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无雁影》季念&苏小钗

35、第35章

　　于江湖来说，少了个隐藏的静水楼楼主并不能翻出多大波浪，但于朝廷来说，逍遥王宣锦被杀，可以称得上国家大事了。
　　季千帆亲自去处理宣锦的尸体。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残杀皇族，这个罪名可不小，若是真被朝廷发现，那可是诛杀九族的大罪。
　　所以，如今季千帆就是争分夺秒，要赶在朝廷发现前毁灭证据，布置好一切！
　　苏陌毕竟身子重，这么一番折腾也是很累了，季千帆怜惜她，将她抱到房间，自己坐在床头陪她。
　　苏陌冷静地看者季千帆，问道：“如今除了宣锦，你可有下一步对策？”
　　季千帆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陌儿一向聪慧，不妨猜猜我是怎么做的？”
　　苏陌呵呵一笑，也不客气，沉吟片刻：“逍遥王爷虽说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总有固定时间去见皇帝，我怕他的死是瞒不住的，到时朝廷必然会怀疑到我们身上，到时雁影山庄再强也必无法抵挡千军万马。”苏陌抬头看季千帆，沉沉，“为今之计，就是先下手为强！”
　　季千帆赞许点头：“陌儿，你当真一颗玲珑心！”
　　苏陌微微一笑：“我猜，你必定是想了办法，让朝廷不能针对你一个人。”
　　“不错。”季千帆傲然一笑，“我已发出盟主令，说得到消息，朝廷派逍遥王剿灭武林群雄，为了自身利益，那些人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那么，宣锦已死的消息还有谁知道？”
　　“除了你我，再无他人。”
　　苏陌点头，仍有丝担心：“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怕——”
　　“放心。”季千帆抱住她，“一切有我。”
　　苏陌心中一暖，缓缓点头。
　　季千帆扶她躺下，怜惜道：“你今天累了，好好休息。”
　　“那你呢？”苏陌不肯躺下，问道。
　　季千帆柔声道：“我去处理点事情。”
　　苏陌脸色一暗：“你要去蒹葭楼？”
　　季千帆一愣，失笑：“傻瓜！事情都解决了，我还去蒹葭楼做什么？我和她是演戏，你还不知道吗？”
　　苏陌将头脸埋在季千帆胸怀，闷闷地说话：“我知道，可是我没办法让自己不在意，我这样，很难看，是不是？”
　　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季千帆。
　　“小傻瓜！”季千帆温和一笑，表情更是喜悦感动，“你是最美的。”搂紧了苏陌，“吃醋的样子一点也不难看，我很欢喜。”
　　苏陌脸有些红，却笑的无限娇羞。
　　“但是，她那里真的不用管吗？会不会惹麻烦？”知道了季千帆的心意，苏陌心里也安稳下来，又考虑起大局了。
　　季千帆最爱苏陌这一点，在他面前永远是个爱他的小女人，痴笑癫狂，只为他一个，但该冷静的时候又能沉稳可靠，可以放心地将自己后背交给她。
　　苏陌对他而言，既是爱人，也是知己。
　　季千帆低笑：“那里我会解决。”继而满足一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苏陌也笑。
　　一天发生的事太多，苏陌也的确累了，于是很快睡着。季千帆很快处理好一些琐事，过来陪她一起睡。
　　季千帆常年都处于警觉状态，连睡觉也不例外。没睡多久，便发现身边苏陌的呼吸急促无律，一下子便清醒了，急忙点亮油灯仔细查看。
　　原来苏陌被梦魇住了，双手胡乱挥舞，额上汗珠滚落，口中喃喃，却听不清究竟说了些什么。
　　季千帆急忙用力摇醒苏陌：“陌儿，醒醒！陌儿，陌儿！”
　　苏陌迷茫地睁开眼睛，看到一脸担忧的季千帆，忍不住扑到季千帆怀里：“千帆！”
　　季千帆抱住她，轻拍她的后背，安抚道：“没事了，陌儿，没事了，只是做了个梦而已，不要怕。”
　　苏陌在他怀里语气哽咽：“千帆，我好害怕！我梦见表哥和宣锦来找我，要我赔他们的命，宣锦还要杀我的孩子，呜呜呜，千帆，我拼命喊你，可是你听不见，你和冷月溶走了，我怎么追也追不上……”
　　季千帆低低一叹：“陌儿，别怕，只是一个梦而已，我不会走的，我一直在你身边，哪也不去。”
　　“真的吗？”苏陌泪眼婆娑地抬头看他，看的季千帆心里又是一痛。
　　“真的，我不会走，我是你一个人的，我们要白头偕老。”
　　季千帆郑重许下诺言。
　　他心里明白，这些日子，苏陌为了他，真真受了不少委屈。自己怀着身孕，丈夫却陪在别的女人身边，她为了大局都忍下了，可是心里的苦却越积越多。更何况她曾亲手杀害了两个爱她的男子，她表面上好像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乎，可是他知道，她必定是心有所愧。
　　苏陌其实，是个心思很细的女子啊！
　　在季千帆的安抚下，苏陌终于又重新进入梦乡，这回她眉头舒缓，希望是个好梦。
　　季千帆迟迟没睡，侧身躺在苏陌身边看她睡颜。
　　陌儿，是我亏欠你良多，从今以后，都交给我吧。

