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您再来》没事看看文

40、第 40 章

　　打电话的时候，接警的公安还觉得叶悯有点妄想症的意思，可对方的说辞跟叶悯写的情况对上了，他不由重视起来，跟领导汇报了这件事。异地办案得先联系上农场所在地的公安局，说明情况请求对方支援。现在证实叶悯说的不假，要是等这边公安赶过去，怕是会出些什么变故。领导当即拍板，事涉知青被谋害，还是两地联合办案才不会有疏漏。联系之后，农场那边的当地公安立即出警，他们到了机务连喊上连长指导员，去搜查叶悯宿舍。令公安意外的，是叶悯的铺位上空空荡荡，被褥什么的都不见了。指导员脸上挂不住，问了声：“叶悯的那些东西去哪了？”同宿舍的人回话说，他不是跑了么，我们就把他不要的东西分了呗！连长虎着脸大声道：“连里有通报说他跑了吗？连里没下结论，你们就私下拿了人家的东西？还有没有王法啦？赶紧的，把你们拿人家的粮食、副食、调味品，还有衣服、鞋袜、被褥、脸盆、肥皂、其它日用品什么的都给人家还回来，有胆敢不还的，一旦查出来，连里统统按盗窃处理！”看热闹的等在宿舍外，看着公安把梯子架在房梁那儿，兴致勃勃的猜着呢：公安怎么来了？是不是抓特务？他们爬房梁干什么啊？不造哇，不会是找电台罢？公安们没吱声，只拦着不让人进屋就完事。梯子上的人果然在房梁上找到叶悯说的，被胶布粘在房梁上面的一个手帕包。伸手取了，从梯子上下来。不理身后：谁藏的啊？是不是变天账？密码本吧之类的各种猜测，几个人一起回连部办公室，关上门打开手绢包，里面的东西果然是叶悯说得存折粮票那些。如果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不轨之心，谁也不会知道，在一两粮票八分钱，就能买一个有成年男人巴掌那么大，纯白面的大肉包子的年代，这个小知青的手里，能捏着五百多块这么一笔堪称巨款的钱！现在的疑问是，到底是谁想要他的命、又是为了什么谋杀他？
　　属于叶悯的东西，陆陆续续被拿走的人还了回来，虽说是不告而取，可因为日子短，还是当初完好无损的模样，连衣服口袋里的钱也一分不少。鉴于叶悯是被袭击后丢进车厢的，货场既不是犯罪现场也与案情无关。那边公安的另一位领导认为，这不是什么大案子，没必要兴师动众的联合办案，完全可以把案子移交给案发地的公安处理，于是局里就决定，将案卷跟叶悯一起送回农场就完事了。到了农场交接完之后，这边的公安在团部，把叶悯的财物核当面对后还给了他，接着又给他做完了笔录，就让他回机务连去。换了胆小怕事的原主，肯定乖乖听话回去了。叶悯死里逃生正缺个撒气的地方呢，他出门就去找政委给自己讨说法去了。在政委面前，他掏出自己早写好的要求递给政委，一是强调单位组织他们去车站干活的，他没跟队伍一起回去也是请假获得批准的。可就刚离开大家这么一小会，没出车站他就被袭击了，说明即使不是熟人作案，他也是一早被人盯上了，作为一个单位，没能保证职工的人身安全。二，他是请假获准才离开的，却被人造谣说是逃跑了，组织他们去车站的带队领导，在他没去销假的情况下，也没认真查找一下他的下落，致使他被人重伤后，抛弃在空车厢，还被火车带往异地差点死亡。更没有说明情况替他辟谣，让他平白无故的背了恶名不说，以至于私人物品也被人瓜分，就算现在追回，但被子、毛巾、牙刷、牙膏、裤衩、袜子这些被人动过了的东西，再用起来也恶心吧啦的难受。自己目前重伤未愈，要求单位必须安排自己住院直至完全康复，伤情也应该按照工伤处理，住院期间工资及各种补贴应如数照发不得苛扣，全额报销医药费，补偿营养费。并要求赔偿私人物品的经济损失和精神损失。政委看到这里，气笑了，你被人袭击这事赖不上单位吧？勉强能算你有理的，也就是你们领导放任关于你的谣言而已。叶悯声音格外沙哑难听的呛声道;不是说对同志要有春天般的温暖么？有人不见了，带队领导是不是得先去找找啊？他们找我了么？语录写得上明明白白，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就问你们照语录上说的调查研究了吗？