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无尽作画│钢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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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失败了呢……？”
听到二舞的喃语，中也回头抬眼，也看见门扉上方墙壁醒目的黑字。
WHAT IF YOU FAIL？
失败？这是在提醒他们？还是史崔兰在提醒他自己不能再失败？
抑或是两者都有……？
反正怎么想都没有答案，不再思索，中也将钥匙收回口袋，走到立在画室中央的画架前，随即一愣。
他以为会看到什么跟史崔兰妻子有关的画像，却只看到两头鹤……？
而且是诡异的红鹤，血淋淋的红色，彷佛是用鲜血上色，看着不太舒服。
“有什么吗？”
二舞也绕过画架，走到中也身边，随意往画上一瞥，渗人的画面刚好近距离撞进眼底，她吓得倒抽一气，“吓！！”然后一秒缩到中也背后。
“喂喂……连这个也怕你胆子是有多小啊？”
二舞虽然怕，但还是搭着中也肩膀露出一双眼睛，然后迟疑道：“这是……他的妻子？”
“啊？不对吧，这是鹤啊？”
“咦？这怎么看都是人啊……虽然有点恶心……”
“人？”中也皱眉，回过头看她，“你描述一下你看到的。”
“喔……”二舞只好多瞄几眼那可怕的画像，才缓缓说：“是一个看起来没有皮肤……只有骨骼的人，但有一半露出皮肉组织，那应该是血肉……？”
不一样！她跟他所看到的不一样，中也重新端详画像，道：“我看到的是两头鹤……但也不像鹤，只有外貌有点像，是红色的，听你这么说也像是直接露出了血肉的感觉。”
“不会吧……我们看到的竟然都不一样？”
“啊，似乎是这样。”
“…………”
两人互相对望，大概彼此都熟悉了在这里什么事情发生都不足为奇的设定，无言了一会以后中也道：“看看这个画室有什么线索吧？”
“嗯。”
两人探查一番，发现自进来这里以来，所遇到的一些东西现象都在这个房间还原了，而且是完整而非烧毁或破碎的。
像女人用的小镜子、酒瓶、琴谱、娃娃，都不像是他们在不同房间看到的那样支离破碎或烧焦的模样。
这个画室的角落还摆着梳妆镜，虽然镜面布满灰尘还有颜料的痕迹，但勉强可以看清自己的模样。二舞还凑上前努力打量自己，然后十分满意自己穿着女仆装的模样。他也随便看了几眼自己现在的样子，然后在头顶比划了一下──没有常年习惯戴的帽子总觉得少了什么啊……进这个画室以后精神稍微松懈下来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
是说这个画室的氛围好像跟在之前其他房间的时候不太一样，有种宁静的感觉。虽然之前经过的那些房间也是很安静，但是一种诡异的静，彷佛危险会一触即发，这里就……给人一种什么都不会发生的安全感。
嘛……大概是错觉吧。
二舞搜了一圈，走回中也身边，“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东西？”除了中间这幅可怕的画以外。
“嗯……”中也立在画前，环胸认真盯着画。
“怎么了吗？”二舞看着中也沉眉专注的表情，也将视线移到画上，抿唇想着──果然不管看几遍，都觉得令人十分不舒服的画作。
“二舞，你觉得这是他的老婆？”中也问道，这幅画他怎么看都是两头鹤，所以只能问她的看法了。
“啊？……嗯。”
“但你不是说只有骨骼跟皮肉组织吗？这样能看出来在画谁？”
“喔～这是因为在史崔兰记忆里有看过一次他妻子烧伤后的样子。”二舞往脸上比着，“大概从这里──右侧额头到左边下颚为分界，脸部以下都是严重灼伤。这画、我看到的也是这样，不过其实画得比较不像人……像没有皮肤的怪物的……”她撇开心中的负面感受，仔细重新看向画，然后突然一惊，凑近细瞧，惊道：“咦，她左手上好像抱着什么？”因为画中的人，胸前左部分的用色比较相近，左手抱着的东西跟肩膀处的骨骼颜色融为一体，太不明显了她一时没有辨认出来，细细一看，果然左手揽抱着什么东西！
