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您再来》没事看看文

53、第 53 章

　　刘从云本来就是打算忽悠傻子的，心上人让自己等他，原也无所谓，大不了做老姑娘也就罢了。没想到他在辞职去外面打拼前，为绝自己后路跟自己真做了夫妻不算，还珠胎暗结，现在计生办管得严，正式结婚的，岁数不到怀了孕还可能会被带去引产，自己这种未婚先孕的，肯定是会在计生办监督下打胎没商量了。刘从云当初在心里比较过，叶悯虽然家庭条件好，人也长得好看，可跟心上人比，太生涩稚嫩了，简直白瞎了他那长相，真是寡淡如水，一点味道也没有。不都说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她还是喜欢有点坏有点痞气的男人，就像她心上人这种知情识趣的。她有强烈预感这是个儿子，心上人早晚会为了这个儿子，回到自己身边，所以她非常想留下这个孩子。刘从云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工人，天天在家逼问，要她交代男方是谁，让孩子的爸赶紧上门提亲，这在当下算是亡羊补牢，多少能把丢了的面子捡回来点。刘从云苦涩的想，怎么找啊？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发财呀。她知道怨种一直喜欢她很久了不敢表白；原本她想把叶悯当退路，先哄着他跟自己领证，让孩子不至于一生下来就被骂野种。哪知道叶悯居然不肯答应，她只能好话说尽、再三恳求叶悯体谅她的难处，帮帮忙。他拒绝的理直气壮：我刚刚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咩？你可真会说话，我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要为圆你的面子跟你假结婚啊？凭什么呀？就凭你脸大么？知不知道领了结婚证档案上就是已婚，谁管是真是假圆没圆房啊，你还好意思哄我，说帮你过了这难关就可以离婚，不会耽误我。我好端端一个小伙子，办了离婚手续我就成了二婚，到时候整天被人说嘴讲究，谁家的好姑娘愿意跟个二婚头谈对象啊？真到那一步的话，怎么能说没耽误我呢？如今计划生育抓这么严，万一你事到临头耍赖了，不肯还我自由，我不还得顶着绿帽子喜当爹，替别人家养孩子，自己倒成了个断子绝孙的了，那我冤不冤啊？你这是拿我当傻狍子忽悠呢吧？怎么这么缺德的事，你也好意思说出口的呢？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是臭不要脸的了，麻烦你能离我远点吗？忒膈应人了！刘从云庆幸这个角落还好没人看见，不然闲话更多了，她对心上人难得的，生出了一丝不满。
　　叶悯懒得管她怎么想，一顿输出把她搞懵就赶紧离开，省得她发神经诬陷自己非礼，严打可刚过去没多久呢。刘从云外表看上去娇娇怯怯的惹人怜爱，其实本质是朵食人花，原主就是太过天真善良拉不下脸，被她忽悠的一辈子当牛做马来供养这对母子还不落好，换来的是被敲骨吸髓后彻底抛弃，死后还贡献了一下余热，难怪原主不愿意重来一回，实在是太痛了。叶悯可不惯她这毛病，叶悯想，怨种之所以成为怨种，性格上的缺陷很明显，原主性格软弱没有主见，所以明明知道自己被骗了，也硬着头皮将错就错沉溺在虚假的爱情光环里，委屈了自己一辈子，结果是给他人做了嫁衣，不得善终。刘从云这种人，不过是极度自私自利而已，你说她坏也未见得坏在哪里，能有多大胆子作恶？欺软怕硬倒是真的。只要不搭理这种人，也就不会成为受害者。打定主意之后，他去找妈妈的好友，恰好是叶悯所在车间党支部书记的一位邻居阿姨，跟她倾吐刘从云带给自己的烦恼。