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乐园》楠橘煠

31、无尽作画│女人

　　“几年……？生命契约──中也你跟史崔兰到底订了几年？”

　　胸前一股拉扯让中也回神，面前的二舞急红了眼眶，带了点哽咽。
　　他拉下她揪住自己领结的手，口吻淡漠：“不重要。”
　　“……不重要？”
　　二舞睁大双眼，声音不自觉拔高，“万一违约了，那可是不管多少年都会马上减寿的？！快告诉我、到底是几年？”
　　相较二舞的激动，中也有些冷淡：
　　“你这副难看的样子是怎样？我又不是要死了。”
　　“很多年吗……？九年？十二年？”她根本没有听，还在执着年数。
　　他看着她，静静开口：“少瞧不起人了，二舞。”
　　冷不防地，中也的口气透着股清冷寂寥，用从未有过的冷漠眼神看着她：“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二舞错愕，“……什么？”

　　“我看，你根本就不把我当作一回事。”中也自嘲似嗤笑一声，口吻冰冷：
　　“一次次把我甩下，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真以为这样牺牲付出就是对旁人好吗？你当其他人也是傻子吗？你太过莽撞独行了，二舞。”
　　二舞没有说话，神情却明显怔住，颤着瞳孔有些受伤看着他。
　　中也几乎立刻软下心来，暗自攥紧拳。
　　说得太直接了？但他说的是实话，除了自己，还有谁能把她骂醒？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老是我行我素的冲动，让身边的人多么提心吊胆！
　　警告自己得狠下心来，他眸光转深，睇着她，沉声道：
　　“我还没有问你跟威廉的契约是怎么回事，这么吃亏的交易你也敢答应？脑子进水了？乱来也该有个极限吧？”
　　二舞僵住，立刻移开目光，别过头，“……这是我的事，请不要再管了。”
　　中也额角一抽，又是这副与他无关的回避态度！“喔？那我跟史崔兰订几年，也不关你的事。”
　　“当然关我的事！”她鼓着腮帮子，也恼起来，“我知道，中也你是为了我才……但你不该弄昏我！减寿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是她的话，减寿什么的根本无所谓……这种事就该让她来啊……
　　中也沉着俊容，“我当然知道不是开玩笑，怎么？你就觉得我一定会失败？这点幻觉都破解不了？”

　　原来破解幻觉是条件吗？！
　　二舞有点恍然，才发现自己脑内根本糊成一团……
　　太在意违约的惩罚，竟然忘记更重要的事了……不行，得冷静点……用指尖揉着太阳穴，她重新看向中也：
　　“破解这个幻觉？就是中也你跟史崔兰的条件？”
　　“不告诉你。”
　　“？！”二舞噎住，然后扁起嘴，瞠圆大眼可怜巴巴看着他。
　　中也环胸，“除非你老实跟我交代，你跟威廉的交易有什么隐情？”
　　二舞马上神色一暗，口气疏淡，“……没有隐情，因为我是脑子进水的蠢货。”
　　“啊？这时候你耍什么任性？”
　　二舞被说得一哽，干脆直接转过身子背对他，“……反正我就是个莽撞独行又爱耍任性的傻子。”
　　“……”还拿他的原话驳他？
　　中也的怒火瞬间直冲头顶，拳头握力过头发颤着，感觉自己的耐心终于用罄。
　　他上前扳过她的肩膀，硬是逼她面对自己，咬牙切齿道：
　　“你还没搞清楚吗？崇命二舞，就凭我现在站在这个见鬼的幻觉世界里，你的事情就跟我脱不了关系了！”
　　双手覆着她瘦弱的肩头，他真想把她狠狠地用力摇醒──如果有用的话。
　　“对不起。”
　　二舞表情沉痛，深深低下头，挣开他的箝制，“………把中也你卷进来……是我的错，对不起。”
　　可恶，他可不是要这种回答！她怎么就不懂他的意思？！
　　不容她逃避，中也使劲将她扯回身前，干瞪着眼，一时竟气到说不出话。

