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1章 ...
-
21、
入夜，季千帆与苏陌两人正待安寝，风中却隐隐传了打斗声。季千帆神色一敛，起身往外走。
“陌儿，有人潜入山庄，我去看看！”
苏陌跟在后面，皱眉道：“会不会是宣锦？”
季千帆冷冷一笑，笃然：“不会是他，他正拿了浮云楼的杀手名单，忙得很！”
苏陌愣了愣：“那——”
不等她说话，季千帆足下一点，使出轻功，身影快速向打斗的方向移去。
苏陌望着季千帆消失的背影叹气，看来他的伤是彻底好了。摇摇头，认命地慢慢走过去。
季千帆到的时候看见季木正与一个黑衣人打得难舍难分，丫鬟们惊慌失措的躲在一边，周围护院围了一圈，却始终插不入他们的战圈。季千帆眯眼看着黑衣人。看来对方查的很清楚嘛，知道他手下器重的金木水火土五人有四人被派出去，今天在庄里护卫的只有季木，便想讨这个便宜么？
季千帆冷哼一声，洛老狐狸终于也沉不住气了么？那你也得有本事来拿！
季千帆一出手，黑衣人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于是一边小心翼翼地应对，一边寻思逃脱之法。季千帆自然看出他的用意，微微一笑，并没有使他擅长的剑法，手上却演出了一套连绵不绝的掌法。缠、绕、裹、粘、韧、绵，掌风丝丝扣扣蔓延不绝，将黑衣人锁得密不透风。黑衣人使出浑身解数，竟不能摆脱分毫！
竟是“春风不度”！
黑衣人心下大骇，更是屏息凝神，一刻也不敢放松！
“春风不度”这套掌法和孤鸿剑法一样，是季家祖传的，只是听说“春风不度”很早以前就失传了，没想到季千帆竟练成了！
这套掌法看似普通，其实暗藏玄机。春风不度，春风不度，一旦被缠上了，便是连自在逍遥的春风也躲不过的。更为厉害的是，若是此时与他对掌，自己的功力也会不由自主被他吸过去！
这季千帆，比想象的还要难对付啊！
黑衣人心下焦急，苦思脱身之策。
眼角的余光发现了人群里一人，黑衣人眼睛一亮，拼着背后受季千帆一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扼住那人咽喉。
“放我走，不然我杀了她！”黑衣人的嗓音嘶哑难听，在这黑夜里听来如同鬼魅一般。
季千帆皱眉，冷哼一声：“放开她！”
黑衣人将喉咙口涌上来的血悄悄吞下，刚刚季千帆的那一掌已让他受了不小的伤了，但黑衣人面上仍竭力保持镇定。
季千帆嗤笑：“强弩之末！”
“你当真忍心不管你妻儿的性命？”黑衣人阴恻恻的笑，听起来格外毛骨悚然。
没错，被挟持的正是大着肚子的念儿，只见她此时双目含泪，哀求地看向季千帆，因为喉咙被掐住而呜呜地说不出话。
苏陌赶来时正是这般场景，当下便沉了神色，悄悄站立一边伺机而动。
季千帆冷冷一笑：“你大可以试试。”脸上却是毫不在乎念儿生死的样子，而念儿看着季千帆的脸，也慢慢由满怀希望变成了绝望。
苏陌一刻不漏地观察着各人的表情，见到念儿如此神色，心下暗暗叹息。
黑衣人权衡利弊之后，眼神狠戾，手握成拳，运气，蓄势待发，季千帆也绷紧了神经。下一刻，念儿突然整个人被抛了起来，尖叫还来不及，黑衣人旋身，在半空中将念儿一脚踢向季千帆，自己则借力向庄外飘去。季千帆的身形被念儿顿住，追出去时竟是慢了一步，不过黑衣人之前受伤不轻，须臾两人又缠斗在一起。
忽然念儿凄厉一声叫唤，季千帆一怔，就这当儿，忽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哨响，黑衣人心下暗喜，救兵终于来了！
片刻后，一人骑马赶到，将黑衣人救至马上，须臾之间已与季千帆过了数十招。这人救到黑衣人后也不恋战，且战且逃，季千帆往念儿的方向看了一眼，最终隐隐叹气，没有再追上去。
念儿受了惊吓，又被黑衣人踢可一脚，竟是早产了。苏陌握着念儿的手，竭力安抚惊慌失措的念儿。
“你们俩，过来把念儿抬进屋，你，赶紧去烧开水，还有你，去请附近最好的稳婆，要快！”
苏陌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念儿的情况很严重，□□流血很多，羊水已破，更糟的是念儿如今已是半昏迷状态，若是在生产中不能保持清醒，怕是很难平安产下孩子。她的医术虽然不错，可是平生没有接生过孩子，而念儿的身体状况又那么差，怕只怕……
苏陌蹙眉。
“陌儿，念儿和孩子怎么样？”季千帆赶了回来，一脸关切地问道。