说我逃跑的谣言满天飞也没人管，哦，我作为知青，差点被你们这种官僚主义害死，难道我们革命群众为自己无辜被害讨个说法有错吗？错在哪里你告诉我？他说的上气不接下气，显得格外悲愤！敏感时期，领导们不怕刺头，就怕这种动不动上纲上线的二愣子，何况叶悯这事，确实是下面连队处理方式有问题。作为枪林弹雨里走过来的老军人，政委理解他死里逃生之后的性情大变，也察觉到叶悯被袭一事定有隐情，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觉得叶悯如果再留在兵团农场，很可能小命不保，难得的恻隐之心让他决定帮叶悯一把。
　　叶悯住进了师部医院养伤，连里听到团部转达叶悯的要求，就麻爪了，他们宿舍里的人拿他东西是不对，可东西后来不都还给他了吗？就这还想怎么着啊？论起来他也没啥损失哇，咋就好意思叫人家赔呢?这以后他小叶还跟人家处不处了啊？连长指导员作为一个老兵，对上级的指示，向来是理解的执行，不理解的也要不折不扣的执行。于是，替叶悯去找昧他东西的人索赔。把东西还回去就以为没事的人，没想到还得赔东西，就，不干了！连里面告诉他们，不赔也行，农场先垫付赔给叶悯，然后按月从工资里扣，扣足数目为止。等到叶悯脖子上的淤痕淡了的时候，连长来师部医院看他，给他带来了赔偿的钱和各种票证，同时以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数落了他一番。叶悯接了钱、票谢过了他，对连长的数落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往心里去。连长刚走，团政委来师部开会，顺道关心关心他，看叶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该替他想想下一步着落在哪了。在这之前，政委还想确认一下，这个人值不值得帮，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好心帮的人是个白眼狼好么。叶悯一副厌世脸对着政委问，公安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之类的，政委摇摇头说没有，叶悯仰头望着天花板，没再说话，一脸的生无可恋。政委已经了解过，叶悯自从到了农场一直表现不错，也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索赔事件之前，为人也是公认的敞亮。农场里所有的知青，在政委的眼里，都等同于自家孩子，他做不到明明知道眼前这孩子有生命危险，自己却置之不理的事来。他坐在叶悯床边，拍了拍他，问他今后有什么打算？叶悯茫然的目光，让政委心里揪了一下。叶悯半真半假的把名义上的父母，叶家夫妻在两个孩子之间十几年一贯的做法，跟自己对身世的怀疑一起说给政委听，政委敏锐的察觉，叶悯遇袭一事的蹊跷说不准就落在他的身世之谜上。要害他的人已经知道他在哪儿了，一次弄不死他就能再弄他一次，看来，得让孩子离开农场才能安全。这事他一个人决定不了，得团里开会讨论才能决定。想到这里，政委拍了拍叶悯，叫他好好养着别急着出院就离开了。
　　团里最近分到三个返城名额一个是大庆油田招工，环境差点儿，但待遇没的说，且比农场劳动强度轻省多了。一个是鞍钢招工，待遇也不错，比大庆好的是好歹进城了。还有一个是上工农兵大学。政委倾向于把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给叶悯，其它人认为叶悯平时虽然老实肯干，但表现不算突出，不同意这么处置这个最好的名额。政委补充说明，我看过送过来的案卷，叶悯当时如果没有设法自救成功的话，早就被几吨重的煤活埋了，假设一下，重压后的尸体，还能有法子辨认出谁是谁么？而且，这边叶悯遇袭刚丢进车厢里被火车带走，生死尚且不知的情况下，他们连里已经谣言满天飞，说叶悯逃跑的了。叶悯遇袭这次，弄不清到底是特务搞破坏还是有人寻仇，到现在任何头绪都没有查出来，这本身就不正常。说不准躲在暗处的人还会再一次出手，团里如果好端端的死个知青，影响不用我说吧？