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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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生最深刻的回忆可能有很多，也可能只有一个。
她是后者。
而那个永生难忘的回忆，变成了她下半辈子的恶梦。
只要忆起这个恶梦，心就要被鞭挞无数次。
有些伤口，永远不会愈合。
「快！照我们的话做，否则，他俩都得死。」
她瞪着前方的景象，眼眶欲裂，不自觉纂紧的拳头刺痛了掌心。
......
她人生第一个朋友，是一对双胞胎，先几秒出生的兰德，是个傲娇的少爷，嘴巴虽然很毒，但本性不坏。罗娜是个单纯开朗的热情小姑娘，她总能看破自己的心事，看似大咧咧其实相当细心体贴。
他们相处不到几个月，就像当了多年的朋友一样那么契合有默契。
那段时间是她开启烙光后唯一体会到快乐的平凡时光。
短暂又奢侈。
但后来，她满脑只剩下这个念头──
认识自己，是他们此生的不幸。
因为自己，造就了他们的悲剧。
她看到他们遭受无情的残忍痛打，那一瞬，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装上的羽翼被狠狠夺去，重重跌落在名为“现实”的冷酷之中。
渴望被爱的自己，以为身处自由的自己，只是个可笑的罪人。
「别动他们！我照你们的话做。」
掌心泛起黄色的光芒，她压抑颤抖的情绪，冷静地说。
不会有事的……只要……她乖乖照他们的话做，很快就会没事的──
“碰”的两声，她回头，眼睁睁看着他俩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不──！！」
粗砺的石地把膝盖磨伤，她全身颤抖爬到他们面前。
「罗娜……兰德……？」
她明明听话照做了。
「为什么……」
──他们还是死了。
任由鲜血染满全身，她扑在他们身上，金黄的光芒覆盖了她全身，再镀到两人身上。
她要拚尽最后一搏。
「这个女人要解决吗？」
「不，留着还有用，把她关起来吧。」
直到她的长发被那些人硬拽起来，兰德跟罗娜依然没有反应，安静地躺着。
她以为逃脱了那座牢笼，外面的世界会是不一样的。
她错了。
外面的世界固然美好，也有更残酷的罪恶。
不顾头皮被用力扯起的刺痛，她埋头曲着身子嚎啕恸哭，手上的血染红了她的视线。
「……为什么？」
她抬起头，表情木然地问。
「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们，你们为什么伤害他们？」
他们放开她退后了几步，盯着自己的眼神像看到了恶鬼。
「你们觉得生命跟玩具一样……能随便任你们糟蹋玩弄？」
她站起来，身体摇晃着，缓缓往前踏步。
「那，我也可以这样对待你们吗？」
她不记得那一天，自己手上染了多少鲜血。
也分不清手上的血，是友人的、还是敌人的，或是她自己的。
………….
这场梦，让她又忆起了往事。
自那之后，往后的日子犹如陷入泥潭般，她彷佛再也无法抽身前进。
……
──兰德……
──兰德还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脱离了那场浑噩的梦，恢复了意识。
脑袋渐渐清晰，却一直无法睁开眼睛，掌控自己的身体。
她能感受到自己平躺着，全身充斥着僵硬的沉重感，想动一根手指头都使不上力。
真是讨厌的熟悉感啊……
尤其那场梦更让她更加疲惫，不再挣扎出力，她索性任由自己摊着，什么也不想，默默等待恢复。
她听到“喀哒”一声，是开门声，有人走进来。
“喔？你今天也在这啊。”
是持乐那家伙？在对谁说话？
只听持乐继续道：“也差不多了，等等应该会醒来，她通常昏不过三天。”
“这种事……常发生？”
啊，是中也的声音！
他的嗓音很好听，她记得很清楚。
所以……中也还是救了自己吗？
她想着，内心柔软了起来。
