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心声 ...
-
“……我跟威廉定下生命契约，条件是我说服画家史崔兰加入他，他就帮忙消除兰德的‘生与死’能力。”
结果还是无法阻止的说了……二舞颓丧垮下肩，呈现半放弃的状态。
“生命契约？那什么？”
“以手腕金纹为誓，在期限内没有完成契约的人，将会减寿三年。“
这句说完，马上感到对面投来的视线倏地冷起来，二舞背后开始狂冒汗。
中也沉着脸抓起她的手，掀起她总是略长的衣袖，果然看到白皙的细腕上有圈很细的金色花纹。
莫名的内疚感导致二舞完全不敢看中也。
彼此沉默了好几秒后，她听到他静静问道：“期限，多久？”
“七天。”
他冷声道：“崇命二舞，你什么时候才要把自己的生命当成一回事？”
“可是……这是对付威廉最好的法子……”她小声嘀咕。
“蛤？你给我想想你自己！”
中也再度气到手痒，想扁她又下不了手，干脆双手同时开工，用力捏着她的脸不放。“兰德那家伙呢？他也是个男人，就任你为了他做到这地步？！”
“痛痛痛──”二舞抓着中也的手挣扎，“兰德他根本不知道！”
“喔？我不逼你说，你是不是也要一直瞒着我？！”他掐着她的双腮逼她凑近自己。“还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嗯？”
两人的动静有点大，站在供餐台后的员工不时朝这里看几眼，只当作是情侣的打闹，默默收回视线。
“疼疼疼──”二舞简直要挤出泪花了，“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没有……？”中也唇角扬起阴恻恻的弧度，盯着她道：“那你现在偷偷摸摸跑出来是打算做什么？”
我只是想散个步。
如果可以的话，二舞想这么回答。
“我要去找……那个画家。”
“就你一个人？”中也暂时松开她的脸颊，“兰德呢？”
“在别墅待着。”
“喔？事关自己，那死小鬼竟然不跟着？”
“因为他……受伤了，所以我让他留在那哩，让薇格看着。”
薇格是指黑德薇格吧？原来是因为这样那女人昨天才晚到会所又匆匆离开，不过多亏了那女人他才能够找到这里。
“小鬼头为什么受伤了？”
“昨天去那个画家的房子，出了意外。兰德从里面突然破窗跌出来，幸亏薇格接住了他，只有擦伤。”
中也皱眉，“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也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兰德一直迟迟不醒，她又怕劳瑞有问题，索性决定一个人去探探。
中也瞇起眸子，“喔，所以你明知可能有危险，还是想偷偷一个人去？”
二舞装傻似嘿笑，“现在不是有中也你在了嘛，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你以为现在说这种话还来得及么？”他再次捏起她脸侧，用力扯。“什么时候你可以安分一点？一个人去出事了谁救你？”
“疼疼疼，脸、脸颊会被揪坏──”她苦着脸哀求。
见她面颊被自己捏到明显的一片通红，他冷哼一声，放手道：“你就别给我受伤！到时候比这个痛几倍不止。”
二舞扁嘴，捂着自己肿起来的脸，泪眼汪汪看着他。
中也见她一脸委屈样，无奈叹了口气，继续问：“为什么威廉想要那个画家加入他？”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威廉很欣赏他的作品，对本人很有兴趣。”
“是异能者？”
“还不确定，但可能是……威廉一直很想招揽能力特殊的异能者。”
他看着她，突然问：“喔？你跟威廉很熟？”
二舞愣住，立刻摇头，“一点都不熟……他一直很想我加入他的势力，但我从没答应。”
“哦，看来他很中意你嘛。”
“好像是……吧……”她自动坦承，然后发现中也眼神有点不对，拼命摇手，“不是那种中意！不是喜欢我那种，他中意的是我的能力，绝对不是中意我这个人！”
“听起来你很了解他，还替他撇清是吧？”
二舞一噎，简直越描越黑了……怎么破？
正愁着，她霍地灵光一闪，说话技巧瞬间点满，“中也你要相信我，威廉真不是喜欢我！喷了那个东西以后我只能说真话不是吗？”