“可以确定是他老婆了。”中也语气肯定道。
“哦？！果然是么？”
“嗯，因为我们进来前看史崔兰画的那幅，就是女人抱着一个……应该是婴儿的画，但那个婴儿的模样很模糊，用色就是你说的，骨骼的颜色。”他看向她，“因为你怕所以没看清楚吧。”
“所以史崔兰画的是妻子抱着……他们的女儿？”
“啊，应该是。”
“这样啊……不过完全看不出来呢。”二舞道。
中也死鱼眼瞪着画，无奈道：“我这边看得可是连人都不是──”
二舞大悟：“难道又是我才能看到的设定吗？！”
“可能吧，所以你给我振作一点，不要每次都被吓得一惊一乍的！”他指尖戳向她的额头。
“遵命，包在我身上吧！”
“……嗯。”他瞟她一眼。
“中也你勉为其难姑且相信我的眼神让我受到一万点的打击……”二舞故作难过捂住心房。
“喔，是么。”
“不过中也都不害怕呢……临危不乱的样子实在太可靠了！”她捧脸颊雀跃道，只差眼睛没冒爱心。
“两个人都怕的话，那还得了，别忘记我们还有任务。”
中也的话点醒了她，她马上低眸瞧向中也的手腕处，没有生命契约的金纹……她忘了在这里是看不到的，就像她的手链也不在，她完全看不到自己的烙光状况。
“二舞。”中也忽然语气清冷，“虽然史崔兰那家伙说不用担心在这里时间流逝的问题，但我无法信任他的话。”他牵起她的手，“继续往下走吧，我们要赶快出去。”
“嗯。”
两人要离开这间画室，任中也牵着走在后面，二舞在踏出门前仰头看向不知是警语还是提示的字最后一眼。
WHAT IF YOU FAIL？
失败……她的心再度沉下，失败就等于违约……违约的话……
她深深凝望中也的背影，再看向紧紧扣住自己的修长指尖，眸光暗了几分。
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不能失败，
绝对不能失败。
……
打开画室的门，门后毫不意外又是一个陌生的空间。
阴暗的走道唯独外头的月光透过白格子的窗户照进来，映在窗台前的红色花瓶上。
之前看到无数次的红色花瓶，被静静摆在铺着白布的桌上。
其他家具也都被盖上白布，不时可以听到风吹徐的声音。之前在客厅的时候外头还是暴风雨的天气，现在却回归平静，唯有风声，就像这座房子完全换了一个地方似的。
也许真是不一样的空间也说不定……当初来到这里简单查看这栋房子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会延伸出那么多的房间来。
这些房间真的存在吗？还是说……只存在于史崔兰的幻觉中？
中也朝红花瓶的方向走去，因为它后头是窗户，他想看看窗户能不能打开，哪知距离还差几步时，窗户瞬间自己打开，一阵强风呼啸刮进来，红花瓶与其说被刮飞，还不如说像被人一把砸到地面，摔到地板上裂成碎片，然后窗户又径自碰的一声巨响阖上！
“！！！”
一连串变化仅在霎那间，就连中也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二舞反射性抱住他的手臂，目瞪口呆望着地上变成碎渣的花瓶。
……简直像是某种愤怒的警告。
妻子还真是激动啊……这话她不敢说出口，只敢咽下口水在心里想。
“呃……我看我们最好是别接近窗户……跟花瓶好了？”免得激怒了妻子。
“……啊。”
两人还未静下来，右侧的廊道又传来风声，但跟刚刚的狂风不一样，这次听起来是很正常的微风吹进室内的徐徐风声。
中也牵着二舞小心翼翼地闻声走过去，看到了窗帘被吹掀起来，但是──
窗户是死死关住的！
两人同时寒毛竖起，僵在原地没敢动弹。
视线再往后移，廊底的门上，就像跟在画室看到的一样，用黑笔写着巨大的几个字母：
DON’T LOOK BACK。
“别……别回头？”
……不过这么说，更想回头了怎么办？
