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2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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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风光无限，这厢人走茶凉。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皆是。
洛天涯自昏迷中醒来，即已知大势已去。握拳，咬牙，生生呕出一口血来。一着错，满盘输，当年他实不该没有斩草除根。
愤怒、羞愧、伤痛，一重接着一重，打击着洛天涯濒临崩溃的精神，难道传承百年的落剑山庄，竟然要毁在他的手上了么？不，不，落剑山庄还有万千好男儿！
想他洛天涯纵横江湖大半辈子，什么风浪没有见过，摔一跤，爬起来也就是了，可是这一次不行了，他老了，他这一跤摔得太重，他起不来。
但他不甘心，他不会就这么输的，决不会！他还有女儿，还有弟子，落剑山庄还有希望！
对！女儿！
洛天涯伸手，口中喃喃：“延儿，延儿……”
洛家延红肿着双眼，跪坐在洛天涯床边，伸手握住父亲的手：“爹，我在这里。”
洛天涯微微睁开眼，又慢慢闭上了。太累了，他太累了。季千帆的那一剑，斩断的不仅仅是一把子离剑，还是他多年的信仰，他的神，他不敢相信！
不！子离剑是不会断的，他也不会输给季千帆！
呕出一口血！
“爹！爹，你没事吧？爹你不要吓我！爹……”
谁？谁在他的耳边说话？声音太小了，他快听不见了……对了，延儿！延儿呢？
拼着最后一丝清明，洛天涯再次睁眼。
身边的是自己的女儿和二徒弟殷元，洛天涯有点失望，动动唇，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洛家延看到父亲想要说话，急忙把耳朵凑上去，殷元焦急地守在一边，问道：“师妹，师父说什么了？”
洛家延却是呆呆地坐着，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哽咽：“他说，恪儿呢。”
殷元闻言虎目含泪：“师父……”
洛天涯无声叹息，他怎么忘了，恪儿已经死了啊，已经被季千帆害死了啊！他心爱的大徒弟，他看中的女婿，落剑山庄的继承人，已经比他这个老头子先走一步了啊！
洛天涯觉得心口好沉，沉得他喘不过气来，四肢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不，不行！他不可以死！他还没有杀了季千帆，怎么可以死！
怒火一起，理智也回来了，洛天涯眼中顿时几分清明。
“延儿……元儿……”
“爹。”
“师父。”
两人双双跪在床头。
“那子离剑……绝对……不可能断……你们要查……”
“是，师父，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仔细调查。”殷元保证。
“元儿……你……是个好孩子……延儿嫁给你……我放心。”洛天涯看着殷元。
“什么？”两人俱是一愣。
“爹！我不嫁！”洛家延坚决叫道。
洛天涯全身颤抖：“你……你这个不孝女！你想气死我吗？”
“爹……”洛家延哽住，只流泪，不说话。
洛天涯闭上眼，太心寒了，太心寒了……
那是他疼了一辈子的女儿啊！是他的命根子啊！可是她，竟只心心念念那个男人！养她十八年，竟养了只白眼狼么？
季千帆！你好狠！你毁我山庄，取我性命！竟还勾走了我宝贝女儿的心！季千帆！你坏事做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两手握拳，青筋暴起，急怒攻心之下，洛天涯一口气缓不过来，竟就这么死了。
“爹！”“师父！”
庄内响起震耳欲聋的哭声。
树倒猢猕散，落剑山庄在几日内发生那么多变故。先是岳霖、慕容白死在落剑山庄，接着武林盟主之位被季千帆夺走，现在洛天涯也重伤而亡，落剑山庄群龙无首，一片忙乱，殷元虽然接领庄主之位，但他武功低微，服他的人不多，管理起这么大的落剑山庄，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庄内弟子见落剑山庄风光不再，竟纷纷请辞。殷元虽愤怒与他们的小人行径，却也知道，那些人即使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也就同意他们离开。这么一来，庄内弟子竟不剩几个了。
殷元一个人站在练武厅里沉沉叹息。世态炎凉啊，不过短短几日功夫，落剑山庄的繁华竟成了水中花镜中月。看着如今空荡荡的山庄，殷元唏嘘不已。
落剑山庄压在他的肩上，很沉啊！
比起落剑山庄的门可罗雀，雁影山庄门前可称得上车水马龙。
照道理季千帆应该很忙才是，但他不，反而很是悠闲地陪在苏陌身边，陪她聊天解闷，任外面翻天覆地，这两人始终怡然自得。
但毕竟处在浪口风尖，有些事还是躲不掉的。
衡复山庄差人送信，说庄主病重，希望苏神医相救。
苏陌掂着信函，莞尔：“我怎么不知道，我竟成了神医了。”
季千帆柔和一笑：“怎么不是？你解了将息之毒，早已经闻名江湖了，我都要甘拜下风。”
