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少爷》天下有道

12、第十二章

　　“！！！”
　　“啊————”
　　登时，尖叫与骚乱声此起彼伏，大名夫人死死瞪着半空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眼底暗潮汹涌；和也在惊慌失措下被混进人群的健一一把捂住嘴，悄无声息地带离了混乱现场；大名看着已经“离世”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一时失语。
　　“本殿下被人杀害，你们不去将凶手绳之以法，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反而在这里大办丧礼，不觉得本末倒置吗？！”
　　说得不错。炎黎有点惊讶，没想到木村平时看着那么怂，翻个墙就大惊小怪的，该出手的时候还是很有一国太子的风范嘛。大范围风之眼和查克拉视觉配合使用使得炎黎的体力消耗比平时快上许多，他只得不断调整分配给视觉的查克拉和风之眼的范围与密度，寻找更节能的配比。
　　宁次与健一、和也汇合后带两人隐蔽起来，在炎黎的计划中几人各有戏份，得时刻关注局势变化。大名夫人是整个局的关键，宁次始终留了一线查克拉牵在她身上。最先冷静下来也是她，场中她一面稳住底下人一面与木村对峙着，隐隐有压制木村的势头。
　　——那是从无数腥风血雨中沉淀下的冷静与决断。
　　四人都还算半大孩子，哪懂那么多话语间的机锋，木村被夫人逮住了没有证据、妖术骗人，一时落了下风。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争执声才停下——“翔太......是你吗，是父亲对不起你......”
　　木村清志带着夫人莉子听了多年也没能听惯的犹豫与怯懦，一时间鸦雀无声。

　　牧户莉子的出生就不被家族看好，又没在什么领域上显出特别的天分，排挤冷落和闲言碎语伴随着女孩的整个童年，为她的凡事以利益优先的隐忍性格埋下伏笔。直到先代大名颁布了女子也应接受教育的法令，才被大家族充数一般送入当时唯一肯接受女子的书院——各大家族都要送出相应数目的女孩进入书院以显示对大名法令的支持——莉子就在这里，认识了一个很有趣的男孩。
　　他很努力，功课成绩优异，对剑道颇有天赋，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他的家世很不错，如果能和他成为朋友，自己的境遇也许会比现在好上不少，莉子想。
　　于是她开始接近那个男孩，以一种精打细算的方式。

　　“为父平日多忙于政务，极少关心你和弟弟......就连你母亲的忌日，也从未和你一同去看她......”

　　他叫山崎守，继承的是沼之国历代将军的姓氏，他似乎不大看得上书院里中规中矩的大和抚子们，倒是和言语间透出野心的莉子合得来，很快，二人成为了不错的朋友。
　　结业后，山崎入伍，开始了他的历练；莉子则再次被家族送往大名府，成为一名侍女。
　　天各一方，莉子面对懦弱谨慎的太子，愈发思念起刚毅果决的山崎守，那是她唯一交心的、可以理解她的人。野心与感情没有达成和解，她在思念中萌发的爱意与权势地位的诱惑中选择了后者，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手段，俘获了当时还是太子的木村清志。
　　本以为今生再无缘相见，木村莉子决心埋葬的感情被一场预谋已久的袭击撕开。没人说得清那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片火海中，先代大名被暗|杀，太子在零星武|士的掩护下出逃，混乱平息后，太子清志成为了新一任领导人。
　　与清志分开逃跑的莉子是亲眼看着喜欢的人在自己怀里咽气的。已经官至将军的山崎守还是和以前念书时一样，眼里永远有着坚毅的光，好像脚下的路都笔直向前，最终通向一个荣耀的地方。
　　他作为一个武|士出生，又作为一个武|士死去，在昔日友人的怀抱中跨过三途川时，那双眼里大概是没有遗憾的吧。
　　山崎守护卫太子妃有功，新任大名对其进行追封并嘉赏其家族，莉子这才得知，他已经有了家室。

　　“父亲不求你政绩卓著，不求你立下名颂千秋的丰功伟绩，只愿你能平安顺逐...一生无病无灾.....”