她微微侧头，就打算往后看，手上倏地一紧。
大概是预料到二舞会想作死，站在她前侧的中也立刻攥紧她的手，沉声：“别回头，二舞。”
而且，在看到字的那一瞬间，很明显空气中产生了变化，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有什么东西在后面。
“走。”
他拉着她往前走，打开那扇门，门后又是一个全新的地方，但有着暖黄的灯光，比方才阴暗诡异的走廊好多了。
直到听到背后的门关上，两人才回头，除了阖上的门扉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二舞抿唇，内心有几分犹豫，不回头是对的吗？还是……回头才是正确的？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错过什么。
“喂，那钢琴不是……”中也打断了她的深想，她往前面看去──
这个房间虽然比刚刚明亮很多，左右两侧墙壁挂着灯，映出晕黄微暖的光线，但也有跟之前的房间一样有种陈年的凌乱破旧感，地上充满纸屑跟玻璃碎片，壁纸剥落、墙上的画歪在地上……奇怪的是──
一架木钢琴突兀地摆在正中央。
钢琴很眼熟，正是她一开始见到的那架自动阖上琴盖的钢琴。
走近一看，比初见的时候旧损许多，而且还被生锈的粗铁链以十字方式紧紧捆绑住，就像是……它已被舍弃、不再被需要。
她不知不觉伸出手，当指尖快触碰到钢琴时，忽然钢琴移动了！
像有意识似的直直朝前方冲撞，猛力撞上墙壁发出巨响才停下来！
“诶？！为、为什么？”二舞早就退到中也后面，被吓得一愣一愣的，是不希望她碰到还是……？
中也伸臂护住她，“看来钢琴最好也别随便靠近──”
话音未落，钢琴又自己动了起来，这次的方向是，他们这边！
“快躲开！”
这个地方刚好是长型空间，而钢琴体积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的宽度，而且旁边也还有其他家具，两人不可能都躲到同一侧而不被撞到，于是中也二舞两人分别往不同方向躲去，中也直接跃上了离自己最近的小型沙发的边上，二舞则如猫般轻巧地跳到后方的矮桌上，钢琴从两人之间刮着地板猛冲而过，撞上了他们来到这个房间的门上，木质地板被破坏翻翘起，门扉也被撞凹。
动静再次歇止。
“没事吧二舞？！”中也朝她叫道，两人一前一后大概距离了三、四公尺。
“呼──”二舞轻喘点点头，忘了忌讳想法就直接脱口而出：“这钢琴难道是代表了史崔兰他妻子的……弹不了钢琴的怨恨、愤怒之类的……？”
就像是响应她的话，钢琴微微动了一下。
中也正一只脚踩下地面欲找二舞，钢琴再次剧烈移动了起来，他有种不妙的感觉，果然钢琴这次朝向的是──
二舞的方向！
“快躲开──！！”中也急吼，同时朝她跑去。
“诶？”
二舞还怔着，剎那间钢琴已如有生命的猛兽般往自己所在地猛撞过来，她一时不知该往哪躲，索性在钢琴要擦撞上来的最后一刻在原地使劲一跳，好险这里的装潢还算挑高，施展起来不会绑手绑脚，她在空中余裕地翻了一个圈，伸直双臂身子稳稳落在地面，嘴上还满意道：“Perfect！”
“per你个大头，走！”
眼看钢琴又要再动起来，中也拉着她直接朝下一扇门奔去！
边跑还能听到身后地板被琴脚辗过翻起的喀碰碎裂声，就在背后紧追不舍。
钢琴只隔一公尺的距离就要追上二舞，千钧一发之际两人通过门扉，钢琴恰好被门框挡下，撞出轰然巨响，就连脚下都能感受到震动。
二舞被中也本能地圈在怀中，她回头看向被挡下的钢琴，胸腔剧烈跳动的心脏还没缓过来，“……如果被撞到的话，腿肯定会断掉吧？”
“啊……百分百会断掉。”中也看一眼差点被撞裂的门，蓝眸瞥向身前的她，拧眉嗓音低沉道：“你真的被盯上了，二舞。”
“嗯……”二舞收回视线，转过头时忘了两人距离极近，险些撞上中也的脸庞，手搭着他的臂本想稍稍往后，却在视线交会时，忘了动作。
他背对着光，俊容罩上一层阴影，即便隐在暗中那双星眸依然灼亮，她几乎是瞬间就跌进了那大海般湛蓝的瞳眸之中。
