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华贤元传》曦媛

4、心心念念宛儿意，避君三舍伯贤情

　　宛儿扭捏半天，说道：“也不知怎样才能嫁给他？”
　　妙元笑道：“这位郎君真真好福气，竟能得咱们宛儿青目。原来你想做他家媳妇。”
　　宛儿皱眉笑道：“嫂嫂，我能商量的人只有你了……”
　　妙元道：“不知婆婆是什么意思？”
　　石宛道：“如今新上任的扬州大都督李王爷有一儿子在他身边，即李十五郎李铉。他今年二十，尚未娶妻。阿娘找了好多门路，想让我嫁与李铉。”
　　妙元想了想，问道：“你姨夫姨母对你是什么态度？”
　　宛儿摇头，道：“不清楚。姨母挺喜欢我，但是想不想我做儿媳，就不知道了……”
　　妙元沉默，心道：“原来婆婆是仰慕权势的人。如今石家三个兄弟都无官职，或许婆婆想从石宛这里找到一些倚靠吧。”
　　宛儿见妙元不说话，推摇妙元道：“好嫂嫂，帮我想个法子吧。”
　　妙元道：“容我细细想想。”
　　宛儿道：“其实，只要表哥眼里有奴，奴便知足了，一切也都会好办了。好嫂嫂，怎样才能让他中意我？”
　　妙元被问住了，活了这么大，没有想过怎样才能让心上人中意自己……
　　妙元为难笑道：“嫂嫂不知……”
　　宛儿失落之极。
　　妙元道：“宛儿别急，终会有办法的。”
　　姑嫂俩商量半天，决定如下三点：
　　一、对林夫人的嫁女计划软抵抗。这也是石宛一直在做的。
　　二、想办法讨得柏夫人欢心。
　　三、讨得伯贤真心。
　　直到夕阳西下，姑嫂俩人方停住讨论，同去石老夫人处吃饭。石涤现下已将书本衣物都移至小喜儿处，平日并不过来。路上妙元石宛遇到大嫂顾氏，妙元笑道：“好嫂嫂，今日没去厨房看他们做菜，只让涟漪去了。明儿个奴就去。”她大嫂笑道：“弟妹才进家门几天，不必这样忙活家事。凡事有我呢。”妙元笑道：“大嫂真好。”
　　又过了十来日，石宛不见伯贤来约自己出去玩，便着下人去他府上请人。这边伯贤浑浑噩噩过了数十日，跟师傅上过课，正独自在房中想糊涂心思。突听下人回道：“石府二娘子（宛儿尚有一位庶姐姐，已出嫁）请郎君去她府上玩。”伯贤方想起曾答应带宛儿出去吃饭、打马球。忙道：“知道了，下去吧。”便命丫环拿来衣服，准备换衣出门。突然想到，这样或许可以见到妙元了吧，不由心中一丝期待。伯贤瞬间被自己这种想法吓到，不禁在心中骂自己蠢货，觉着自己真是太卑劣。
　　此时丫环们正在给自己换衣服，伯贤便说道：“倒忘了师傅还布置了一篇文章没写。传我的话给表妹，还是不去了。”
　　伯贤又换回家常衣服，令丫环们散去。独坐窗下，深自反省，直到天色渐暗。
　　一时丫环进来点灯，叫刘郎君去吃饭。
　　伯贤独望窗外，心道：“赵家娘子，今生缘份已错过，愿您一切都好吧……”
　　这边宛儿听闻伯贤不来，很是失望，便去找她嫂嫂。两人独处时，妙元天天听宛儿念叨伯贤，已是习惯，遂笑道：“一次不来也没什么。应是真的有事。倒不如趁闲着，你再把绣花学一学，也好早些绣出东西，送给你姨母。”原来两人商议好，让宛儿学绣花，送帕子之类的给她姨母，以示宛儿贤惠。未免目的太过明显，还要同样送给石老夫人和林夫人。
　　可怜宛儿，绣花似狗啃。此刻只好拿起绣花针，一针针捣下去。妙元见宛儿于绣花实无天赋，心内未免着急，不知小姑何时才能达成心愿。
　　这边林夫人闲来无事，问她丫头翠儿道：“最近宛儿是不是总往三郎娘子处去？”翠儿笑道：“两位很是投缘，常一处绣花。”林夫人惊道：“绣花？”实不相信自己女儿竟能做女红，自己曾逼她学百次也是无用。遂笑道：“也好，也好。”又叹息这个三媳妇旁的挑不出错，却不能与自己儿子投缘。
　　时光如流水，这边伯贤再不主动去石府，只请人带话给石宛，最近师傅抓得太紧，实抽不出空去见她。石宛大失所望，仍让人将自己画的小猫送给伯贤。伯贤见后大为称赞，又让下人去买了饣追饼送与宛儿。宛儿得之，甚是喜悦，忙找妙元分食。
　　转眼已过一月，这日午睡后，妙元正与宛儿一处绣花，见宛儿技艺已有所进步，妙元甚是开心。突见石三郎进了屋，似是有事，宛儿及丫环们知趣离开。
