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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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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衣怒马、仗剑江湖,纵是女子,不让须眉。
这原是苏陌幼年时的梦想。恨只恨自己自小身子弱,习不得武,转而学医,医人且自医,好不容易身子骨好了点了,却早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了。
所幸老天厚爱,她遇到了季千帆。
从当年苏门一见,她便知道,此生她所有的梦想,皆在这个男人身上了。
抬头看季千帆,正巧他也在看她,两人相视一笑。
马车仍是慢悠悠地往前,怀里的小业儿睡得正甜,苏陌摇头一笑,示意奶妈将孩子抱去。
“累了?”季千帆伸臂揽了苏陌在自己身侧,苏陌冲他微微一笑,懒懒往他身上靠去。
“倒不是,只是有些闷了。”
季千帆失笑:“怎么,昨晚的阵状竟没过瘾?”昨晚可是真真过了惊险一夜,连这马车也险些全毁了。
苏陌轻轻一叹:“百人横尸,血流遍地,怎能不过瘾?”
想起昨晚客栈的惨状,季千帆也是叹息,搂紧了苏陌,怜声:“难为你了。”
苏陌摇头,淡淡一笑。微风吹开了窗帘,马车里的空气倒显得舒畅许多。
“我们出去骑马吧?”苏陌轻道。
季千帆诧异:“你会?”
苏陌呵呵一笑:“我不会。”凝视季千帆,笑意更深,“不是还有你么?”
季千帆无奈摇头:“你倒是当真有恃无恐。”虽是抱怨的话,脸上却带了宠溺的笑,随即喊了停车。
季千帆的马是匹天山宝马,纯白的马身,只额间一撮黑毛,日行千里,煞是神俊,季千帆给它取名为“非攻”。
“非攻”脾气暴烈,一般除了季千帆不许人近身,苏陌说要骑“非攻”,倒是把季千帆吓了一跳,连连劝说苏陌别冒这个险。苏陌却是狡黠一笑,慢慢地靠近“非攻”,“非攻”鼻子喷气,看样子不爽地很,苏陌也不介意,拿了一颗糖放在手心,“非攻”迟疑地一会儿,就惬意地吃糖去了,任苏陌摸它颈上皮毛也浑不在意。
季千帆和五将看得目瞪口呆,这倒是奇迹了,“非攻”竟愿意让苏陌接近!想当初季千帆也是花了三个月才驯服了这匹烈马,现在竟被苏陌的一颗糖收买了?
苏陌回头,看向季千帆,眉宇间暗藏的得意让平时温柔娴静的容颜刹那间灵动俏皮起来,季千帆一时看呆了。
“上马吧。”
两人安然上马,苏陌被季千帆抱在前面坐着,季千帆一手拉缰绳,一手护在苏陌腰间,护得苏陌周全。
“驾!”季千帆叱马前行,风从耳边掠过,苏陌闭了眼,埋首季千帆怀中,想到刚刚大家惊讶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其实她哪有这么神,仅是一颗糖就让“非攻”乖乖听话,其实她很久以前就因为喜欢“非攻”而慢慢接近它,最初的时候她也是被它弄伤过的。这世上哪有什么一蹴而就的事,别人惊讶,不过是没看到她曾受的苦罢了。
不过看到季千帆惊讶的样子,苏陌觉得也满有意思的,于是决定暂时不告诉他,也让自己多得意两天好了。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到了落剑山庄,洛天涯亲自到山庄门口迎接。
季千帆和苏陌相携而立,奶妈抱着孩子跟在后面,五将紧随其后。看到洛天涯出门来,季千帆赶紧上前两步作揖道:“洛盟主,在下有礼了。”
洛天涯朗声一笑:“季贤弟客气了,贤弟路上辛苦,还请庄内休息。”
季千帆微微一笑:“那就有劳兄长了。”听得洛天涯一口一个“贤弟”,季千帆从善如流得改口。
洛天涯脸皮抽了抽,面上仍带了笑,将一行人引进庄去。
现下除了蒹葭楼楼主醉红尘没到,浮云楼一向不管江湖事宜,其它都到了,连静水楼都有徐总管代楼主而来。
季千帆一行被安排在松院住下,对门是慕容山庄的人住的兰院,左邻是衡复山庄住的竹院,斜对门的菊院住的是静水楼,只剩下松院的右邻梅院还空着,想来是留给蒹葭楼的。
季千帆冷笑一阵,洛天涯果真动足了脑筋,连这住处也经过了精心的考量,不过,季千帆眯眼一笑,洛天涯再怎么狡猾,毕竟是老了,凭他也想困住他?哼!
既来之,则安之。多想无益,季千帆索性和苏陌一起逗业儿玩。
当晚的晚宴情况却颇为诡异。
季千帆苏陌夫妇俩自然是众人目光的焦点,偏偏两人竟似毫无知觉,旁若无人地吃饭,季千帆更是将苏陌照应到底,两人吃饭,不时还耳语几声,真真看红了好几双眼!
岳霖被妹妹暗中踢了好几脚,才勉强干干地开口:“季兄与嫂夫人真是神仙眷侣,真真羡煞旁人。”
季千帆抬头,呵呵一笑:“见笑了。”却并不多说,径自夹了一只虾子放到苏陌碗里,苏陌抬头冲他微微一笑。
岳霖闷哼一声,显然又被岳馨踢了一脚。
苏陌咬了筷子,似笑非笑看了季千帆一眼,季千帆撇撇嘴,做了个苦笑给她。苏陌闷笑一声,赶紧低下头去。
“表妹,听说日前你们在客栈遇袭,你可曾受伤?”