凝视自己的眼神太过专注，比平时幽深的眸底尽是她读不出来的情绪，令她也不敢眨眼，只能睁直大眼回视他。
两人距离不到几公分，呼吸跟气息彷佛都顿时被放大好几倍，她感到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心又开始怦地乱跳。
有些不知所措，她微微启唇正欲说些什么打破沉默，忽然他靠近几分，抬起手，缓慢地、轻轻地抚上她的脸蛋。
掌心的温度贴熨过来，她呆呆看着他，“中……也？”
他用拇指轻柔摩娑着，她屏息等着他下一个动作，熟料过了半晌，最终他只捏了捏她的颊肉，轻声道一句：“小心点。”便拉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诶？
诶诶？
就这样？！只捏了她的脸？？？
她还以为……他要吻她的说……二舞泄气地想。
难道她在中也眼里没有任何魅力吗？不对，她现下可是穿了女仆装！应该有诱惑加成才对啊？
果然真是自己缺乏女性魅力……？
二舞越想越沮丧落寞，真希望现在有手机有网络，可以让她上网查一下男票为什么在适合的时机没有吻自己之类的话题……
此时二舞若能知道中也的想法，她就会知道自己想多了。
对中也来说现在根本不是做这种事、说这种话题的时机。没多久他察觉后面的人一声不吭有些异样，侧头瞥去，余光刚好瞟到她那副懊恼夹杂失望的表情。
他不动声色扭回头，瞪着前方，犹豫了几秒，本已咽下的话终于说出：
“把这些麻烦事都解决了以后，跟我去横滨吧。”
诶……？诶诶？！！二舞盯着中也的后脑勺张着唇，一脸呆懵恍惚，连回话都忘记，只剩下本能被他拉着走。
他的语气太过轻描淡写，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中也没有回头，脚下也没有停，仅淡淡道：“不愿意？”
“不……”她还没反应过来。
“不？”语气有点危险。
“不、不是！是超级愿意！”像怕他误会，她双手拽住他，眼睛发亮道：“我超级愿意！”
本来跌落失望谷底以为没有希望的她简直瞬间满血复活！
中也被她拉住，只好停下来回头睨她，眼神鄙夷道：“你这副高兴到快哭出来的表情是怎样？之前拒绝的人可是你！”
她高兴到几乎要弯到耳际的唇角一僵，“那……那时候跟这时候不一样了嘛。”
中也用死鱼眼锁着她，“哦？你倒是说说看哪里不一样。”
呃……糟糕这锅就不能将它好好遗忘吗……二舞定了一秒，决定装傻到底，在原地转一圈欢呼，“好开心，这是第一次有人邀请我私奔！”
“不，我并没有那样说……你别给我直接略过话题！”
二舞完全没在听，还压低嗓子学他的口气，自己加戏：“‘二舞，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吧！’唔哇超级帅～”
“给我听一下人话啊喂！！”中也额角狂抽，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好好检查一下这家伙的大脑构造。
“嗯？”二舞突然停下手舞足蹈，竖耳一听：“好像有什么声音？”
“？”中也仔细聆听。
远处传来女人在低声哭泣的声音。
跟之前在浴室时，门自动关起来之后外面响起的女人低泣声一模一样！
是她，史崔兰的妻子。
两人对看一眼，收起情绪，携手朝下一个房间走去。
不知道打开的是第几道门，下一个空间又是走廊，室内没有任何灯光，阴暗诡异的气氛再起。
这次没有半点风声，窗帘也静静垂着，只有外头的月光透过窗棂映在地上成为一格格的白影，跟不断低声抽泣的哭声。
IGNORE HER。
这次墙壁上的字母大到占满半面墙，甚至要一个个边看边拼才组出意思──
忽略她。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无尽作画│钢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