　　妙元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只见石涤说道：“娘子来我家已两个月，不知成天忙的什么？”妙元道：“每日早上省过老夫人、夫人后，便同两个嫂嫂一处处置家事。中饭和晚饭前会去厨房看他们做菜。”石涤笑道：“如今钱还是归大嫂管？”妙元道：“那是自然。外面有账房，内里有大嫂。”石涤摇头，遂又说道：“你也知我二哥是庶出，二嫂子是不当事的。你是嫡子之妻，怎么也光干些只出力，不讨好的事？那有油水的事项，你不会去谋个一两件？”妙元愣住。
　　这石涤平日爱出去玩，爱去酒肆、烟花地。虽则祖母、母亲最宠，可也只能私下里多给他些零花钱，远远不够让石涤肆意玩乐。原指望娶个老婆回家，能将家事中有油水之处，揽个一二件过来，自己也好荷包鼓些。
　　谁成想妙元进了家门，一不理自己，二不知争取利益，成日和石宛混在一处，不知脑子里在想什么。真真气死。
　　这妙元听到石涤竟埋怨自己不知捞油水，大大出乎意料，不知如何应答。
　　石涤见她愣住，便道：“娶你何用？！”转身出房。
　　妙元伤心想哭，终是忍住，心道：“嫁你又为的是什么？”
　　晚间妙元与涟漪同睡，妙元向涟漪说了此事，涟漪很是惊讶，她家娘子从未曾主动与自己商量心事，可见其烦闷至极。涟漪道：“石三郎他想得也太美，别人嘴里的食，哪有吐出来的理。这府哪个不知顾娘子好钱如命，再说她又比咱们大十来岁，在石府里树大根深，也是咱们可以去招惹的？老夫人、夫人又不能在明面上给咱们分派占便宜的事，唯有娘子自己去争。到时弄得鸡飞狗跳，也未必能见好。”
　　妙元道：“我嫁妆倒是有些钱，不如每月给他些钱，买个清净，又怕让他没面子。”涟漪道：“万万不可娘子。让他花女子钱，恐怕他得了钱还恨你。”
　　妙元道：“这府里我真真待不下去，真想和离。”涟漪又一惊，道：“这才进门两个月，便要离婚？”妙元点头。涟漪苦劝妙元再忍忍，或许有转机。毕竟离婚太伤颜面，两边老人都难同意。妙元也知父母脾气，怕是殊难同意，也只有暂时不作此想。
　　八月底，石府大郎君石澄小儿子过周岁，石家大操大办，从上午就开始有亲友陆续来到。这石涤与他大哥处不好，早指一事，奔的无影无踪。妙元和石宛被安排接待女眷，一直忙到午宴后。一时百戏在园中乐棚上演，两人方偷空坐于最后边，休息看戏。
　　这边刘家一早准备去石家道贺，伯贤不肯去，说不自在。柏氏等到午饭后，伯贤就是不肯出门，柏氏道：“你最近是怎么了？凡事不肯出门，你师傅又说你上课葳葳蕤蕤，全无精神。”刘宽道：“孩子不愿去就算了，我也不想去。”柏氏火道：“我娘家人不是人？！凡事要讲礼数，今日你们都必去！”
　　伯贤无法，换了衣服，与他父母同两个庶妹妹同去石府道贺。
　　进得石府，少不得同主家说一车吉祥话，又兼道歉来晚了，错过宴席。石澄到不介意，笑道：“姨父姨母不必见外。百戏在园中上演，都去看看罢。”刘宽不爱看戏，在大厅与数位男眷闲聊。伯贤的两个庶妹妹早跑至园中与小朋友们玩。
　　刘伯贤犹如失了神，不知该至何处，被他母亲拉去看百戏。
　　走进戏园，满满的人好不热闹，都是石府极亲的眷属。伯贤母亲自去和林夫人坐。
　　石宛见伯贤来了，乐得大喊：“怀远哥哥，到这边来！”伯贤一看妙元坐在石菀旁边，心内五味杂陈，硬着头皮走过去，挤出笑容和两位打了招呼，妙元宛儿点头回礼。
　　伯贤也不敢和她们坐并排，便在她们前面的空位坐了。
　　妙元第二次见到伯贤，知道这就是小姑的意中人。见他穿一身靛蓝暗纹帛叠布圆领缺胯袍，青黑色幞头，黑色腰带，黑色靿靴。倒也相貌端正，身形高大，待人有礼。妙元笑对宛儿点头，示意她眼光不错，宛儿害羞微笑。
　　这边伯贤盯着戏棚看戏，然而百戏在演什么，全然不知，只是觉得自己坐什么姿势都不对。
　　妙元只见伯贤在前面正坐一会儿，便要换个姿势，以为这人爱坐胡凳，不惯席地而坐。
　　心上人就在身后，却如远在天边。伯贤是在坐不下去，便想起身先回府，宛儿道：“表哥你去哪儿？”伯贤只好道：“去去就来。”出了戏园闲逛一会儿，伯贤只得折返戏园，又回座位。
　　走近座位时伯贤忍不住看妙元，正好与妙元对视，伯贤忙垂眼转身坐下。
　　丫环们来换了点心、饮子。伯贤没胃口，心乱如麻。强坐了一出戏，伯贤转身对宛儿道：“我去园子逛逛”宛儿忙道：“我也去。”又拉妙元一块儿去，妙元笑道：“你们去吧。奴再歇一会儿。”
　　伯贤与妙元点头道别，便与宛儿出了戏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