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雨》蔚蔚谭

22、梅儿（十一）

　　慕牙轻轻放下我。我一眼就看到他胸襟前那一摊黄泥，立即脸红一片。
　　那是我鞋子蹭过的痕迹。
　　他一身白衣被汗渍浸过，从丛林中穿行青青绿绿花了一大片，不知道还洗不洗的干净……
　　慕牙忽然说：“这是哪儿？”
　　我们已经出了林子。没有高大的树木环绕，脚下的青石板小路也长着些杂草，月光投射下来，影影绰绰，有点恐怖。
　　“我也是第一次来。”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又向他挪了挪。但是又怕我身上的那股怪味熏到他。
　　慕牙脸色凝重。
　　“但我们可以原路回去的呀！”我很奇怪，他为什么是这般表情。
　　慕牙苦笑：“我早应该想到，那个人走后，我便不能再在这里待了。”
　　“谁？”
　　慕牙没有理我，连上一点笑没有：“我的仇家来了，带着你我没有把握逃走，你再仔细想想，这附近有没有地方可以让你藏身的。”
　　什么！他有仇家？
　　胸口一滞，我低下头咽下慢慢滋生出的苦水。他怕我会成为他的累赘……如果仇家找来，到他会不会，丢下我……
　　对了！我忽然记起来了，他一直背着我往南。
　　“阿爹说，弥山往南是一个城镇，专门卖瓷器。我们也许到了他说的那个地方了。”我怯怯看他，我其实很不确定。
　　慕牙沿着地形边缘走了几圈，忽然一顿，皱着眉头低低对我说：“你重新往回走，不要回头。他们要找的是我，不会为难你。”
　　我一愣。原来他不是要丢下我。可是我走了的话，他是死是活都没有人知道，我怎么能走？
　　“怎么还不走？”慕牙头也不回，警惕得像头豹子。
　　我鼓起勇气，捏起拳头大声说道：“慕牙，反正我的命是你救的，你不必护着我，也别怕他们拿我要挟你。你是我的恩人，又不是我什么苦主，我就算被抓住了，你也不会受要挟是不是？”
　　慕牙愣了一下。半晌，走上前抬手一敲我的头：“说什么傻话！我们既然认识了，就有相交之谊，更何况，我还是你半个师傅啊！”他脸色一肃，“师傅的话你敢不听？赶紧走，能逃得一命我自会去找你！对了，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是啊。”我见他望着黑黢黢的丛林，失神很久没有说话，不禁奇怪。
　　“我是沙城慕氏的宗主，南楚遗老，两朝国宾。”
　　“喔！”他说了我还是没有明白，但是他说的这样凝重，似乎很了不起的样子。
　　“如果还有命在，记得去瀑布下面那个洞里找一个人，他满头白发，样子有点怪。但你别怕，他不会害你的。有他在，谁都不敢去骚扰你们。”
　　“嗯！”我重重地点了下头，撒开脚丫子朝林子的方向跑。风在我耳边呼啸，不多久就有干戈声传了进来。
　　我心里慌了，默默念叨：慕牙，你一定要等我。你说的那个白头发的人那么厉害，他一定可以救你！我这就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