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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聚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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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有些呛,姜以然不太敢呼吸,就皱着鼻子浅浅地呼吸,面前的男人还在噼里啪啦打,怎么打都过不去那关游戏,看得姜以然想冲上去帮他过掉。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有二十分钟,打红警的男人看了眼时间,甩了下胳膊低骂了一句后,退出了游戏。看了姜以然一眼,走了。姜以然顺势坐在电脑前,回头看见那个男人把钱扔在抽烟的黑发黑眸子青年前面,那青年看了一眼钱就撇过头继续玩游戏,一眼都没给他。姜以然突然安慰了。
不再观望,她开始仔细观察着眼前的电脑。三四个巴掌大的显示屏,后面跟了个像台小空调或者小电视一般的超大个儿尾巴——用来储存零件和散热的梯形盒子。是个大家伙,丝毫没有十年后的超薄和轻盈。主机也很大,很沉很重,运行的时候发出媲美七级大风一般的呼啸声音,声音嚣张听起来运转很快似的。windows98 SE系统的页面让她感到熟悉,鼠标,键盘相搭配,键盘虽然没有后世的机械键盘灵敏,却还是很好的,鼠标也行,就是摁键的声音有些大。
姜以然专心致志地摆弄着面前的大家伙,前面传来的一声高过一声的争吵声让原本吵闹喧热的环境突然间静了下来。大家目光分分集中在那里,姜以然也抬头望过去,只见一个妇女胳膊下夹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正在和坐在电脑前的一个中年男人争吵。
“哎有你这样的嘛?刚刚问你你说就玩两个小时,现在都多久了,我们都排多久了?你咋还不把电脑给我们,这乌烟瘴气的我们白等你好几个小时不说,跟你说一句你还先急眼了。”
“那孩子不得查资料啊,问你一下就吵吵,吵吵什么。”
那女人又骂了什么,没骂完就被那个中年男人没好气儿地顶了回去,“死娘们你有完没完,老子花自己钱玩自己的游戏关你屁事,别以为你带了个孩子老子就不收拾你,赶紧滚滚滚,磨磨唧唧的。”
那妇女一听这话泼劲更厉害了,话中三分的讲理都没有了,径直爹爹妈妈地问候起来。那中年男人也不示弱,两个人似双口相声般你一句我一句上演一场泼辣好戏。
“有完没完?”
‘咣当’一声,所有人的目光被巨响吸引过去,妇女和中年男人也都闭了嘴。姜以然看过去,发现是那个不良青年踢翻了脚边的一个铁桶,桶里的水洒了一半,还在汩汩躺着,像是当头给这拥挤的小房间来了凉气,一时静地诡异。
不良青年走过去,黑色紧身背心没有随着他的步伐动,依旧紧紧贴在他一身腱子肉上,勾勒出显而易见的胸肌腹肌,还汗津津地。短而黑的头发像竖直生了锈的钢针,更显得他黑白分明的眉眼凌厉而抑郁。就见他走近两人,然后唇角向平处一扯,颇有点烦躁道:“吵什么吵?”
“人家花钱玩游戏天经地义,你不能上别人那等等,不怕带坏你闺女以后扯着嗓子跟男人干仗?”
“一大老爷们和女人吵架,真特么要脸。”
一个人把两个人骂了个遍,不良青年吸了一口烟,睨着眼睛看这两个人,把一旁的椅子单手拎在面前,‘嘭’地一放,叉着腿坐了上去,“怎么地啊你俩?”
不知是不良青年气质太强还是中年男人攻势太猛,妇女胳膊下一直护在身后的小姑娘憋着嘴,眼睛里蓄满泪,似乎一点风吹波澜就能冲破堤坝。
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句该怎么地怎么地呗,姜以然没太听清,她看见小姑娘要哭未哭泫然欲泣的委屈小脸,叹了口气。对着妇女招了招手,笑道:“大姐,来这,我玩完了,让小丫头上这来查资料。”
闻言不良青年侧过头又赏了她一眼,挑了挑眉稍没说话。妇女领着小姑娘过来,推了小姑娘的肩膀一把,“快点谢谢阿姨。”小姑娘抽抽哒哒地道了句谢,姜以然笑了笑,妇女也回了个感谢的笑。
争吵似六月暴雨,婴儿变脸,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热闹可看网吧里的人也都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去了。姜以然看过她想看的电脑,心里有了计较,不想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多待,摸了把小姑娘毛茸茸的马尾辫就转身到门口付钱。
刚走到门口,她掏出四块钱放在青年桌子上,“不到一个小时,钱在这。”
不良青年忽地从电脑后头抬起头,一双眼黑是黑,白是白,将面色显得苍白如鬼,话说得却是人话。“没玩多一会儿吧,下次你来我请你玩,这次谢谢了。”
他看出来自己是为了平下争吵把电脑让给那女人了,不过没她他也不会怕别人干仗吧,估计是嫌麻烦。
姜以然有点惊,还有点好笑,没想到他能说这样与他不良青年气质不符的话,有点匪夷所思,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客气什么呢?”转身欲走。黑色门帘刚被掀开,就听见后面突然传来一句,“我叫周深,妞你叫什么啊?”