　　“啊啊……我真是要被你这女人气死了。”
　　他瞅着她半晌，喃道：“如果你是男人，我早就一拳把你打醒了。”
　　“中也要打就打吧……”
　　“重点是这个吗？！”中也简直要气炸。
　　圈着她纤瘦到彷佛一捏就碎的细腕，中也凝着她，却只能重重叹口气，轻轻放开她，道：“说起来，这里不能使用异能吧？”
　　二舞一听，试着调动能力，果然不行，就跟之前一样。
　　中也刻意用凉薄的语气问：“你会任何一种武术吗？还是说，只会依靠能力来攻击防卫？”
　　“……”二舞抬眸对上他，不语。
　　中也当她默认，缓缓道：“没有能力，就你那些儿戏的拳脚功夫根本无法应对任何攻击。我是不知道你的经验有多少，但那些都是在你有能力的前提之下，对吧？”

　　二舞无法反驳。
　　这辈子还没体会过失去能力的滋味，直到进入这个幻觉世界里头。
　　她一向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就算主烙光能力不稳定，或刚好轮到一些无法输出的能力，她都还有辅助系的灰域烙光能甩普通异能者一大截。
　　的确，她是很依赖能力。
　　但……好像被中也彻底小瞧了？虽然他说的没错，不过好歹她也是光能者中的TOP之一，可不是没了能力就一无是处的人物。
　　“中也别忘了，这里不是普通的世界，任何事不能以常理判断。”
　　二舞看着他，眼神沉静如水，认真道：“我身陷这种幻觉或幻术中的经验，恐怕比中也你多。”
　　“哦？不服？”中也勾唇，笑容挑衅，“这样吧，如果你能破了我的防御、攻击到我身上任何一处，就算你赢，我告诉你想知道的契约内容。相反的，如果你办不到，那就回答我的问题！”

　　二舞蹙着细眉深思。
　　她可没忘记眼前这个人是港口黑手党中数一数二的武术高手，跟他比？自己是没有半点胜算的。
　　“怎么？沉默是代表你承认自己连那么一下，都打不到我？”
　　“…………”二舞还在犹豫。
　　中也歪头，咧唇讥讽，“还真是遗憾吶，二舞。没想到你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二舞终于忍不住开口：“中也才是，不要过于自信了。”只是一击，自己不至于都打不到吧？
　　“喔，那你出招吧，我让你。”

　　二舞不确定地睇着中也，静默着。中也以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回视她，气氛一触即发。
　　徒然，她眼底的冽意一闪而过，霍地朝他猛出一击，直袭面上！
　　拳掌相触一个闷声，被中也准确挡住，他甚至双脚连动都没动。
　　二舞面色不变立刻转攻中也下盘，拳脚并用使劲出击，连续出拳、抬腿狠狠扫过去，却被他轻松防下。
　　“嗯？就这样？”中也的笑容带了点顽劣张狂。
　　果然不是普通的难！
　　二舞咬牙，为了把握任何破绽不断出招，几乎用尽了力气却总是被中也精确地挡下。
　　明明看上去那么削瘦的身躯，她费尽浑身解数的几击只换来他脚下的纹丝不动。
　　中也挑眉，“出完招了？”
　　那么换他了！
　　“什──”面对突如其来的拳风，二舞及时后仰躲过，愕道：“中也你──”
　　话来没说完就被他紧追不舍的攻击打断！
　　“都让了妳二十招了，该轮到我了。”
　　一次次刚好擦到头发，光是要躲开跟识清中也攻来的方向就已狼狈不已，她根本毫无回击的机会！
　　她气道：“中也太狡猾了！”
　　“我可没说我不会出手。”他一边袭向她，游刃有余地扯唇讥道：“哦，防御还有点技巧，但也就这样了。跟人对打只懂得躲避可不会有半点胜算！”
　　二舞节节败退，没注意到后方，结果一个不防，直接被绊倒，仰躺到床上。
　　攻防瞬间歇止。