苏陌嗔怪的白他一眼：“提这个做什么？”想起当初他中了“将息”，生死不明的样子，苏陌现在还忍不住心悸。
“好了，陌儿。”季千帆搂住她，“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是啊！”苏陌抬手摸他脸庞，“我们都好好的，真好。”
季千帆贴上她覆在他脸上的手，柔声：“陌儿，你放心，有我在呢。”
苏陌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缓缓靠进他怀里。对啊，他在呢。
“衡复山庄要去么？”
季千帆略一沉吟：“事有蹊跷，确实该去看看，可是你的身子……”
“放心吧，没事的。”苏陌微微一笑，“而且衡复山庄也不是很远，就去一趟吧。”
“好吧。”季千帆同意了。
衡复山庄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少庄主被杀，庄主莫名病倒，庄内一片人心惶惶。
季千帆一行人到达后，出门迎接的余盎还来不及说什么，岳馨已从庄内奔出来，直接扑到季千帆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季大哥，你要帮帮我，我爹……我爹他……”
季千帆抬手将岳馨扶起，塞进余盎怀里，这才淡然道：“岳姑娘，我身为武林盟主，衡复山庄有事，我断不会撒手不管的，岳姑娘放心。”
苏陌淡淡一笑：“不介意的话，请让我先瞧瞧岳庄主的病情。”
余盎回过神来，立刻恭敬道：“两位这边请。”
季千帆扶着苏陌，在她耳边轻声道：“陌儿，你别生气。”
苏陌摇摇头，微微一笑：“我为什么要生气？”
季千帆先是一愣，继而微笑：“是我糊涂了。”
生气？为什么生气？他爱的是苏陌，从来不是别的女子，这一点，苏陌看的清楚。不生气，不是不在乎，而是因为太在乎，所以才知道那根本不值得生气。
季千帆揽住苏陌的腰：“陌儿，怎么办？”
苏陌抬头：“怎么了？”
季千帆皱起眉头，做出一副苦相：“我好像越来越爱你了。”
苏陌白他一眼，嗔道：“越来越没个正形了。”低下头，嘴角却悄悄勾起，笑容温婉动人。
然而岳远山的病似乎比想象中更为棘手，因为他，疯了！
岳远山被关在他自己的卧室里，整天大声吼叫，或是拳打脚踢，神智已经完全糊涂了。
庄内人纷纷传言，岳庄主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中了邪。整个衡复山庄人仰马翻，大夫请了，道士也请了，就是不见效。
“陌儿，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苏陌脸色凝重：“是中毒了。”
季千帆神色一敛：“宣锦干的。”
苏陌沉吟：“他说的两座山庄，他都做到了，这个人你要小心，我觉得他比我们所能想到的还要危险。”
季千帆点头：“我知道。”拍拍苏陌的手，“你放心，我会小心的，你也是。”季千帆心里暗下打算，以后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守着苏陌，宣锦对苏陌打什么主意他可是知道的很清楚，决不能遂了他的心意。
苏陌反手握住他的手，暖暖一笑。
“夜来晓风微觉寒，枯坐掌灯意兴阑。更深露重人不寐，郎妾千里何日圆。”
一灯如豆，夜深却无睡意。冷月溶披衣而起，心思千转，口中喃喃，脱口竟是这么一首闺怨诗。
自落剑山庄一别，她便再没有见到过季千帆，只听说他与夫人恩爱有加，浓情蜜意，却让自个人的心碎了一地。
她是真心爱他呀！而他呢？难道竟只是利用她么？
不，不，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望向她的眼神里的情意，她怎么可能看错，他定是爱她的！
季郎，季郎，你莫要负我才好！
叹口气，心思烦乱。
这阵子发生了太多事情，竟让她有些应接不暇！当她们从武林大会回到蒹葭楼，才知道燕飞卿和水若泠被杀了。她与她们平日里素无交情，与燕飞卿更是交恶良久，见她们死去，倒也没有多少悲伤，只是有些感慨，造化弄人。
冷月溶突然想到当初有人请蒹葭楼楼主为她们报仇时，醉红尘的那段话。
醉红尘斜倚在软塌上，嘴角勾起，眼波婉转，慵懒一笑：“女人知道的多了，不是坏事，但如果没有相应保护自己的能力，那肯定不是好事，那两个人，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吧。”
回首间，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冷月溶，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想到那时醉红尘的眼神，冷月溶就觉得遍体生寒，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醉红尘……她在暗示什么吗？
不，不，冷月溶摇头，她什么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2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