“很常啊，她的仇家太多了，这里有很多异能组织都在通缉她，不过像这样差一点就挂了还是第一次，好险我上上上次就为了避免再次遇到这种事，硬逼她做了这个！现在想想我真是太机智了！”
“你那东西……跟她那宝石手链一样？”
“不不不！跟她的那手链功能不一样，唉解释起来太复杂了，总之都是用烙光做的，前天就是察觉她快光熄了，我才赶过来的！真是好险我发现了，不然她这次真的要进棺材了！”
“为什么她会被通缉？”
“啊？你不知道？那你这几天守在这里干嘛……？”持乐停顿了几秒，语气透着怀疑，“你真的不是她的男人？”
“不是！”她听到中也立刻否决，不耐烦道：“而且这是我的房间好吗？”
咦，为什么她在中也这？
“真的吗？你当时的表情可是相当吓人，我还想说老妖婆什么时候找了个男人，难不成转性了？”
“……”
虽然她看不见，却彷佛能看到中也那种无奈透顶的神情，每次他露出那种表情，都让她很想继续逗他。
“那么多年我第一次看到她身边有男人出现，啊！当然除了我以外啦！”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中也问。
“放心，我不会介入你们的！”
“……我是问你是谁！”
哈哈……她在心底偷乐着，中也肯定跟她一样觉得持乐很白痴，每次都听不懂人话。
“我是她的亲戚呀！”
“亲戚？所以也是光能者？”
“什么！？”持乐夸张惊叫一声，然后她听到他颇为意外地边说边碎碎念：“老妖婆连这个都跟你说了！？真没想到啊……太出乎我意料了！你要知道她从不跟人提这个——要让她卸下心防可不容易啊！咳……你让我消化一下……等等！这不可能啊！你俩到底啥关系？休想再唬弄我！以我认识她那么久，她不可能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毫无关系的人！可恶！老妖婆竟然瞒我那么久！你们到底暗通款曲多久了？”
“咚”一声巨响，中也沉声道：“上次跟你说过……刚认识而已，你脖子上的东西是装饰品吗？”
哦哦哦──中也终于生气了！持乐那蠢货大概被中也用重力教训了一顿吧……哈哈……
二舞有点兴灾乐祸，但随后她想想又觉得不对，持乐那家伙是不是把她的私事抖了出来？
啊啊啊──臭持乐！丢脸死了……不知道中也会怎么想，他一定误会了吧？
她突然希望自己从未听过这段话……
唔，干脆别醒来了，她忽然不晓得以后要怎么坦然的面对中也了……
……
气氛沉默了下来，一片安静，害二舞有点好奇两人现在的情况。
“为什么她被叫做灾祸之女？还有那些叫她首领的人是谁？”
喔，看来中也决定转移话题了。
一阵窸窣声，像是有人从地上爬起，她听到持乐缓缓道来：“喔，那是一群痴迷老妖婆……不，是一些眼瞎的追随者，也是光能者，不过都只会灰域而已。至于被叫做灾祸之女……刚刚说了很多组织都追在老妖婆后面，想逮到她，所以跟老妖婆有接触的人通常都会连带遭殃，后来她为了不牵连人，基本上都一个人行动。”
“他们是想要她的那个特殊能力？”
“蛤，你连这都知道了，还想把关系撇清？”
又是“咚”一声，她不用看也知道持乐又趴了。
她也恨不得跳起来扁持乐一顿……
这个诚实的唠叨圣父……每次都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怎么跟中也解释那么多──
她听到中也冷声问：“到底是什么能力？”
“这个嘛……你亲自问她吧。”持乐闷声说。“反正我不能说……”
……持乐，好险你的智商还没下线。她感谢上天！
嗯……看来中也想从持乐那里套话啊。
虽然瞒一时是一时，但中也迟早也会知道吧……
“你最好说出来，我可不介意让房间溅血。”中也的语调轻扬倨傲，“反正你只是个会治疗人的战五渣──”
……不我错了，持乐你根本不存在智商这种东西吧！
怎会那么快就被别人知道自己能力的底细？持乐你到底有多蠢啊啊啊──她简直内牛满面。
吐槽完她又一愣，发现自己也是半斤八两。
唔，中也真是可怕的人啊……怎那么擅长对付他们光能者？中也难道是传说中光能者的克星？她突然莫名对他心生敬畏。