　　二舞瘫在床上喘着气，不甘心瞪着天花板。
　　中也上前，低声道：“我已经控制力道了。”
　　他完全是手下留情，面对她大概只用了五分之一的力道。他的用意可不是真的要打她什么的，只是想让她看清自己的实力，认清现况罢了。
　　看着二舞脸上挫败的难过表情，中也有些于心不忍，朝她伸出手──
　　“就说你打不赢我了。”他喟叹。
　　二舞看着眼前向自己展开的手好一会，才伸手握住，然后用尽全力一扯！
　　“你──！”中也完全不备，直接被她拉下。
　　二舞身子利落一翻，反过来把中也整个人压在床上！
　　她臂肘用力抵着他咽喉，跨坐在他身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攻击到中也了。”
　　中也气急败坏，“你这叫做作弊！”
　　“中也你可没说结束了，在那之前任何攻击都是成立的。”
　　什么歪理！“总之你先从我身上下去。”
　　“不要。”二舞反而凑近他，刻意将气息暧昧地吐在他面容上，“除非中也告诉我契约内容。”
　　“你给我下去！这样怎么说话！”

　　“不。”二舞俯身，干脆将全身重量都用来压制中也，她轻声道：“明明提出要打架的是中也，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呢。”
　　脸上一热，中也瞪着她，莫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掩饰地恼怒道：“崇命二舞！不想我对你用蛮力就马上让开！”
　　“……到底是几年？”她完全无视，反而凑得更近，让鼻尖对上他的。
　　心跳猛地加快，感到气息紊乱起来，中也狼狈地别过头，想撑臂起身，却被二舞不客气用力一压又重重躺回床上。
　　“几年？
　　再次近到能看清彼此瞳孔中的自己，她坚定执着地问。
　　中也微微怔住，她那点力气根本不算什么，他本可以直接推开她……但，当他望进她的眸里时，清楚看到了里头翻腾的情感……跟恳求。
　　那一瞬间，他感到内心的某处败下阵仗，输得一败涂地。
　　不，也许早在他决定要带她回横滨的时候，就已经输了吧。
　　把心输给了她。
　　垂下本要推开二舞的手，中也淡声回答：“……十二。”

　　真的……那么多。
　　得到应证的剎那，二舞脑袋倏地一片空白，一时间有些失神。
　　终是让了她，中也叹了口气，撑起身挣开她，“嘁……在床上打架算什么？”
　　现在十万火急的应该搞定破解幻觉吧，连他都想吐槽自己怎么还有闲工夫跟她又吵架又打架的了。
　　一边自嘲，中也下床朝房内唯一个门扉走去。
　　本来心情跌到底谷的二舞会错意，以为这句话是在说她的无理取闹。一股酸楚涌上鼻尖，她脸色黯然坐到床的另一边，深深埋头双手捂着脸，整理混乱的思绪。
　　……契约只要一订定，直至完成或一方违约，都无法解除。
　　现在说什么也为时已晚，只能继续往下走了。
　　虽然这样说服自己，她的心音，依然无法克制地不断自责着自己。
　　她突然想起过去，有许多人骂她是个灾祸般的存在，只会牵连到其他人、把不幸带给其他的人，但她自己却可以每次都侥幸活下来。
　　如今就连中也都因她……
　　也许，那些人说的没错。二舞眼前渐渐堆满氤氲。

　　发现门打不开，中也用力踹了几下无果，回过身又看到她颓丧的背影，干脆踱回床沿一屁股坐下。
　　两人各坐在床的两头，背对着对方。
　　偌大的卧房一时只剩下挂在墙上的老式吊钟在转动的声音。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传来中也略微沙哑的嗓音──
　　“用生命保护人，可不是只有你会做。”
　　微沉的话语直直地猛敲进心房，二舞抬起头，眼眶更红。
　　“我明明就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一直把我推开，让自己陷入险境也不向人伸手……怎么会有你这种傻瓜？”
　　说到最后宛如叹息，话语消散在空气中，却彷佛烙进了她的灵魂深处。
　　眼前的雾气更盛，几乎快看不清。二舞抹去不小心滑落的一滴泪，默默转身，凝视着床侧另一边背对自已，拱着背微微垂首的中也。
　　触手可及吗……？
　　她缓缓探出手，小心翼翼地朝他的背后伸过去──熟料被精准的捉住！

