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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千头万绪姬妾事 一日之雅遇伯贤 ...

  •   涟漪道:“您可知昨晚三郎在何处休息?”妙元摇头,涟漪道:“在小喜儿处呀。后来老夫人、夫人把他拉到外书房去了。”妙元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涟漪道:“您午觉时,铃儿娘子的丫头过来与奴说了许多呢。”
      妙元方知刚刚小喜儿为何得意。
      这涟漪便将石涤之前如何纳妾,小喜儿如何施计争宠之事统统说了出来。满满一车话,妙元耐心听着。
      好不容易听涟漪掰扯完,妙元方道:“这也是铃儿娘子那边的一家之言,不可全信。”涟漪道:“话虽如此,但刚刚喜儿娘子的神情您也看见了。此人心比天高,娘子不得不防。”妙元道:“律法有定,不能以妾、婢为妻。她奈何不了我的。”
      涟漪道:“三郎的心在她那边,也不打紧?倒不如想些法子。”妙元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道:“好妹妹,多得你为我操心,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如今且走一步看一步便是。”涟漪见她娘子毫无斗志,无奈摇头。
      下午石涤放学归家,先去他祖母处请安,他祖母与母亲俱在那,石老夫人说道:“去见见你娘子,好生说话。一会儿同过来吃饭。”石涤领命回房。
      来到房中,妙元正与涟漪闲聊。夫妇两见面,妙元好不尴尬,涟漪见过石涤后退下,跟着石涤的丫头们也都退下。石涤将书盒往桌上一扔,道:“原先我的书本纸笔都是丫头整理,如今娘子要管管。”妙元点头,石涤又道:“祖母叫你一会儿同去吃饭。”妙元点头。石涤转身出门。妙元松了口气。
      傍晚,一家人一处吃饭,石老夫人见石涤夫妇两人神情生疏,毫无交流,也只有心内叹气。吃过饭妙元回屋,石涤不知所踪。
      至晚间,妙元越来越惶惶不安,怕石涤过来休息。
      忽然涟漪进来说:“夫人来过了,让人整理东厢房,把三郎的铺盖放在那儿了。”妙元忙准备去见婆婆。涟漪道:“夫人不让奴叫您,已走了。”妙元方放下心来。
      涟漪见状道:“娘子,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妙元道:“你说。”涟漪道:“您不中意石三郎?”妙元原不想吐露心事,但此刻只有涟漪一人说得上话,便低头自问,半晌,道:“我原指望他是个温和体贴之人。可惜并不是,现如今也不知嫁与他图的是什么。”
      涟漪想了想,道:“我说昨晚你们怎么闹一场,娘子命苦。初初想嫁许郎君不成。现如今这位又任由妾室争斗,不是能安抚妻妾的人。只是若长此以往,怕是将来日子难过。别看如今老夫人夫人都对咱们不错,可娘子若无一儿半女,或让喜儿娘子抢了先,都是难办。老夫人、夫人终会失去耐性的。”
      妙元道:“这也是无法,我且好好孝敬长辈,做好家事便是,反正他有爱妾,不缺我一个。”
      涟漪也是无奈,道:“吾家娘子命苦,只盼以后会好吧。”
      妙元笑握涟漪双手,道:“幸好还有你。只是你也十五了,等我安定下来,便为你找个好人家吧。也不知你中意什么样的?”
      涟漪脸红,推搡妙元道:“娘子你说到哪去了,好不正经!”
