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无雁影》季念&苏小钗

8、第8章

　　衡复山庄，江湖四大庄之一。与落剑山庄、慕容山庄、雁影山庄齐名。江湖中人皆知，落剑山庄乃武林第一大庄；衡复山庄与慕容山庄并驾齐驱，不相上下；雁影山庄在十年前没落，近年来在年少有为的季千帆的努力下，逐渐恢复到江湖四大庄的地位。话虽如此，可毕竟地位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慕容山庄一向清高，避世离俗，并不愿多参与武林争斗。所剩下的衡复山庄，近十年来可谓是锋芒毕露，风头直逼落剑山庄。其少庄主岳霖更是狂妄地说过，要代替落剑山庄成为江湖第一大庄的话。结果如何呢？还需拭目以待。
　　衡复山庄庄主岳远山五十大寿，武林中各大门派自然是给足了面子，齐来道贺。一向清幽的山庄里顿时人头攒动，极为热闹。少庄主岳霖身着盛装，站在大门口迎客。当季千帆和苏陌下了马车，走向正厅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岳霖满脸笑意地上来迎接。
　　“季兄，嫂夫人，别来无恙？”岳霖抱拳问好。季千帆亦抱拳，笑道：
　　“托福，一切安好！”苏陌微笑颔首，算作回答。
　　“季兄肯赏脸来我们衡复山庄，真是令鄙庄蓬荜生辉。上次岳霖遇难，季兄出手相助，我还没来得及去贵庄当面道谢，实在过意不去。”岳霖道。
　　“哪里哪里，区区小事，岳兄客气了！”季千帆笑得灿烂。苏陌看着他，意味深长地一笑。两人又互辞了一番，岳霖向季千帆和苏陌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季兄，嫂夫人，请庄里坐！”
　　季千帆点头应允，与苏陌一道走进了衡复山庄大门。
　　正厅里熙熙攘攘，客人济济一堂，或道贺，或闲谈，热闹极了。季千帆一眼扫过去，大人物还真来了不少，只可惜落剑山庄庄主洛天涯被子离剑引去了洛阳，否则这次寿筵定会增色不少。冷不防有人背后拍了他一下，季千帆略惊，回头一看，竟是上官恪。
　　上官恪呵呵笑了两声，对季千帆道：
　　“季庄主，别来无恙？”
　　季千帆抱拳笑道：
　　“多谢上官兄惦记，季某一切安好！”指向苏陌，“这位是贱内。”
　　“季夫人！”上官恪彬彬有礼，苏陌亦还礼。
　　只见上官恪身边站着个女子，眼波盈盈，粉鼻樱唇，笑起来嘴角旁露出两个小酒窝，甚是娇美可人。季千帆眼波一动，问上官恪道：
　　“这位姑娘是——？”
　　“这是在下的小师妹，洛家延，洛庄主的女儿！”上官恪笑道。
　　“原来是洛庄主的千金！”季千帆的目光落在洛家延身上，眼神温柔，“难怪生得如此不凡！”洛家延在他的目光注视下羞涩地低了头，一抹笑意绽放在唇角。苏陌在一旁轻笑：又是一个冷月溶！他还真是一个都不放过，偏又生得英武俊美，气宇不凡，真真叫女人自愿上钩。这莫不是上天在帮他么？
　　“哪里哪里，季庄主谬赞了。在下的小师妹怎比得上季夫人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上官恪笑着辞道。季千帆呵呵一笑，眼神仍望着洛家延，道
　　“洛小姐别有一番清丽脱俗，真叫季某大开了眼界！”
　　洛家延抬头望了他一眼，触及他深邃流光的眸子，脸上开始泛红，急忙低下头去。上官恪笑了笑，对洛家延道：
　　“小师妹，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季庄主。”
　　洛家延缓缓抬头，望着季千帆，轻声道：
　　“季庄主！”转向苏陌，“季夫人！”季千帆笑着颔首，苏陌温柔一笑。
　　内院岳小姐的闺房里，丫鬟匆匆从正厅跑回来，道：