　　中也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头也不回道：“你在干嘛？”
　　“诶？”二舞僵住，她只是想悄悄趁着他没察觉时，摸一下他的衣角而已。
　　中也没好气道：“我这边有镜子。”
　　瞬间羞馁到说不出话，二舞想抽回手却反过来被中也握了个死紧。
　　她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缓缓道：“……这好像是第一次真正握到中也的手──”不是隔着手套，而是有温度的那种。可以明确地感受到中也掌心传来的热源。“这个世界，简直就像现实一样……”
　　“蛤，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中也忍不住转过头来，死鱼眼无奈睇着她，“出去以后你想握多久就握多久就是了。”
　　她默了半晌，突道：“……中也对我真好。”
　　中也一愣，感觉脸上没退的热意似乎又要烧起来，用有点凶的口气遮掩：“啊？这就叫对你好？你这家伙也太容易满足──咳咳！！”
　　二舞突然从他背后猛地扑上来，搂住他的颈项。
　　整个人被勒得往后仰，中也赶紧抓住她搂自己脖子的手，想回头扒下她，却在看了一眼后马上别开脸，急吼道：“喂喂！要曝光了！你的裙子！”

　　二舞没有放手，反而抱得更紧，埋头抵在中也的颈间。
　　脸颊贴着他橘棕色的柔软发丝，呼吸间满是他的味道，仅仅是这样，就让她无来由充满着安全感。
　　她在内心道着无法说出口的话：
　　──中也，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一定会告诉你，但肯定不是现在。因为你知道后，一定会干涉到底的。
　　置你于险境，对我来说，是比被人扼住咽喉还要痛苦的事情。
　　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如果那时候你还愿意的话，请带我去那个属于你的城市。

　　“咳！快把你裙子拉好！”
　　“？”从情绪中回神，二舞呆呆低头，看到自己已经掀到腿根上方的裙襬。完全忘了自己是穿着裙装！她把女仆黑裙拉好，同时听到中也无奈地道：
　　“真是的，好歹有点自觉啊……”
　　二舞眨眨眼，想起了什么，“咦……刚刚我出招的时候，没有曝光么？”
　　“这我哪知道。”他根本没去注意好吗。
　　“啊！中也其实看到了对吧！我现在穿着底裤的款式跟颜色！”
　　“才没看到那种东西！”
　　“这样喔……说起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
　　眼看二舞毫不害臊当面就要先掀起来看，中也瞪直眼急按住她的手，“喂喂！”
　　她吐舌，“逗你的。”
　　“…………”中也无语。

　　想看看自己此时的模样，二舞下床，走梳妆台镜前。正想弯身仔细看看自己的样子，镜子却蓦地传出细碎诡异声响！
　　“喝？！”二舞被吓一大跳，后退几步刚好撞到刚站起身的中也怀里，将她揽个正着，他蹙眉问：“怎么回事？”
　　“镜、镜子好像怪怪的……”
　　越过她的肩膀，中也看到原本光滑的镜面从边缘开始变成黑色，就宛如被烈火侵蚀般。
　　转眼间镜子几乎一片焦黑、连同整个木制的梳妆台都是被烧毁的痕迹，完全看不出原貌，空气中隐约能闻到烧焦味。

　　此时突然‘喀’的一声，是门锁解开的声音。
　　两人对看彼此一眼，中也伸臂将二舞挡在身后，警戒地朝门走去，下意识想掏出身上的刀，却摸了个空，才想起这里已非现实，惯用的小刀理所当然不在身上。
　　中也覆上门把，谨慎地打开门，厚重的木门发出陈旧而尖锐的刺耳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摆在高脚桌上的红色花瓶。
　　两人走出房间，发现外头是长形的走廊，转弯处不知会通到哪里。而红花瓶是此廊上唯一的装饰品。
　　完全的寂静，没有任何声响，反而令人感到诡谲。
　　“没有人……吗？”二舞小声道。
　　“好像没有。”
　　中也决定先往左侧走过去一探究竟。