“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能说啊啊──”持乐一副要壮烈牺牲地喊着，“老妖婆不会轻易饶了我的！”
“那，你为什么叫她老妖婆？”中也突然问。
“哦，这是因为——”
混账持乐！敢说我就跟你翻脸！
她努力挣扎，想让身体动起来。
“哦？她终于要醒了！”她听到持乐道。
感觉手指能动了，她终于如愿找回身体掌控权！
从床上爬起，她立刻抓了身后的枕头丢向持乐，“滚！滚出去！”结果力气不足，根本没扔到对方。
“有妳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持乐捡起地毯上的枕头，扔回她怀里。
“谁让你跟中也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二舞又扔，结果再次失败，枕头半途落到持乐脚边。
“蛤？我只是说一些实话──”持乐突然心里有点后悔救了这个臭女人，好想拿枕头闷死她怎么办。
结果她接着说：“中也不必理他，他只是一个关系很差的远房亲戚！”
关系很差的远房亲戚：“……”
最近常常无言的中也：“……”
二舞叹了口气，环视周围一圈，问：“兰德呢？”
看到兰德的那种震撼，到现在还是没有平复……
他竟然没死？她很高兴，也有满腹疑问想立刻问个清楚。
“被五花大绑在隔壁房！”
“啊？”
“不是我干的！”持乐指指中也“这可是他做的！”
“中也……？”她有点意外，“你没伤害他吧？”
“啥？”中也不爽挑眉，“你脑袋出问题了？忘记他差点把你捅死了！？”
二舞看向持乐，淡道：“臭持乐，你出去！我跟中也有事要谈。”
“蛤？为什么我得出去？”
“你留在这里只会碍我的眼！”
持乐看了两人几眼，霍地一脸了然，“哦哦哦抱歉！打扰你俩了！我立刻出去！”
二舞：“……”给我注意点空气混账持乐！
中也：“……”怎么又来了个神经病奇葩？
……
持乐走后房间又陷入安静。
她偷偷瞄着中也，他环着胸，挺直地站在紧拉上帘的窗边，还是那身好看的西式套装，披着酷酷的黑外套，威风凛凛站着──
总觉得好像永远不会看腻，不知为何，她心头浮上了这句话。
她动了动唇，花了几秒才轻轻问道：“……为什么救我？”
吐露的低语飘散在空气中不见，房内一瞬间有点凝结。
她不自主屏息，感到自己心跳得有点快。
不敢看中也的表情。
过了几秒，中也‘啧’了一声，扬着下巴冷声道：“不是救你，只是还有需要用到你的地方，别误会了。”
“是吗……”她弯起唇角，有点开心，又有点苦涩。
没想到，中也你也会说出这种温柔的谎言啊……
“为什么带我来你住的旅馆？”
“喔，当时离这里比较近，而且你那里已经被盯上了不是。”
噢，中也好细心啊！她心底有点感动，很想臭美的认为中也这么做是因为在乎自己。
可是又有点不敢想下去。
她决定先把这些念头搁在一旁，腿动了动，她试着下床，“我去看看兰德……啊！”结果脚一软就要往旁边栽，好险中途停了下来──
她抬头，看到戴着黑手套的手稳稳扶住自己的手臂。
“你以为身体是铁打的？你可是昏睡了三天。”中也皱眉，眼神鄙夷瞪着她。
“那中也……帮我叫Room Service，我好饿。”她扬起笑容，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口气有点撒娇的意味，不过中也没注意到，只是“喔”了声，放开她拿起旁边的电话就要拨号──
“啊哈！”
持乐突然推着餐车闯进来，大声道：“我就知道老妖婆你肯定饿了！所以先准备了食物啦！”
“……”结果房内的人并不捧场。
“你俩这啥眼神？我一直在外面待命，等你们说完才进来，又没打扰到你俩！”
二舞＆中也：“……”
你不就在外面正大光明偷听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梦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