　　话说那天冷月溶等了季千帆一晚上也没等回他来，正打算第二天亲自上门问个清楚，却收到了季千帆的两封书信。
　　一为私。信中真情拳拳，言辞恳切，说明自己脱不开身，而对她又抱了多大愧疚，希望她原谅。冷月溶自是心软而不予计较。
　　二为公。朝廷欲派逍遥王宣锦除去江湖豪杰，一时间江湖人士人人自危。季千帆作为武林盟主，号令大家同去雁影山庄，共商反攻大计。
　　看完信，冷月溶微微一笑，蒹葭楼醉红尘久不问事，这信送到她手里也是这个缘故。
　　进了眼影山庄，她可就不走了。
　　冷月溶自信一笑。
　　信函发出去没多久，各门各派各庄都纷纷派人前来，一时之间，雁影山庄竟是热闹的很。
　　苏陌推脱身子不好，始终在小院里呆着，没有出来，自冷月溶到后，处处一副女主人的姿态，与季千帆一同招呼客人。
　　最近江湖传言纷纷，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看看也没说话，只有洛家延愤愤不平，几次三番与冷月溶作对。冷月溶要表现出身为女主人的泱泱大度，于是吃了几个暗亏，想向季千帆告状，又怕这等小女儿情事扰了季千帆做大事，几天下来，脸色越发难看。
　　这一切季千帆皆故作不知，任她们斗去，而每到夜晚，他必定出现在苏陌的小院，与她安睡至天明。
　　苏陌靠在季千帆怀里，曼声问道：“你不在，冷月溶不会怀疑吗？”
　　“放心。”季千帆呵呵一笑，“我点了安魂香，她不会发觉的。”顿了顿，又道：“若不是现在杀她痕迹太重，我也不会留她至今，让你难受。”
　　苏陌轻笑摇头：“我没有关系，大局为重。”又一叹，“可惜，竟没从宣锦口中问出剑的下落。”
　　季千帆拍拍她的手：“不用在意，就算宣锦还活着，也不一定能让他开口。”
　　苏陌闷闷的点头。
　　“对了，朝廷有动作了？”
　　季千帆点头：“我派出的密探回报说，皇帝派骠骑将军率兵五千，正朝我们而来。”
　　“罪名呢？”
　　季千帆冷笑一声：“聚众谋反。”
　　苏陌惊讶的咦了一声。
　　“别吃惊。”季千帆笑了，“他们只能大概猜到宣锦死了，但没找到尸体，朝廷也是密不发丧，五千兵马虽多，但我聚了这些江湖人也不是吃素的。”
　　“若是朝廷不肯妥协怎么办？”苏陌有疑虑。
　　“不会的。”季千帆自信一笑，“虽然我们不是真的在谋反，不过皇帝也怕我们到时候真的谋反，毕竟，改朝换代是不容易，但要除去一个皇帝的脑袋，对我们江湖人来说，简直太容易了。”
　　苏陌放心地笑了。

　　什么都不出季千帆所料，第二天晚上，军队开到雁影山庄下。
　　雁影山庄依山环水，是个易守难攻之地。难处季千帆在建庄的时候就想好或许有这么一天，所以当军队将他们包围时，季千帆反而安下心来。
　　这场战，赢定了！
　　季千帆召集的江湖人，虽说是群乌合之众，但对那些只会简单拳法的士兵来说，还是太强了些，但军队也有军队的优势，他们人多势众，一时倒也难以全部歼灭。
　　很明显的，双方进入了对峙阶段。
　　然而这天，形式又发生了改变，原因在于军队那方运来了一尊红衣大炮！
　　虽说只有一门，但其功力不容小觑，雁影山庄的大门险些就被轰烂，大家围在大厅内，皆是一筹莫展。
　　“各位！”季千帆气运丹田，声音不大，但奇异地使每个人都能听到，喧闹的人群渐渐静下来。
　　“我们不能在一起坐以待毙，为今之计，必要先毁了那门红衣大炮！”
　　底下之人一愣，纷纷点头。
　　慕容老爷子先提出疑问：“办法是好，可是谁去？外面如今是千军万马炮火轰击，一出去，可就危险了。”
　　季千帆微微一笑：“老爷子不用担心，自然是晚辈去，这里地形我熟，况且是我把大家叫来的，自然由我负起这个责任。”
　　慕容老爷子点点头，抚须赞许。
　　季千帆颔首，一回头，看到苏陌站在人群后，一脸关切地看他。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季千帆头也不回地出庄了。
　　红衣大炮固然厉害，但它毕竟是有固定的射程的。季千帆一出山庄立刻使出轻功，风雷电掣般杀到敌方阵营。守护红衣大炮的兵将非常的多，季千帆一边杀敌，一边破坏大炮。
　　毕竟不是高手过招，一对一的那种决斗，季千帆仗着武功高，一开始杀了不少人，只是这些士兵如蝼蚁一般一拨接着一拨，怎么也杀不完，季千帆拿剑的手沉沉的，身上的衣服浸满了鲜血，满目狼疮，竟是杀红了眼！
　　春风不度绵里藏针后劲不绝，季千帆调动全部内力，缓缓运于右掌，然后轻拍炮头，那门红衣大炮硬生生被拗断了一块！
　　季千帆见大炮已毁，也不恋战，赶紧使出轻功，向雁影山庄撤去。
　　然而一支利箭自后直直地向季千帆的后心射去，而季千帆眼看躲避不及，底下观战的人都忍不住叫了起来，但见季千帆沉着冷静，在千钧一发之际，季千帆硬生生向左侧移动半步，躲过了这支箭，安全回到庄内。
　　众人一片欢呼，唯有慕容老爷子惨白一张脸：“幻影十六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