　　健一进入大名府学习时莉子已为人母，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向自己行礼的少年，时光在刹那间飞速倒流，眼前的景象与幼时的书院重叠，记忆里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与现实混作一团——
　　“在下山崎守。”
　　“在下山崎健一。”
　　而她的回答也与当时一模一样，“嗯，我知道。”

　　木村清志满载悔恨的哭腔将莉子从往事中拉回，字字句句都是对儿子已经逝去的追悔莫及。莉子夫人知晓木村翔太的来历，觉得眼前的男人既可悲又可笑；翔太看着这个被他叫了十多年父亲的男人，心情复杂无比；和也与健一震惊地对视一眼，在他们的印象中大名大人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再隐瞒了吧莉子夫人。”木村翔太面无表情，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莉子夫人。
　　“什么...！莉子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木村清志不可思议地看向夫人莉子，心底暗暗希望她有什么苦衷。
　　“为什么？我用自己的本事去拿想要的东西，有什么错？”莉子施舍了一个眼神给她的丈夫，一句话将男人噎回去后看向空中的木村翔太，“既然没死，就别故弄玄虚了。”

　　木村翔太的记忆里，养母莉子所占据的比父亲要多得多，比起其他温婉的夫人们，她更像是扮演着一个严父的角色——对翔太的培养还算到位。这里面所含有的感情究竟有多少、都指向谁，无法去证实，但有一点，莉子一直以来，都没对这个歌妓的孩子不管不顾，甚至在尽着自己的责任。
　　到底是什么，让她突然间改变了想法，对木村翔太痛下杀|手？

　　如果说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继承大名，完全没有对木村出手的必要。炎黎想。弟弟君的政|治才能本就高于木村，如果再加上她的辅佐，大名没理由不同意让弟弟君与木村竞争，甚至于直接传位给弟弟君，到底......

　　只有一个可能。宁次已经到了能一击解决夫人莉子的位置。那就是......夫人莉子在一开始并不知道木村不是大名的儿子——
　　“咻——”
　　石子破空而出的声音与尖锐的哨响奏出奇幻的二重奏，伴随着一阵金属铠甲摩擦碰撞的清音，演绎出叛乱的乐章，带着不容小觑地力道的石子，也在半空被突然冲出的|武|士|拦截。
　　整齐有序的阵型和对命令哨音的绝对服从，不难看出这些死|士|的训练有素。
　　计划有变——
　　降落在大名身边的炎黎显出身形，抽|刀|横挡；不远处从藏身处转移的宁次和健一二人也加入战局，将大名和木村呈包围状护住。
　　在隐蔽处没敢动的和也：“......QAQ”
　　莉子夫人嘴角噙着冷笑，扬声道：“大名木村清志倒行逆施，四下已怨声载道，如今又痛失爱子，其心力实不足以继续担任大名一职，现吾等以身为祭，令其交出大名手印，并向国民陈述己罪！动手！”
　　“保护大名大人！”
　　炎黎率先出手，横刀扫开身前一片；另一边宁次的回天也顺利清出一片空地；木村翔太颤抖的双手拾起一把掉落的|武|士|刀，举在身前，试图从刀锋的冷光中汲取力量；健一在用刀的天分上完全不输自己的父亲，一时竟未落下风，三人的防守一时间在大名身边打出一片真空。
　　僵持间，健一道：“我一直不知道还有这么一群死士存在......”
　　大名手里也握着一把协差，“看家纹应是牧户家的侍卫，没想到......”
　　到底人数上还有着差距，一条漏网之鱼穿过防御竟冲到了木村翔太的面前，眼看刀锋就要落下，木村竟闭上眼睛将手中的刀就这么直愣愣地刺出去，叮的一声，锋利的刀刃在甲胄的缝隙里竟穿透了敌人的身躯，鲜红的液体溅了木村满脸，剩下错愕与恐惧混杂的神情显得莫名有些可怜。
　　炎黎的风之眼感觉到木村的情况时实属凶险，他找准空隙抽手以苦无将劈向木村的|凶|器打偏，又只得靠左手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架住朝自己袭来的刀|刃，受力过多的武|士|刀竟出现了一线裂痕，足见对峙双方的力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赶尽杀绝...？”木村的声音从喃喃细语逐渐歇斯底里，眼神里带着分明的愤怒和掩盖其中的失望害怕，“这么多年里，你心里就没有哪怕一刻......是把我们当做家人的吗？！”
　　一个从来能退就退的人举起了武器，要么他有了信念，要么他没了退路。
　　莉子夫人看着被包围的大名清志和翔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或者，她在说出“动手”的那刻起，她亦没有了退路。
　　最终，这场发起地有些仓皇的|政|变以莉子夫人的被俘告终。