　　“小姐，小姐，季庄主来了！”
　　正闲极无聊的岳馨顿时眼睛亮了起来，起身走到丫鬟面前，问道：
　　“真的？你怎么知道是他？”
　　“有人跟他说话呢，我听见那人叫他季庄主了，准错不了！”丫鬟笑道，“他真像小姐说的，一表人才，英俊儒雅，好多姐妹都在偷看他呢！”
　　岳馨笑眯了眼，一瞬间又敛了笑容，横眉道：
　　“不许她们偷看！”低头又笑了出来，“我看看他去！”说着抬步便往正厅走，走了两步，回过头来，低头打量自己，问丫鬟道：
　　“我这个样子——？”
　　丫鬟呵呵笑了几声，答道：
　　“小姐美极了！”
　　岳馨这才放心地笑了，转身往正厅走去。躲在正厅的屏风后面，她探出脑袋，四处找寻季千帆的身影。当看见正与慕容白谈笑的季千帆时，一抹笑容在她脸上绽放开来，她双手揪住胸前的衣襟，笑得两目生光。
　　看看他，剑眉英挺，双目含情，鼻梁高挺，嘴唇温柔。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上扬，深邃的眸子晶莹流光，犹如两颗稀世的黑宝石，不知迷倒了多少女人！伟岸的身材，健硕的体格，健康的肤色，叫人打心眼里喜欢。他与人说话的样子，彬彬有礼，温文儒雅，时不时地妙语连珠，多么风度翩翩！她还见过他的武功，就那么轻巧的两招便制住了强悍的敌人，四两拨千斤，潇洒利落。对女人又是怜香惜玉，温柔有礼。他才二十二岁啊，如此年少有为，人中龙凤，简直完美无暇！老天爷，你有多少神奇灵秀，为何都用在了一个人身上？若是能嫁得这样的夫君，一辈子都别无他求了！
　　岳馨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就像春日的阳光。自从在蒹葭楼被季千帆所救，她便不可救药地迷上了他。茶饭不思，卧坐不安，练武也心不在焉，就连梦里都喊着“季庄主！季庄主！”。今日终于又见到了他！岳馨看着，笑着，忽然笑容从脸上淡去了。缓缓敛了笑容，颦眉轻叹，怏怏地离了正厅，回到自己的院子。丫鬟见她一脸沮丧，问道：
　　“怎么了小姐？没见到季庄主吗？”
　　岳馨嘟嘴摇头，丫鬟又道：
　　“那小姐怎么一脸失望？”
　　岳馨以手支颐，顿了好久，叹息一声，道：
　　“季夫人也来了！”
　　丫鬟一愣，转而又笑开了：
　　“小姐不是早知道季庄主娶妻了吗？”
　　“可我没想到竟是那样一个美人！你不知道，季夫人简直像个仙女，各大门派的客人都盯着她看呢！”岳馨皱眉，“我早该想到，像他这样一个人，娶的妻子不是倾国倾城也该是貌若天仙。有个仙女天天在身边陪着，他哪还瞧得上我呀！”
　　“小姐有小姐的好啊！”丫鬟安慰道，“小姐武功好，人又活泼，待人热情，长得也很漂亮，这些都是小姐的优点啊！”
　　“季庄主的武功才叫好！”岳馨仍是嘟着嘴，“连我哥都不如他，我这点武功算什么呀？他这样年少有为，英俊儒雅，不知道多少女人想巴结他。我刚才看见洛家延了，连她那样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也躲在角落里盯着他呢！人家的爹是武林盟主，我都让人家比下去了！”岳馨越说越是灰心，脸色黯淡了下来。如此看来，要攀上季千帆这棵高枝，不知道有多少敌人在等着她呢！丫鬟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便也沉默不语。
　　正厅里开宴了，宽敞的大厅里摆了十几张圆桌，各大门派的客人各自落座。主桌上坐着岳家一家，季千帆夫妇，上官恪和洛家延，还有慕容白。岳馨坐在季千帆对面，乖巧地垂着头，趁他不注意偷偷抬眼看他。洛家延就老实多了，低头摆弄自己的衣摆。这一切都没逃过季千帆的眼睛，他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一笑。慕容白冷眼瞧了瞧岳馨和洛家延的样子，又看看季千帆，略皱眉。转眼望向苏陌，却仍是一派淡然，不解地轻轻摇头。
