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您再来》没事看看文

41、第 41 章

　　叶悯愿意去找原身父母，是因为他们一直没有放弃找这个丢了的儿子。害原身的，不是偷孩子的表妹这边，就是有人不想失去既得利益，甚至可能两者兼而有之。他不想动脑筋，干脆直接问渣统：我那亲爹妈现在怎么样？进牛棚了还是在干校？渣统怕宿主摆烂，老老实实地告诉他，他亲爹在某军区做副司令，妈在部队文工团做团长。想了想，叶悯又问家里就他们老两口么？没添个弟弟妹妹啥的？渣统吞吞吐吐，你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家里还收留了一个岁数比你大个几岁的战友遗孤，和亲戚家一个女孩子。叶悯道：家里有四个孩子？难怪只是嘴上找找我哈？渣统无奈：讲道理，你爹妈身体好，感情好，年纪不大，经济条件也好，和平年代，这样的人家，添丁进口是常态吧？叶悯迅速划拉了一下，家里人的话，亲生弟妹岁数小，搞事的可能性也小，嫌疑多半落在那一双养子女身上。外头的已经知道一个表妹，还有应该就是敌特之类，原主的父亲作为军区副司令，接触的保密文件等级应该比较高，敌特想弄死正主整个假的顶上去，方便行事也不是不可能的。叶悯觉得，实际上这个可能性最大。自己空间里有当年蔡晓光弄的、盖过章的空白介绍信，还有配套的带钢印的工作证，叶悯只需要把自己照片磕个钢印粘上去，内容填一下就好。他拿着这些东西，买了亲生父母所在城市为底站的火车票。叶悯的车票没有座位，火车上人挤人，味道也难闻，卧铺车厢干净些，但时代所限，没有相应的证件，他就是想花钱换卧铺也不行，叶悯打好主意，干脆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进入空间，在里面一直呆到目的地算了，于是慢慢往餐车方向艰难的走。餐车人也不少，叶悯慢慢往前走，过了餐车车厢，就是硬卧，看着就清净，硬卧是一边上中下三个铺位，两两相对、共用一个小桌算一节包厢，他知道卧铺这边查票严，无关人等是不让在这呆着的，看着前后没人，他迅速进了空间，洗了个澡，躺在席梦思上美美睡了一觉，起来后，瘫在沙发上，用笔记本看电影消磨时间。
　　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换好衣服出去前，为免吓到人，也免得暴露自己，叶悯问渣统快到了吗？渣统回答已经开始减速，乘客们都在收拾行李准备下车了。叶悯问：附近有人么？统子回答：这个隔间没有人，叶悯出来了之后，就往门口走，手里拿着个帆布袋子，神清气爽得不像是在火车上呆了好几天的样子。出了站，他问执勤民警，军区大院怎么走，民警很热情的告诉他怎么坐公交车，到哪里换乘，并且画了大概的交通图给他。七十年代的大城市里虽然也有出租车，可叫车手续繁琐，还得预约时间才行，叶悯不想挤公交，找了找发现有三轮车等客，高高兴兴地叫了一辆。此时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分，在叶悯看来这华灯光线也忒暗了点，有道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一次，叶悯打算出人意料的搞点事。到了军区大院，哨兵拦住他常规询问，叶悯大大咧咧让哨兵打电话给叶副司令家，说自己是从老家来看亲戚的，今年十八岁，名字叫叶悯。接电话的是叶悯的弟弟，小孩觉得莫名其妙，问他妈我们家有叫叶悯的亲戚么？文工团团长摇摇头，没有两个字刚要出口，突然想起来这不是公婆给大儿子取的名字么？她起身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吩咐儿女去叫丈夫。远处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在往这个方向奔跑，叶悯在大门口顶着哨兵好奇的目光往门里看，来人在大门口站定，是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女性。哨兵给她敬了个礼喊了声孟团长好，她匆匆回了个礼，转头盯着叶悯看，叶悯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合适；他干脆面无表情的任对方打量。不远处过来一辆北京吉普，一出大门就戛然而止，副驾驶下来一个军人，拉开后车门，出来的是叶副司令，哨兵立正敬礼，他还了个礼；锐利的眼神扫了叶悯一眼，一指他冲妻子开了口“带他上车，回家！”警卫员打开副驾驶门，示意叶悯上车，他跟叶副司令夫妇都坐后座。
　　家里的勤务员（保姆）给叶悯端来茶水，这一世的亲爹妈给叶悯留下个不错的印象，他亲生的弟弟妹妹在一边探头探脑，好奇的看看父亲，再看看客人。养子不在家，那位据统子说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养女，正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站在弟妹身后，看着自己这个方向。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叶悯，突然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谈身世有点尴尬。叶副司令没有说话，他留意了这个找上门来的青年，对他处变不惊的反应有点满意，私心觉得这要真是自己儿子的话，当得起虎父无犬子的说法，好好培养一番必定前程可期。静默让尴尬放大，叶悯果断开口“我有些话想私下问，不知能给个方便么？”叶副司令看了他一眼，招呼妻子起身上楼，叶悯跟在身后。书房里有一套配了茶几的木质沙发，上面放了座垫靠枕，三人各自落座。叶悯笑了笑“我也不卖关子，直说了哈，有什么不着调的，还望二位包涵。我叫叶悯，户口本上生于四九年，实际情况我自己也不清楚。