中也睨着她，根本不信她单方面的解释，自己也身为男人，会看不出来一个男人对女人有没有意思？
看中也仍旧怀疑的眼神，二舞只好使出最终杀手锏──
“威廉不可能喜欢我的，因为他是──基佬！”
“蛤？”这倒让中也吃了一惊。
“这是真的，很多事实可以证明。”二舞开始认真分析起来，“威廉他从未有过任何女人，而且他的部下除了薇格以外都是男人，身边的两个保镳也都是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听说认养的孤儿也全部都是小男童，还有──
“够了。”中也抬手打断，他完全不想探入了解那个未曾蒙面的威廉是不是基好吗。“你跟威廉的事情以后再听你说清楚。”
见中也终于相信了，二舞满意地阖上嘴。
中也扶了扶帽沿，瞪着故作乖巧的她一时有些无语。
那个叫威廉的，若知道她在背后这样说，恐怕连毁约的心都有了。
说起来，每次跟她在一起好像话题都会朝诡异的方向飞去，他可不能再落入她的跳针圈套，被她带着走。
他告诫自己，看她又开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似乎饿很久一直不敢吭声，现在终于忍不住了，缓缓伸手拿起桌上的三明治一口塞到嘴巴里，嚼了几口发现不够吃，摸向剩下的三明治，还悄悄看他一眼，见他没意见，迅速一把抓起塞到嘴巴里后，立刻飞快嚼起来，红通通的两颊因为塞满食物鼓鼓的。
“……”
怎么有种养了一只难搞不听话的仓鼠既视感？
他暼一眼她后方墙上挂着的时钟。
时效快到了。
持乐给他的这罐东西，虽然能让被喷的人说出心中所想的话，却只能维持短短三十分钟，一天只能用一次。
太短了，他想问她的事情还多着，可惜时间有限，只能先问眼前比较重要的。
剩下该问什么？中也瞧着她像小动物的吃相。
难得这家伙那么诚实……机会难得，不继续刁难她说出一些平时不可能吐露的心声，实在对不起自己啊。
她似乎吃饱了，端起桌上的热红茶，小小口喝着。他撑着下巴睇她，不经意地开口：
“喂，二舞。你之前说喜欢我，是喜欢我的什么？”
“咳、咳！”二舞差点喷茶，狼狈咳了好几下才缓过来。
她喜欢中也什么？那当然是──“全部都喜欢。”
中也怔了下，掩在橘棕发下的耳朵微红，嘴上却有些不悦地：“这答案也太笼统，敷衍我？”
绝对是真话！
二舞既羞又着急，脑袋里快速列出喜欢他的种种理由，结果双唇也同步脱口而出：
“我喜欢中也，你的好战、你的聪明、你的帽子、你的发型，跟你的矮。”
中也原本正仔细听着，听到最后一句，额上猛现爆栗，扯下她的鸭舌帽，狠狠敲她的脑袋一记，“你这女人果然跟太宰一样讨厌！甚至更胜一筹！”
“唔呜，我只是说实话──”二舞揉着自己头顶，一脸无辜。
中也瞪她，嘁了一声不满道：“这算什么全部……”
当然不止这些！她最喜欢的是他的──“中也的自信最棒了，总是那么坚定骄傲，跟在你身边好像永远都不会迷失方向……让我也不知不觉有勇气了起来。虽然是黑手党，内心却始终残留着善良认真的一面。老是口气很凶，但对我始终都很有耐心，是个温柔的好男人！中也的眼睛比我的任何一颗蓝宝石还好看，真想就这么看一辈子……每次靠近中也你身上都有股淡淡的香味，让我好有安全感，颈圈上面也有这股味道，所以当初才硬跟你要来戴的……还有中也你的声音超级好听，下次可以让我录起来当手机铃声么──”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了。”
中也偏头，用手背掩着温度升高的脸，觉得难为情到爆炸，他只是随便问问，哪知道这家伙会说那么多……
“是、是中也你先问的！我根本、根本没想说出来啊……”
二舞脸烧得跟苹果似的，索性瘫在桌上把脑袋埋在肩膀里，装乌龟不敢看他。
觉得丢脸羞耻到想钻地的同时，二舞不禁偷偷松了一口气，从胳膊缝偷觑中也一眼。
幸好中也没发现……他所用的这个道具，顶多只能让人针对问题的答案来回复。
好险……她没把自己的计划抖出来。
过没多久，中也站起来，没有看她，只是侧过身道：“走吧。”
“去哪？”她抬起身子，没反应过来。
“找那个画家，你不是要在七天内完成契约？”
似乎是想赶快转移气氛，遗忘刚刚的事件，中也将钱丢在桌上后，脚步有点快的步出咖啡厅。
她赶忙追上他，“那，找个巷口传送过去吧，用我的伞。”
……
中也看着荒凉破旧的阁楼小屋跟杂草丛生的环境，忍不住道：“这什么鸟不生蛋的鬼地方……？”