苏陌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慕容白在问她,放了筷子,微微一笑:“多谢表哥挂怀,我们都没受什么伤。”
慕容白点头:“如此甚好。”
季千帆搂住苏陌,笑道:“慕容表哥尽管放心,有我在,我是拼死也不会让陌儿受伤的。”
慕容白脸色一白,不再说话。
季千帆暗自冷哼一声。
苏陌看这场纠葛,微微一叹,却也明白她不能做什么。
晚餐过后,时辰尚早,苏陌哄了小业儿睡着,出来却见季千帆对着一副棋局冥思。
苏陌微微一笑,走进他:“这又是打哪弄来的残局?”
季千帆回过头来,摇摇手里的书册:“正巧找着本棋谱,也算打发时间。”说着,顺手搂过苏陌,坐在自己身侧一起看。
苏陌仔细看了一会,放了一子上去,才笑道:“怎么对围棋感兴趣了?”
季千帆看棋局,苏陌刚刚那一子果然有起死回生之效,遂摇头:“陌儿你的棋艺还是如此精湛,我这辈子怕是下不过你了。”
苏陌嗔他一眼:“若是让你轻易赢了我,那我十几年学着围棋岂不是白学了?”
季千帆嘿嘿一笑:“知道陌儿最厉害了,不然,我们下一局,你要让我八子。”
苏陌捶他一下:“你也就会跟我耍赖。”
季千帆搂紧了苏陌,含笑不语。
扣扣扣,有人敲门,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季大哥,你在吗?”
是洛家延。
苏陌从季千帆怀里起来,两人互相苦笑一番,苏陌起身去开门。
洛家延手里捧着茶具,见是苏陌开门,面色僵了僵,苏陌当作没看见,笑着引她进屋。
洛家延一进屋便将含情的双眸停在了季千帆身上,虽然上官恪的死与他有关,父亲也严禁她再接近季千帆,可是她相信季千帆是好人,不是他害大师兄的。她爱他呀!从第一次看到他,她的眼里便只剩了他,总是他已娶妻,纵使父亲反对,一颗爱她的心,怎肯就此放弃?不,她爱他,就算抛弃一切,今生她也跟定了他!
季千帆淡淡一笑:“洛姑娘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洛家延为他语气的生疏而险些掉了泪:“季大哥,我知道你爱茶,我给你送来极品铁观音,希望你能喜欢。”
季千帆笑道:“劳你费心了。”
洛家延抿唇一笑:“季大哥喜欢就好。”
苏陌摇摇头,向季千帆使了个眼色,自己借口看业儿离开了房间。季千帆自己惹的桃花债,还是让他自己解决吧。
松院里种了各种松树,最显眼的是正庭中那颗高大粗壮的雪松,如此大棵的雪松,怕也是有百年了。
苏陌踱到树下,今夜是上弦月,半个月亮挂在天边,傍边星子点点,倒也别有意境。
“陌儿。”
苏陌一惊:“谁?”
一道人影从暗处出来:“陌儿,别怕,是我。”
来人正是慕容白。
苏陌惊讶:“表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慕容白却不答,反而问道:“陌儿,假如有一天你发现季千帆骗了你,他根本不是什么仁心仁义的大侠,你会离开他吗?”
苏陌心里一惊,莫不是他发现什么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表哥你在说什么呢,千帆怎么会骗我,你多虑了。”
慕容白叹气:“我知道现在陌儿你必不能信我,只是若是有朝一日你对季千帆灰心了,不要忘了我,我会陪着你的。”
苏陌沉默,慕容白是真真对她好,却也是她最不能承受的。
最后苦涩一笑:“我知道了,谢谢你,表哥。”
清晨醒来,半边床铺已空,季千帆掀了被子起来,正在梳妆的苏陌赶紧放下手里梳子,拿了外袍服侍季千帆更衣。
季千帆摸摸苏陌柔顺的长发,怜爱道:“怎么起得这么早?”
苏陌微微一笑,又捧了水盆来给他洗漱,才笑道:“醒了就睡不着了,索性就起了。”
“怎么也不叫我?”
苏陌坐回去盘好头发,转而在脸上涂了些淡淡的胭脂,拿手掌慢慢地晕开。听到季千帆这么说,笑了笑:“叫你做什么,难得多睡会。”
季千帆知道她的体贴,也就一笑。左右无事,索性坐在苏陌边上看她梳妆。
苏陌正拿了笔要描眉,见了他的样子哭笑不得:“梳妆有什么好看的?”
“陌儿是最好看的。”语气倒是油腔滑调的很,苏陌嗔他一眼,转过身不理他。
“陌儿,我来帮你画眉吧。”
苏陌笑了:“这种女儿家的东西,你又不会,我才不给你画。”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帮你画。”季千帆索性抢了苏陌的笔。
苏陌无奈:“好吧,给你画,不过不许把我画丑哦!”
季千帆挑眉一笑,也不多话,细细地为苏陌描眉。
远山黛蛾眉。
苏陌满意地照镜子,最后狐疑问道:“你当真是第一次画?”
季千帆从背后搂了她,笑道:“自然是第一次,满意吗?”
苏陌点头。
季千帆温柔一笑:“以后替你画一辈子,好不好?”
苏陌闭眼,掩去眼中突生的水汽,嘴角划出微笑的弧度,眉宇间尽是温柔和喜悦,她轻轻道:“好。”
宁静的气氛并没有很久,只听得外面一阵又一阵的喧哗,季千帆和苏陌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往外走。
见他们出来,五将立刻迎上:“庄主!”
“怎么了?”
“昨夜衡复山庄岳霖被人杀害,死在他的房间。”
季千帆皱眉:“可知道是谁下的手?”
“属下不知,不过现场发现了慕容白的白玉扇坠。”
季千帆和苏陌相视一眼,眼里俱是惊疑。
“走,去现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