　　坚韧不屈，落落大方的歌妓俘获了尚且年少的山崎守，两人坠入爱河，但身份的悬殊始终是一道分明的界限，被有心人利用的歌女为了心爱的人不被自己连累，心甘情愿地对大名清志献出了后半生。
　　她怀着不可说的心绪拼死诞下属于爱人的血脉，将与山崎守一对的御守留给儿子，撒手人寰。清志迷恋这样坚定有主见的女人，不顾大臣们的反对将歌女葬进皇家陵园。

　　渡边从一个被卖掉的小乞丐到进入大族府邸，就一直跟在小姐身边，心思单纯地倾慕从她成为歌女到嫁做人妇从未改变。坚称歌女为小姐的他，始终将自己贬得很低，只是临终一句“拜托你了......”，他便将自己的一生搭了上去。
　　那是他的恩人啊。
　　歌女离开时，用尽力气想要抓住什么，但那只失去温度的手最终还是从渡边颤抖交握的掌心垂下，渡边心底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冲出眼眶。
　　这还是他第一次握住心上人的手，还没来得及体会到底是怎样的感受，便永远失去了机会。他知道太子翔太的身份，在偌大的权力场中竭尽全力地保护他。翔太继承了母亲的眉眼，令渡边颇为感慨。
　　莉子是大名清志名正言顺的妻子，身为长子的翔太被过继到莉子名下，称呼莉子为母亲。
　　这一切本该随着歌女的去世，渡边的隐瞒而顺理成章，直到翔太成年，渡边将生母留下的御守递给翔太，正欲解释，就被来找翔太的夫人莉子碰个正着，眼尖的莉子一下就认出了御守的样式——和她留下的，属于山崎守的那一个御守——一模一样。
　　这成了莉子的一块心病，她不动声色地多方打听，终于在之前收留歌女的歌坊中了解到了那段风月往事。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歌坊的，为什么那个女人就可以......！
　　再之后，便是策反健一，说服儿子和也，做掉那个杂种。
　　没想到的是，已经是管家的渡边和为了行动更为保险的和也同时雇佣了火之国的忍者。

　　大殿内。
　　炎黎出示任务文书，并朝大名解释两个内容冲突的任务及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当然，其中略去了一些关于莉子夫人和管家渡边先生的猜测，以及几人为求证真相而做出的不雅行为。
　　木村翔太作为当事人及沼之国太子，在沼之国大名木村清志与新任护卫队长官健一的认证下，为两次任务作出书面解释，由炎黎转交木叶方，并按照实际情况和木叶忍者在任务中的表现予以相应赔偿。
　　至此，由莉子夫人为主，牧户家发起的|政|变|以失败落幕。至于接下来是处刑还是关押，就和炎黎他们无关了。

　　次日，宁次和炎黎告别木村兄弟和健一，向川之国出发。
　　“大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怎么可能，一个被臣子献给君主的歌女，背景肯定都被翻了个底朝天，那个孩子有没有可能是别人的他绝对怀疑过。”赶路途中，宁次就炎黎的推断再次提起被他们省略的另一方，炎黎道，“他装了一部分傻应该是真的，比如和也与渡边先生向木叶发出任务他可能是知道的，这种文件通常都要经过大名的手才能发出。”
　　“健一提过，大部分实权在夫人莉子手里，”宁次补充道，“其中包括都城护卫队的调遣。”
　　“所以这个男人要么就是懦弱地要死，全靠他老婆支撑；要么......假意放权，暗设棋子，掌控全局，目的就是做掉夫人莉子背后意欲掌权的牧户家，所有的所有都是在演戏。”
　　宁次看着炎黎，两人不约而同地想，那样的话，这个大名可就有些深不可测了。

　　两天后，傍晚。
　　“你算过任务时限吗，这样第一个任务不就超过时间了？”宁次这两天跟着炎黎不紧不慢地往炎黎D级任务的目的地走，悠闲地仿佛郊游。
　　“放心吧少爷，天天他们带回去的任务卷轴够了，剩下四天做完任务返回木叶绰绰有余，”说罢炎黎转过身来，这两天他执意要帮宁次背包，因此前后各挎了一个旅行包，“少爷是需要好好享受川之国的风景就行了。”
　　宁次拗不过他，只得作罢。
　　川之国人口不必火之国，因此村落间相隔较远，自然风光保留得也相对较好，沿途他们欣赏了不少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算颇有收获。
　　“哎...我们到了，这次任务的终点——川之国，麦村！”炎黎指着前方不远处一刻巨大的榕树，兴奋地向宁次介绍。
　　“......来过吗？”宁次的呢喃被山间的晚风吹散，树叶在风中摇晃，似是无人能懂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