这是人住的地方？
二舞轻笑几声道：“兰德看到的时候也跟中也你说了一样的话。”
她率先走向那扇腐朽损坏的木门，“那个画家史崔兰就是一直在这作画，听说已经住了很多年了。”
门锁似坏了许久，她转动锈掉的门把，门便轻易打开。敞开的瞬间，一股潮湿又刺鼻的古怪味扑面而来。
里面跟上次在外头见到的一样阴森灰暗，一楼只有一个高脚圆桌，上面放着缺角的花瓶，里面隐约盛满着不明液体，在光透进来的时候折射出深色的光泽。
跟在二舞后面走进来的中也环顾充满灰尘的四周一圈，空气中的异味除了充满陈旧湿气外，好像还混杂着其他味道。
他仔细用鼻子嗅，表情立刻凝重起来。
这是──血的味道。
二舞只觉得味道难闻，没多想什么，记着薇格说要爬一个长阶梯后到顶楼，她手掩着鼻子往右手边的楼梯往上走。
中也原想叫住她，说让他第一个走，但见她已快步往上走了好几阶，便想算了，快步跟上她的步伐。
这个楼梯明明看上去不高，他们却走了快一分钟。
二舞正想着何时该到顶楼时，面前一个人脸蓦地撞进视野里，她不设防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正巧撞进中也怀里。
“怎么了？！”
他稳住她，越过她的身子往前看，发现一个人脸悬在墙面上，就像凭空浮现似的。
他仔细一瞧，“那是画吧。”
不过的确很诡异，怪不得怕鬼的她会被吓着。画的背景全是黑的，只刻意画了一个人的脸，挂在墙上就像只有头似的。
二舞没有吭声，整个人僵着一动也不动。
他以为她被吓怕了，道：“二舞？你怕就让我走前面。”
“先说抱歉了……中也。不好的东西，我来看就好了──”
“什──”他正觉她这话莫名其妙，就见她转身，猛地朝他一推！
被这么近距离用力一推，任他反应再快也防备不及，中也往后跃了几阶站稳身子，不爽地抬头道：“你在搞──”却看到一面有些透明的墙挡在身前，他彻底愣住，左右一看──赫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已被困在一座四方形的空间墙里头，完全限制了行为。
只不过才转眼的功夫？
“崇命二舞──！！”他简直不敢相信，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做出这种事！
中也这才记起跟持乐分开时，持乐曾警告他：“就算成功铐住了老妖婆，也不能松懈喔！因为她现在的能力‘无梦造物’，可以造就出任何她熟知的东西。正因为她轮到这个能力，让她更有乱来的资本，她才会找上威廉交易。”
原来是这个意思？可恶！现在已经晚了。
他竟一时大意，忘了她根本是个无时无刻都想动歪脑筋乱来的女人！
中也咬牙，瞪着隐约能透过墙看到的纤细身影。
二舞隔着墙，扬了扬手腕的铐环，大声道：“中也！麻烦你把距离弄远一点哦，不然我会很危险的！”
中也没有理她，使用污浊尽全力朝看似薄弱的空间墙上一击，墙面却只出现了不到半公分的微小裂缝。
该死的！这到底是什么鬼材质？！
听到他闷重的抡墙声，她有点心疼他的拳头，又补充道：“中也别打了！墙在十五分钟之后就会自动解除。”
“你少跟我说这种话！让我出来！”
唉，之后又要面对中也的怒火了吧？
走了几步发现果然没受到距离的束缚，她松了口气。中也还是心软了嘛……
经过那幅人脸画，她来到了顶楼。
站在顶楼的门前，她顿了顿，回头在楼间喊：“中也，到时候万一我有什么意外就靠你相救啰。”
响应她的只有击墙的声音。
……中也还没放弃啊。
虽然觉得很对不住中也，但她不后悔。
这里太古怪了，她不能冒然让中也陪她一起以身试险，她也是有私心的，有兰德当前例，她知道自己必须留一手。
有中也在后面的话，她有什么意外也能放心交给他了。
下定决心后她缓缓打开面前的门，映入眼帘的竟是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二舞微怔，再回头看，发现楼梯也不见了。
自己正身处在一片纯黑的世界。
这就是，薇格所说的──史崔兰的幻术么？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心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