按说，两个招工都不错，但是，给对方点时间，还是能查到叶悯的去向，而上大学这个，查到去向需要时间，说不准找到学校的时候，他不知道被分到哪个单位了呢。我们至少帮他拦了拦风险，问心无愧。剩下的，就看叶悯自己运气如何了。选择把大学名额给他，于我们团而言，相当于扔了个烫手山芋或者说不好听一点，不就等于是送了个瘟神么？我话说到这里，你们看着办好吧！虽说团部的领导大部分都是上过战场，把生死当成寻常事的军人出身，不代他们表明知叶悯有生命危险，却能做到见死不救的程度。叶悯没想到的是，团里把这个难得的机会给了自己，他没有嫌工农兵大学生昙花一现，日后处境尴尬而矫情的放弃这个机会，非要坚持等待几年后的高考。他的钱在身上，下乡带来的日用品已经收到赔偿款了，连队里也没什么至交好友。于是他诚恳感激了一番领导们送温暖的好意，就拿着开好的介绍信跟入学通知书到学校报到去了。
　　在叶悯的认知里，哲学是最接近玄学的科目，他不是很喜欢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学这种专注意识形态领域研究的学问，因为似是而非的说法太多，也因为时下推崇斗争哲学，其代表人物是一个笔名为梁效，实为两所高校成员构成的写作小组，他们的本质是为某些权贵人物充当喉舌。到学校报到之后，他就以自己受伤后思维混乱，记忆力差为由跟老师申请换专业获得批准，被调剂到新闻专业，叶悯在学校一边划水，一边捎带做做数理化丛书上的练习题，他想来想去还是为参加几年后的高考做准备。不管是空间、重生还是穿越，年代文最热门的三大定律么：招工、参军、考大学顺便还得做点黑市买卖什么的。空间里啥都有的叶悯，不打算沾黑市里的，除了空间里的东西，他手里还有原主这个攒钱小能手留下的五百多块钱，几十斤全国粮票；以前的东西跟日用品也折了二百多的钱、票被连长送到他手里。来上学的时候，团里给了他一套铺盖，还有脸盆毛巾，政委又送了他一件军用棉大衣和棉帽，有了这些，他真正需要买的东西也就有限。叶悯想到了寒暑假惯例，学校宿舍不让住，反正他现在是手里有空间啥都不缺，可总不能整个假期都缩在空间里不出来吧，那还不如索性趁这个机会去找原身父母呢。他问一直装死的渣系统，这个身体的亲生父母究竟在哪里？说实话叶悯特别怕这次的亲爹妈，是干惊天动地事，做隐姓埋名人那一挂的，要那样的，估计有生之年见一面都是奢望。在叶悯不说就摆烂的威胁下，渣统还是说了他原生家庭的概况。叶悯听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故事有点老套，原身的祖母想让他父亲娶娘家侄女，他父亲不乐意，倒不是怕近亲影响遗传什么的，那时候就是知识青年也不是太懂这个，他亲爹纯属看不上表妹。于是，离开家参加革命队伍打鬼子去了顺便逃个婚。后半截就让人无语了，日本投降后，接着就是解放战争，他父亲在四八年年底，抽空带着警卫员把怀孕的媳妇，送到离驻地不远的老家待产。这么多年没见的儿子，居然送了个媳妇回来生孩子，这件事让叶悯祖母高兴的不行，霎时什么气都消了，跟着忙前忙后的照料着媳妇，等待大孙子的降生。叶悯的母亲生完孩子，一出月子就把孩子留给了婆婆，自己回部队去了。这时候，那位表妹冒了出来，她为了报复不肯娶她的表兄，串通奶妈把叶悯偷走，当时部队已经开拔，做父母的以为孩子有祖父母照拂，定能平安喜乐的长大，走前太忙并没有抽空回去看看，所以什么都不知道。等到革命胜利，他父母回老家接孩子跟老人一起进城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他们离开后被偷了，当时，父母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没撑多久也陆续去世。叶悯父亲没想到，走时好好的一个家，回来却是家破人亡，罪魁祸首也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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