　　两人缓缓走过了转角，通出去的是一个类似小客厅的地方──复古的长沙发、矮桌，旁边还摆着一架古典木钢琴。
　　琴盖打开着，不知道哪来的风正在吹拂着琴谱的页面。
　　两人小心翼翼地踏着步伐走过去，才发现这里大概是二楼，旁边还有个楼梯可以通到楼下。
　　中也走过去看桌上一个疑似是纸条的东西，而二舞则走到了钢琴面前。
　　她走近时风好像突然停了，琴谱不再翻动，看了看四周也没发现有临近的窗户，二舞觉得自己最好不要较真那古怪的风从何而来。
　　琴谱已经泛黄，被翻阅多遍也年代悠久的样子，其中一页似乎夹着张薄薄的照片。
　　正当她伸手想去抽出来的时候，琴盖蓦地重重盖上，整架钢琴发出巨大的错音声！
　　“？！”二舞吓得缩手，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一种无形的力量迎面扑来，带着她的整个身体迅速移往某处。
　　“中也！！！”
　　二舞着急呼喊出声，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感受到股强大的引力在猛力推着她，快到看不清眼前，脚下想煞车也无法控制！
　　“二舞？！”中也见状一惊，冲过去要拉住她却已来不及。

　　“碰”的一声，面前的门被大力阖上！附着在身上那股无形的强势力量消失，二舞发现自己被丢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
　　心脏简直要跳出胸膛，二舞惊魂未定瘫坐到地上，还没来得及判断四周。
　　一道陌生的女声幽幽响起──
　　不知道背后有人，二舞肩膀一颤，慢慢回头。
　　“我不是说了，下午要喝玫瑰茶？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拿过来？”
　　一个穿着浅色长洋装的女人，面对着自己。
　　“连主人的要求都做不到，你跟废人有什么两样？”
　　二舞扶着门站起来，“请问你是──？”
　　“你是新来的女佣吗？我没见过你。”
　　二舞不知道怎么回答，眼珠一转，悄悄观察着房间，一边迟疑开口：“呃，我……大概是。”如果就自己的穿著来看。

　　这里像个荒废的旧书房，长年无人打理，不止头上的黄灯不停闪烁，家具看上去都是灰尘，有些还盖着白布，地上散乱着各种书页、偏黄的旧纸。
　　二舞随意拾起脚边一张纸，是个连音符都看不清的乐谱，奇怪的是角落用黑笔写着大大的：Don't open!
　　……别打开？
　　别打开什么？
　　只疑惑了下，二舞注意力回到站在最远处的女人，她踏前了几步，想看清女人的长相。
　　不知是不是光线的问题，始终有斑驳的阴影罩在女人脸上，令她无法看清女人的模样。
　　“我不是说了，下午要喝玫瑰茶？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拿过来？”
　　又……重复说了一样的话？
　　莫名的惶恐爬上心头，二舞一向不太喜欢过于诡异的东西，但还是试着搭腔：“……你是谁？这里是？”
　　“连主人的要求都做不到，你跟废人有什么两样？”
　　话落，只不过眨了一个眼的时间，女人似乎比刚刚前进了几步，站到了房间中央。昏黄的灯光打到了她的身上，却没有照亮她的面孔。
　　如果说刚刚站的地方光线太微弱照不到，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女人脸上聚集着一团影子或是什么黑色的不明物，面孔无法辨识。

　　二舞深吸一口气，后退几步背靠上门。
　　门！她可以出去！
　　转了转门把发现能行，她赶紧打开门──
　　那景象让她定在原地，背后瞬间飙出冷汗。
　　刚刚绝对不是长这样！！她不是从客厅被丢进这个房间吗？怎么打开门连接的地方完全变了？

　　地板积满水的长廊，破碎的窗户能听到外面下着大雨，长长的窗帘不断掀飞着。
　　不知是什么纯黑色的物体从远处不知多深的一头，缠绕歪曲呈现螺旋状蔓延至她面前几公尺，自天花板到地上扭曲挤压成一团。
　　那物体像个烧焦的产物，又黑得像是墨水。
　　中间有着空隙可以通行，但从里头看过去，只能看到无尽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