　　岳远山身着红袍，满面笑容，手里举着一杯酒，站起身对众人道：
　　“承蒙各位赏脸，不嫌弃鄙庄粗茶淡饭，前来赴宴，岳某在这里先敬各位一杯！”
　　“岳庄主客气！”
　　“言重！言重！”
　　众人各自辞道。岳远山哈哈一笑，道：
　　“老夫先干为敬，各位请随意！”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将空杯向众人展示。
　　“接下来，我要向各位引见一个人。”岳远山放下酒杯，朗声对众宾客道。转向身边的季千帆，伸手指向他道，“就是这位，雁影山庄庄主，年少有为，有情有义的季千帆，季庄主！”人群的目光立刻集中到季千帆身上。季千帆笑了笑，大大方方地站起身，抱拳向众人道：
　　“在下季千帆，岳庄主过誉了，季某实在担当不起！”
　　岳远山还没说什么，只见岳霖站起身来，道：
　　“季兄何必过谦？”转身向众宾客道，“岳霖前些日子遭遇劫难，对方不仅武功高强，而且路数甚怪，还自称是落剑山庄的人。岳霖习武不精，与那人对拆了三四十招，还是败下阵来。好在季兄出手相助，四两拨千斤，轻松地破解了那人的武功。不仅救了岳霖兄妹，还揭穿了那人的身份，他根本不是落剑山庄的人，而是有意要挑起我们衡复山庄与落剑山庄不和。若不是季兄出面调解，恐怕今日上官大侠与洛大小姐也不会坐在这里了。大家说，季庄主当不当得起年少有为，有情有义这几个字？”
　　“当得起！”
　　“季庄主真是人中龙凤，前途不可限量！”
　　宾客中有人说道，季千帆忙着抱拳推辞。只见有一人站起身来，说道：
　　“我还知道季庄主收养了太原李家的遗孤李骏，季庄主真可谓是仁义无双！”
　　“对，季庄主仁义无双！”
　　“季庄主年少有为，人中之龙！”
　　人群纷纷投来仰慕和赞赏的目光，季千帆笑着辞道：
　　“季某不过做了些微小事，各位抬爱，实在叫季某汗颜！”
　　“季庄主莫要推辞。”岳远山笑道，“于你来说也许是小事，但是对我们岳家，对李家来说，那都是大事啊，大家说对不对？”
　　人群一片附和之声。苏陌望着季千帆，笑得灿烂。慕容白斜睇他，面上淡淡。上官恪爽朗地大笑，洛家延和岳馨欣喜地望着季千帆，羞涩地笑。
　　正在这时，“嗖嗖”几声，三枚流星镖向主桌飞来，直飞向岳远山的心口。人群惊呼，眼看着飞镖就要插入岳远山的胸膛。说时迟，那时快，季千帆凌空跃起，旋身挡在岳远山面前，两手一接，两枚流星镖被他握在手里。缓缓转过头，还有一枚被他咬在嘴里。众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季千帆吐掉嘴里的飞镖，转身对岳庄主道：
　　“岳庄主没事吧？”
　　岳远山惊魂未定地望着他，感激地道：
　　“老夫没事，多亏季庄主出手相救！”
　　季千帆一笑，却发现口唇发麻，还没来得及出声，瞬时全身都开始发麻，眼前的景物开始摇晃。苏陌捡起地上的飞镖，放到鼻前一闻，脸色骤变：
　　“不好，镖上淬了毒！”
　　众人大惊。岳霖怒道：
　　“什么人这样狠毒？”众宾客立刻慌乱起来，互相猜疑。
　　只见季千帆仰面倒了下去，岳馨惊叫，洛家延紧紧揪着衣襟，慕容白扶住季千帆，扶他躺倒在地上。苏陌急急地走上前去，从怀里取出银针，麻利地在季千帆的手臂和胸前几个穴位刺了下去。用手枕在他的头下，皱眉叫道：
　　“千帆，千帆，你听得见吗？”
　　季千帆貌似疲倦地眨了几下眼睛，轻声叫道：
　　“陌儿！陌儿！我…”
　　呢喃几声之后，闭上眼睛，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