      妙元道:“我不能嫁与体贴有情之人,很希望你能。”
      两人又笑闹了一会儿,便沐浴收拾同睡不提。
      如此又过了一日,妙元出嫁第三日,石涤同妙元去润州赵府归宁。
      两人早早去给老夫人、林夫人请安。老人家不免嘱咐一番,又兼送上对赵府的问候之语。两人一一领受。
      一行人上路,乘牛车,又过江,在宵禁前赶到赵府。赵府已备下极丰盛的菜席。夫妇两人向赵家二老行过礼后,又送上礼物,便落座入宴。
      赵家二老问过两人一路上可辛苦,石府的家人可都安好。石涤一一回答。
      赵世祯道:“我这个女儿,资质庸钝。初到你家作媳妇,定是多有错漏。还望石郎子多多爱护。”石涤不置可否,半晌点头道:“嗯。”赵世祯见状,便知有事。当下也不好细问,便只劝石涤吃菜。
      宴席过半,石涤觉得与岳父已多亲近,便道:“不知内兄现在何处为官?”赵世祯道:“他在朔州做录事参军。”石涤道:“可恨某今年已然十九,还尚在学堂中挨日子。父亲又是六品官,无法门荫入仕。也不知何时才能出头。”赵世祯听出他想借岳家力量入仕,便道:“石郎子不必过于忧心。现下沉下心读好书,一辈子都可受益。宦海波涛,此路之艰难,倒要识得清。当然,老朽亦会为石郎子打听着。”石涤点头不语。
      夜间,石涤妙元依规矩分房而睡。赵母陈氏来到妙元房中,娘俩才别数日,倒像是分离许久,此刻并无旁人,两人灯下推心。
      陈氏道:“听你奶母说,你嫁过去当晚就哭了?”妙元道:“他原是个不体贴,只爱做官发财的人。”陈氏道:“不许你这么说你郎君。再说叫人听见了可大为不好。”妙元道:“我自知道。”陈氏道:“如今嫁也嫁了,好赖都是他。你同他在那府里分房而睡,不是个长久的法子。”妙元道:“反正他有妾室,不劳奴烦心。”陈氏摇头叹气,又劝了妙元许多话,妙元并不能领受。陈氏也只好让妙元先睡觉,再去和她奶母蒋氏商量。
      次日,石涤妙元拜别赵世祯夫妇,返回石府。
      妙元回到石府后,日日耐心侍候长辈,做好家事。闲时便和石宛相处。宛儿也已听闻石涤妙元处不好,曾对妙元说道:“嫂嫂,我说当日初见为何你眼睛肿,原是哭的。我三哥那人祖母、母亲最宠,自小不能让人的。你多担待。”妙元道:“宛儿,有你这样的小姑,是我几世修来的福。”
      这石涤日日去学堂,回府不过和妙元同吃个晚饭。在东厢房睡了几晚,便去小喜儿房中睡了,石老夫人他们也管不了。
      这石府的远近亲戚们,多有未见过妙元的,来访时见到她,都赞其好容颜。石涤见状,甚是得意,又气妙元疏远自己。
      石家亲眷甚多,因男子为官流寓各地,一时也难梳理清楚。倒是有一家,与石府林氏甚为有缘。此家姓刘,其夫人柏氏是石府林氏之表妹,虽比林氏小11岁,但两人甚是要好。又因这几年柏氏未随其夫去外地,长留扬州,两人走动就更多。如今柏氏之夫刘宽为官任期已满,回乡休整,因此一家团聚。
      当日石涤大婚,刘家刘宽、柏氏、刘宽之子刘伯贤整理好衣装,同坐一车,前去赴宴。伯贤的两位庶妹妹留在家中。
      马车缓行,伯贤笑问母亲:“之前听表哥说他娶的是润州赵家之女?”刘柏氏道:“嗯。润州赵长史之女赵妙元,老家苏州,今年十七了。生的好模样。”刘宽笑道:“妇人家对这些事最清楚。”柏氏笑道:“说起这个女孩,话可长了。当初官媒曾来咱们府上,给她和贤儿说和过,说她不错。只是你们同岁,我就没松口,一是想你过两年再娶,二是想找个比你小两三岁的。之后听说他们家似乎是跟许家定了,后来没成,今日却又嫁与你表哥。可知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啊,真是难说。”
      伯贤隐约记得母亲之前似乎提过有这么个女子,当下也不在意。一家人又转而谈起随礼之事。
      不觉已到石府,宴会热闹之极。众宾客尽兴而归。
      约摸过了两旬,一日午饭后,下人来回伯贤,石府三郎今日学堂放假,请刘郎君去府上小聚。正好今日下午师傅没课,伯贤便和父母说了,带了几个小厮,去石府拜访。
      进得石府,伯贤先去林姨妈处问好,之后下人带伯贤去园中的远霞阁。石涤已命人在此处摆了果子和茶点。兄弟两人见面,不免寒暄几句。
      伯贤笑道:“多日未见哥哥,想念的很。哥哥气色大好。”
      石涤笑道:“这几日怎么不见来找我。”
      伯贤笑道:“哥哥新婚,我来捣什么乱。”
      石涤又想炫耀妙元美貌,又想在人前显示自己并不与妙元生疏,便唤下人过来,道:“去将娘子叫来见见亲戚。”
      一时小丫头来至妙元处,回道:“三郎请您去远霞阁见亲戚。”妙元问:“什么亲戚?”丫头回道:“刘家郎君,他阿娘是大夫人的表妹。”妙元一听是拐了几个弯的亲戚,便不想去。此前已见过多位亲戚,礼貌客套,甚是烦累。便道:“帮奴回三郎,奴今日有些中暑,便不过去了。替奴向那位刘郎君道个歉。”
      小丫头一是怕来回跑,二是知道如此不给石涤面子,他必然要发火。便笑道:“好娘子,可怜可怜奴吧。三郎说定要请来呢。”妙元无奈,只好说道:“知道了,一会儿便去。”小丫头喜道:“奴等着您?”妙元便叫了涟漪,同去远霞阁。
      这边伯贤正与石涤闲聊天气时令,蹴鞠、马球。忽见一着藕色裙子的女子走了过来。伯贤望着此女愣住,感觉心口上被什么撞击了一下。
      妙元见对面坐一少年,穿着月白色帛叠布圆领袍,便知是刘郎君,向他行礼。伯贤亦忙站起身回礼。
      石涤见伯贤看到妙元后愣住,心下甚为得意自己妻子美貌。向伯贤介绍道:“这便是你表嫂。润州赵长史千金。”
      又向妙元介绍道:“这是我表弟怀远(伯贤字怀远),刘司马之独子。”
      刘赵两人礼毕落座。
      石涤并不再理妙元,又继续同伯贤聊蹴鞠。
      伯贤已心思混乱,强聚精神同石涤对答。
      妙元对蹴鞠完全不懂,看着两人聊得投机,便完全放空。
      两人聊了一会儿,突见宛儿跑了进来,笑挽她表哥伯贤道:“怀远哥哥你可来了。这几日忙的什么?怎么来了也不叫奴?”