苏陌无奈一笑，就知道刚刚他在黑衣人面前做出的冷漠是假装的，是怕他真做出什么伤害到念儿母子。
“情况不太好，我尽力而为。”
“交给你了。”季千帆直视苏陌，眼中满是信任。
苏陌淡然一笑，拍拍季千帆的肩：“你放心。”说着，和刚赶到的稳婆一起走进房间。
原本静谧的夜晚，却因屋屋灯火通明，丫鬟仆妇川流不息，而变得纷杂忙乱。产房里是念儿一声接着一声的哭叫，和苏陌絮絮柔和的安抚声，不曾停过。
季千帆坐在太师椅上，手执一盏茶，状似悠闲，实则暗自心焦。
苏陌一边柔声安慰念儿，一边心里却也是暗暗心急。念儿是早产，肚里小儿甚弱，而念儿产道又小，一时也是出不来。若是念儿身子好，使把劲说不定就成了，偏偏她刚又受了一脚，身子虚弱。念儿是疼的声音都快叫不出来了，可是孩子还没有出来。
黄姓稳婆沾了满手的血，微微颤颤：“夫、夫人，这怕是不行了。”
“胡说！”苏陌瞪她一眼，却见念儿双眼微闭，像是失了神智，心下大骇，赶紧喊她，“念儿，念儿，你不要睡，加油，孩子快出来了！”一连喊了几声，念儿终于睁开眼睛，默默地点头。
苏陌吁一口气，看看软了手脚的稳婆，定了定神，开始冷静地吩咐。
“你，过来，换了这片褥子。”
“你们两个，去端了外头热水进来，吩咐下去，叫他们继续烧。”
“你去把我那套针和银刀拿来。”
“你，立刻生一个火盆。”
苏陌握了握念儿的手：“念儿，你要撑住！”
东西很快准备好，苏陌拿着刀子在火上烤着。没有办法了，只能剖腹取子，是死是活，她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念儿，好好撑住！
苏陌一咬牙，举刀向念儿走去。
半个时辰后，众人终于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音虽然微弱，但众人听来无疑是一声天籁。季千帆终于松了一口气，茶杯里的水洒了都不知道。
丫鬟抱了孩子出来了：“恭喜庄主，是个小少爷，很健康。”
季千帆喜不自胜，赶紧接过孩子抱着。手里娃儿不足月，轻得很，小声的啼哭着，却是实实在在一个健康的婴孩，是他的孩子！
没有多想，季千帆抱着孩子一脚跨进了产房。
“不要进来！”苏陌头也不抬地斥道，手里忙碌地将伤口缝合。
季千帆脸色一变，知道事情不好，立刻跨出门去，不敢打扰苏陌。
念儿产后觉得身子轻了，神智也慢慢恢复。
“小姐，别、别忙了，我……知道我不行了……”
“不许瞎说，你没事的。”苏陌低叱，手上却一刻也不敢停。
血止不住，再这么流下去，念儿会撑不住的！苏陌咬牙，一刻也不敢放松。
“小姐……让、让我见见、我的孩子……”念儿虚弱地恳求。
苏陌一顿，闭了闭眼，终于停下手来。
“千帆，你进来。”
看见季千帆抱着孩子进来，念儿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季少爷，孩子……孩子……”
季千帆赶紧把孩子放在她怀里：“你放心，我们的孩子很好，很健康。”
“名字……？”
“业，季业，他会继承我季家的家业，平安长大。”
“季业，业儿，谢谢……小姐，季少爷，谢谢……对不起……业儿，就拜托了……”
季千帆抱住他们母子二人：“别说傻话。”
念儿努力向苏陌伸出手去，苏陌见状，赶紧上前握住。
念儿微微一笑：“对不起，小姐，对不起……”
“傻瓜。！”苏陌掩去泪水，“你没有对不起我。”
“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还做好姐妹，好不好？”
苏陌郑重点头：“好。”
念儿含糊地笑着，喃喃：“季少爷……千帆……我……爱你……”
溘然长逝。
“念儿！”
念儿面带笑容，含情的双目却永不会再睁开了。
季千帆虎目含泪，悲愤难抑。
苏陌松开念儿的手，悄悄向屋外走去。
月光明媚，照的她满手殷红。
她竟救不了她！
她曾断言季千帆不会放开念儿，也曾嫉妒她得了季千帆一半的心，她想过也许有一天她被人取了性命，可没想到，竟是念儿先离开了他们！
念儿用生命赢得了季千帆的爱，她无话可说。
苏陌慢慢蹲下，双手抱住自己。
念儿，念儿，你放心，我会连你的份，一起爱着千帆。
不死、不休。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2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