；允许他们少退三百块钱也就是了。叶老二夫妻理亏，不得不答应，留下他老婆，自己回家拿钱去了。在人年均工资几百块的七十年代，二千七也不是一般家庭拿得出的一笔钱。叶老二家，夫妻两个人都在国营大厂工作，工资相对高点，福利也好；且手把得紧；倒是存了些钱。叶老二没把家里钱全拿了来，他带了两千五，雇了三轮装着缝纫机跟自行车回到单位，宁愿倒贴一百也把这两样还回去，交接完毕，裁缝老婆跟叶老二讨拿出来买叶悯的一百块，叶老二默默的掏了一百块递了过去，叶悯把字据交给厂里，谢过领导后，跟裁缝夫妻回家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