肖支书一听就火冒三丈，在她眼里，刘从云未婚先孕就已经很不自爱了，还敢算计别人喜当爹，简直是道德败坏！她伸手拿起电话，要了医务室负责人听电话，对面告诉她现在午休时间，人不在，大概回家吃饭了。肖支书又问计生办的人在不在？那边让她稍等，马上帮她去看看，人在就喊过来接电话。不一会儿，电话有回应了，肖支书询问对方，车间里有女工未婚先孕，该怎么处理？计生办负责人很严肃的回答，下午到车间开现场会，为保护女工隐私权，范围不能扩大，即女工本人，车间领导跟计生办相关人员。
　　下午上班后，车间喇叭喊刘从云到车间办公室，刘从云离开工位，忐忑不安的上楼。她一进办公室，车间主任跟生产调度就离开了，刘从云看见肖支书跟一个医务室的人在，壮起胆子跟领导打了个招呼，肖支书板着脸问她结婚了么？刘从云忍着羞耻回答没有。计生办的毫不掩饰的问你怀孕了？领指标了吗？没结婚是没资格申请生育指标的，未婚先孕不符合国家的人口政策，是不被允许的。肖支书接了话题继续：现在给你三个选择，一跟你对象结婚，合理合法的把这孩子生下来，我在这提醒你一句，法律规定的婚龄是女二十、男二十二，厂里规定的生育年龄最低女二十三、男二十五，也就是说你结婚对象低于二十五岁，这孩子你还是留不得。听明白了么？二是你辞职，你辞职后没人管你生不生。三是做人工流产或引产，什么原因要求你这么做、就不用我说了罢？计生办人说：我三天后来听你的答案，说完就离开了。刘从云听完肖支书的话，明白继续纠缠叶悯也没用，叶悯才二十三岁，不够资格申请生育指标。她低着头小声答了句知道了，肖支书就让她回去干活。叶悯听到车间喇叭里喊刘从云，就知道自己的麻烦解决了，心里更替原主不值，现成的外援都不知道求助；估计那时候被忽悠的晕头涨脑的正怜香惜玉吧。车间里有一位大龄张姓男青年，为人老实长相也说得过去，不过是他母亲守寡拉扯他长大，工作以后他母亲就病歪歪的，前不久才过世。他这么多年来挣得钱，都填了他妈的医疗费，所以一直找不到对象，刘从云无奈之下跟他商量能不能先过渡一下，两人反反复复谈了几回，不等计生办的人来，她这边就打了结婚申请，很快领了结婚证，办好准生证。老张没钱，父母借口她给家里丢了这么大人不肯给嫁妆，她妈只给了两条棉被算是打发她出嫁。刘从云从工作后，工资一直交给家里，手头也没什么钱。他们没法办喜酒，只好对外假称旅行结婚，就发了圈喜糖。刘从云歇完婚假上班，在一个大雨天，滑倒在车间门口，送到医院孩子没保住。本来在门口滑倒的不止她一个，别人没注意，老张却发现刘从云滑倒的地方不止是水，还有一滩油渍！于是，他一反常态，大闹车间要讨个说法。最后，厂里赔了他们一笔钱才算完事。叶悯好奇，抽丝剥茧的追查了一下，发现老张是故意引着刘从云走油渍那边的。原本他都以为刘从云终于找到了下一个怨种，孰料强中更有强中手，老张不仅悄悄干掉了眼中钉，还讹了厂里一笔钱！想想也是，这老张好容易得了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哪里肯喜当爹，断了他老张家的传承去替别人养孩子？没有了孩子，刘从云就想要自由，到嘴的肉老张哪里肯丢？他说离婚可以，得先给他生个娃。刘从云不干，老张说由不得她！一反昔日的呵护疼惜，家里什么事都丢给她做，不做就揍她；发了工资老张第一时间收缴，不给，也揍！刘从云要是在车间里跟男青工说笑，只要给老张看见了，过来就是给她一耳光。搞得车间里的男工怕连累她当众挨打，没人好意思跟刘从云说话，女工们则一如既往的鄙视她。没多久，刘从云再不是当初那副水灵灵的样儿了，变得一脸麻木，不苟言笑。看到这些，叶悯心里还是为原主深深不值，他想这才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呢，她的好大儿没了，跟她心上人破镜重圆的可能性也几乎没了。