我父亲也姓叶，叫叶文龙，母亲叫刘晓丽，家里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叫叶文丽。自小我们家什么坏事都是我干的，什么好处都是妹妹的，包括吃穿用。我成绩比她好，回家没有表扬只有责怪，说我太独，不愿意帮助妹妹进步，我穿的衣服都是父亲的旧衣服改的，补丁就不说了，布有点闷坏了，一不小心就撕个口子。而妹妹就经常有新衣服穿，因为姑娘家要富养。我很委屈，只能忍，但是我也疑惑，为什么别人家男孩子待遇都比女孩子强，而我除了挨饿挨骂什么都没有？有记忆以来，爹妈连个笑脸都不曾给过我。这种待遇，我在被领养的同学或者再婚家庭见过，有的甚至被打的浑身是伤，我还好，他们对我就是冷漠以待、挨打倒是不多。日子久了，我就有疑问，我是他们亲生的么？”抓着沙发扶手的叶副司令，手有点发白。“十岁那年冬天一个夜晚，我极偶然的听到他们的谈话，知道我跟妹妹不是双胞胎，为了掩盖这个事实，他们夫妻才辞掉上海的工作，到一汽找机会重新安家的。我退回去，搞出点动静，上过卫生间才回床上继续睡。为了确认我的确不是他们亲生的，我还请教过同学做医生的家长，关于血型的问题。苍天不负有心人，我给人家看几个人的血型，让同学家长认定他们夫妻，不可能是我的亲生父母。从我知道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就想找机会考上大学离开。后来学校停课，大学也不招生，为了不妹妹让去农村，当妈的把工作让给女儿，给我报名下乡，这个我没有异议，可他们连行李都不给我准备，就让我空着手离开，还跟我要政府发的安家费，就太过分了。我发狠到街道闹了一场，差不多等于双方撕破脸了，他们要面子，按我要求给我把东西凑齐了，还给了一百块钱、二三十斤全国粮票才算把我打发出门。我手里有一笔钱，东西也很齐备，加上农场是有工资的，日子总算平稳了。我偶然在报纸跟红旗杂志上看到过叶副司令的相片，虽然有点糊感觉挺熟悉的，照着镜子发现跟自己像也没往心里去，人有相似也没什么奇怪。直到不久前，我发生了意外，死里逃生后开始琢磨，到底什么原因，有人要我的命？想来想去，最不可能的说不定就是真相，所以，我来找您，也是给自己找个答案。”“能告诉我，你出了什么意外么？”“前一阵子，我参加了我们单位一个平时不会叫我的，能挣外快的外出任务，工作结束后，我请了会儿假，打算去供销社买手纸牙膏洗衣粉或者肥皂，镇上比农场代销点价格便宜些。跟大家分开没多久，我想着先去黑市买点不要票的食物，不一会就被人袭击了。我是被冻醒的，醒来时在货车车厢，就那种半截的车厢地上躺着，浑身是伤喉咙疼得不行，说不出话来，我的包还在，吃的东西都没有了。这货车是往煤场装煤的，煤场那边是半机械化作业，履带末端对着车厢，工人把煤铲上履带，一开动煤直接就被倒进车厢了。我浑身是伤动不了。又喊不出声，除了被活埋，一点生路没有。还好我在黑市买了个老毛子那边过来的玩具还在，一个橡胶做的尖叫鸡，一捏那叫声可尖可惨了，我被人吓过，看见就买了。本来是准备吓人玩的，没想到救了我自个儿。车到煤场的时候，天还没亮，货车一停稳我就拼命捏尖叫鸡，给人吓得到处找，然后才发现我，给送医院抢救，公安跟革·委会都来了，我当时就报了案，蹊跷的是，后来公安告诉我，这边我被人打个半死，勒了脖子后扔上了货车，那边农场我们连里却传出我偷偷跑了的消息。查到最后什么也没查出来，农场那边的团政委同情我，给我争取了一个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我现在是吉林师范大学中文系新闻专业学生。”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孩子也成长的还算优秀。叶副司令叹了口气“我想，你可能是我丢了十几年的长子。我老家在安徽，千里挺进大别山的那个大别山里。我很早就出来干革命，家里以为我在外面读书，当然，书也在读的，读书革命两不误么。你祖母骗我回家娶她娘家侄女，那是个有两副面孔的女子，文盲且性格偏执，除了张漂亮脸蛋，一无是处。你祖母却觉得她乖巧伶俐，想着亲上加亲，我知道说什么，她这个做母亲的都不可能听进去的，而我还有许多秘密工作要做，自然不会自找麻烦娶一个这样的妻子，所以，留了封信，说我打鬼子去了，就离开了家。那位表妹等不起，只得另嫁他人，我跟这位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抗战胜利后，我认识了你妈妈，我们四六年结的婚，一直聚少离多，四七年底你妈有了你，战争间隙，正好部队在我们老家那一带休整，我就请假送你妈回去待产，你祖母很高兴，特别精心伺候你跟你妈，你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你妈出了满月就回了部队，不方便带着你走，就应你祖母要求，把你留下了。不久形势严峻，部队奉命开拔，我们就随部队离开了老家。没想到等革命胜利了，我跟你妈工作安定后回来接人，才知道那位表妹串通奶妈把你偷走之后，你祖父母受不了打击，先后离世，你也生死不知，我、我就这么连家都没了。”叶悯看着沉浸在悲痛回忆中的夫妻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有点作死的试探：“人有相似，也是寻常，你们凭什么相信我就是你们丢了的儿子呢？”文工团团长擦了擦眼泪，没好气的看着他“人有相似是寻常，可你跟他不是相似，已经是拓印了。”让叶悯这么直接的说出原身的故事，还是源于他今生的父亲身上有前世战友的风格，让他倍感亲切。叶副司令拍了下扶手站起身“你那个意外，应该是蓄意谋杀，算你命大。回头让人好好查查，从你养父母查起！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后都是好日子了，走！下去见见你弟弟妹妹。”当文工团长的母亲赶紧上前挽起儿子的手，看着妻子红肿的眼，叶副司令收回了欲揽儿子肩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