姜以然转过头去,发现周深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幽幽又带了点笑,斜着手指头夹着的烟将他面目熏得袅袅地,一时更痞了点。她闻言顿了顿,偏过头笑道:“姜以然。”
出门去,阳光躲在乌云后再没了灼烫的张狂,风很轻很凉,将刚刚帘内的燥热一扫而光。姜以然走出去几步,突然把一旁路边种的格桑花折了一朵拿在手心把玩,“周深?烟鬼,抽那么多。”
*
周深这几天再没有看到那个长得不错的小妞,意外地有些想着。每一天看见黑色门帘被掀开时,都会下意识地瞄一眼,渐渐心里还生出几分失落来。
周大少爷这辈子就不懂什么叫失落,看见门又一次掀开,进来的是他的老伙计,不是那个长得死甜死甜,□□可大可大的小妞,顿时就一股无名火连坐了刚进来的□□。
“每天都过来玩你特么闲出屁了吧都要。”
林木森一进门就被周深劈头盖脸的一句弄懵逼了,他看见周深眯着他那双过分黑亮的眼睛,无语地想——阴森怪气的小鬼今天怎么还吃火药了,这么火爆?
踢了他面前桌子一脚,林木森也不生气,凑过去怪里怪气道:“咋了铁子?这是相中哪家大姑娘没上着给憋成这样啊?来来来告诉兄弟,兄弟去给你整来去。”
静顿了一会儿,林木森没有等来预计中的“放你娘个屁滚犊子在这瞎巴巴啥呢”,而看见了一张似乎在思考他话中可行性的表情,顿时站直了身子,惊讶道:“哎呦我操,不会吧?真特么思春啦?”
周深烦着呢,抬起手一挥,“素质啊,别骂骂咧咧地,也别烦我。”
林木森一听这话,毫不吝啬地给了个白眼。“老王八戴红领巾装什么鳖孙。”
周深没理他这话,只坐直了身子靠向他,“你还记得前几天等在你身后的那个小妞么?四天前。”
林木森想了想,突然想起自己玩红警的时候就有个小姑娘等着位置,自己要走的时候还看了她一眼。回想了下,问道:“黑衣服那个?”
周深微微点头,“你去给我打听打听那小姑娘干嘛的?在哪了?怎么这么眼生?”
林木森弯起一半嘴角,比了个‘OK’的手势。“行了铁子,等我玩完红警就去给你问。”一转头,“妈的这破游戏我就不信玩不过那小娘们了。”
……
聂远亦这几天每天白天在蒙蒙幼儿园里认字,学英语,学拼音,学算术,晚上回家自己看书,查字典,每到早晨如果姜以然起得早了就会提问他一些看过的书中的问题。每逢周六周日幼儿园放假姜以然就在家自己辅导聂远亦的课业。她从第四中学旁边的垃圾回收站花五块钱买的全套的教材,大概是毕业生扔掉的,上面经常会有些涂鸦。
还买了小学课程的一套练习册,涉及到不会的知识她就连例题带习题的一起领着做了。于是等到十一月份之际,天气忽然地就十分冷的时候,聂远亦同学已经光荣被蒙蒙幼儿园的赵老师评定成小学三年级学生了。
一个月,从不怎么识字到小学三年级水平,用了三十天学了别人三四年的知识,姜以然很欣慰。这天星期五下午,外面天很阴,乌云像破败的棉花絮絮乱乱地塞满了一天空,只留下人们从棉花的空隙中艰难地呼吸。
为了庆祝聂同学学业初步有成,姜以然特地给聂远亦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十五个菜,当然还有隔壁的隔壁小美的帮忙。说是为了庆祝聂同学,姜以然也是想宴请一下周围邻居,正式认识一下。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她自己一个人在这带个小孩子,若是有一个两个人肯搭把手,那就再好不过了。
由聂远亦亲自挨家挨户敲门邀请,一条街的十几个人家,纷纷被这脸好声甜会说话的小崽子拉扯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