　　叶悯不想按父母给他设计的人生路走，这种一眼望到头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这次跟上一次时代环境差不多，只是身份不同而已。他回家跟父母商议，想辞职下海做生意。父母不同意，生意人有钱大家都知道，可社会鄙视链还是把生意人划到底层。父亲很认真的告诫他：别看宣传万元户什么的，下海等于放弃国家提供的养老金跟医疗保障，国家提供这些给你，是因为你在单位做到退休，为国家建设做了贡献。你现在年轻，如果放弃这些出去闯，假设挣不到能足够保障你晚年生活的钱，等你老了，失去劳动力以后会衣食无着，处境相当凄惨。商场上波诡云谲，你只看到目前成功的，所谓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没看到博失败的，皮鞋变拖鞋。所以没有足够的把握，不赞成你轻易辞职。叶悯知道现在跟父母说将来工厂会破产倒闭，就连你们研究所都有可能改制、兼并、取消建制、推向社会自负盈亏，他们肯定不信。他问父亲，如果我确实有把握，您会支持我么？他见父亲严肃的颔首，坚定的吐出一个字：会！叶悯退一步道：我可以先办理停薪留职，如果混不下去，可以回原单位，就是工作可能不如原先。父亲鼓励他：可以的，先试试，如果不行，回原单位工作岗位不如以前好也是应该的，总比失业要强些，只是家里能给你经济上的支持不多。叶悯笑了，你们肯支持我，就足够了。叶悯妈妈拿了点东西，就带着他上肖支书家去商量事，知识分子扎堆的地方，思想相对开放点儿，肖支书听说他想出去闯闯，支持他办留职停薪，留条后路总是好的。遂指点他怎么写申请，该找哪些部门、具体到哪些人，该办哪些手续都一一叮嘱到，母子两真心谢过肖支书才告别回家。他爸等在家里，问他今后打算做哪一行。叶悯说想去深圳找一份工，边干边学顺便再找找机会，看他有成算，父母也略略放心些，托人帮他办了去深圳的边防证。
　　虽然文凭是电大，可几世下来，他已经会粤语跟英、法、德、俄、日几门外语，到了深圳他先找好住处，然后去人才市场找工作。叶悯把找工作的目标盯着外企，特别是美资、德资企业，因为这些企业钱多事少。结果发现本地一家全民所有制性质的投资公司招聘，全民所有制企业就是国企全称，他非常感兴趣的过去问，你们给正式职工办深圳户口吗？如果我本身是有工作的，可以调动么？对方也闲得慌，跟他聊起来，正式工可以办深圳户口，异地调动不是太方便，不如直接进来再说。叶悯问你们是负责拉投资的，还是有钱拿出去投资的？人家说两种都有，只是炒股票炒外汇没什么人会，这项业务一直没有开展起来，没有人才。叶悯说我是电大本科文凭可以应聘不？对方笑笑说，可以啊，高中以上就行。于是填表，叶悯问，怎么才能知道有没有被录取啊？过两天会贴张纸，通知考试时间，我们招实用型人才，所以很简单，只有面试，结果当场就知道了。叶悯想，随缘吧，录取的话就生平第一次为国家挣一回钱。两天后面试，人不多。因为这个时期，绝大多数国人对证券投资和外汇交易几乎一无所知。因为他特长提了会粤语及英，日、俄语，所以考官全程用粤语跟他交流，虽然他说的不标准，显然听得懂，于是有考官用英语、日语轮换着提问，他也以同样的语言回答，态度谦和，发音标准，不卑不亢。考官相当欣喜，寻到宝了，这妥妥的是个人才啊！主考官一锤定音，明天带上证件来办入职手续，一个月岗前培训，通过后上岗。要不是后来从各种资料上读到，当初深圳发展时有很多特事特办，创造了不少奇迹，他不会相信一个国企单位招聘能这么儿戏。出了门，叶悯激动的打电话给他爸说找到工作了，他爸电话里表示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