      伯贤笑道:“上次说要画小猫给我,你带来了么?”
      宛儿笑道:“先要画了送给三嫂嫂,你排后面了。”
      伯贤笑道:“可别忘了就是了。”
      宛儿笑道:“听说城南新开了一家食肆,做的饣追(输入法中无此字,以两个字代替)饼特美味。表哥得空带奴去吃?”
      伯贤笑道:“你说的是王七郎他家吧,这个容易。”
      宛儿又问道:“什么时候再去打马球?”
      伯贤道:“我得空时便约你。只是最近师傅抓得紧,怕是十来日方有一日让我闲着。”
      宛儿道:“你那师傅也太讨厌!”
      妙元见他们兄妹聊得热闹,自己半句话也插不上。便笑道:“各位慢聊,奴得去厨房看看晚餐准备的怎样。”
      石涤也不甚留她,妙元便与三人道辞了出来,下了阁楼,见涟漪正在池边发呆,两人出园子不提。
      这边伯贤又与石宛聊了好一会儿,石宛想留下他吃晚饭,再住一宿。伯贤心绪混乱,推说父母让宵禁前归家。大家便又同去林姨妈处,伯贤告别众人,与小厮归家。
      回家路上伯贤骑在马背上缓行发呆,并不奔跑,几个小厮也只好骑着马跟着。他有一得力小厮,名叫顺儿,以为他家郎君无聊,便笑道:“郎君,你不知道。咱们几日不去石府,那府上又生出多少好玩事。”伯贤道:“你和那府里的小厮们又一处交换消息了?我们家的事你也说出去不少吧?”顺儿忙道:“小的可不是那种人,再说咱们府上有甚事可说?”顺儿又道:“你先听我掰扯他们家事啊。”伯贤便听着。只听顺儿道:“这赵家娘子嫁入石家当晚便与石三郎闹崩了。石三郎新房还未坐热便跑了出去,新娘子大哭,三郎去了小喜儿房中。下人们都说如今小喜儿得宠。”
      伯贤素知他表哥是个不能心疼女子,谁有本事便抬举谁的人。往日石涤与妾室的一团乱麻尚未解开,现今只怕妙元日子难过。
      回到家中,伯贤胡乱吃了晚饭,自回房中独处。一时又怨恨母亲当初怎么不定下与妙元的亲事,一时又怨恨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不当回事,不问几句。种种不甘真是难以言状,可也只能无可奈何了。
      次日下午,妙元在房中绣花。石宛跑了进来,递给妙元数张纸。妙元一看,画的都是小猫,或立或卧,憨态可掬。画上还有题字:“奴最亲的娘子惠存。宛儿戏墨。”妙元见了,笑赞道:“我们宛儿越来越会画画了,比上次在你房中见到的还要好。我可得裱起来挂着,好天天看。
      宛儿笑道:“嫂嫂你现在可得空?”妙元点头。宛儿示意丫头们都退下,妙元同意。
      宛儿笑坐妙元身边,半天不说话。妙元笑道:“这是怎么了?”宛儿道:“嫂嫂,你觉着昨天那人怎么样?”妙元回想昨日,知她说的是远霞阁中郎君,揣摩宛儿意思,道:“你说你那位表哥?初初见过一面,一时也说不出是怎么样。应该是个不错的人吧?”
      宛儿笑道:“你不知道我表哥有多好。”说完想了想,又低头叹气。
      妙元才知原来如此开朗的小姑亦有心事,遂安抚宛儿道:“莫忧心,不知嫂嫂能帮你什么?”宛儿扭捏半天,说道:“也不知怎样才能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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