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此去经年（史许） ...
-
明明正处宜人的春天，史今却觉得闷热烦躁。
也许是因为身边来来去去形形色色的人让他晕眩。
离开军队三年，他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脱下军装的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生活很艰苦，但其实也很简单。少了的，不过是和自己一起撑着同一片天的那些人。
嘹亮的军歌、整齐的踏步、爽朗的笑声……还有那个人的一点一滴。
“你很重要！”
“班长，我怕拖班里后腿。”
“我知道就班长一个人对我好。”
“班长，你不是别人。”
……
回忆如潮，突如其来，此去经年。
而这个所谓经年，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甚至一辈子？
史今有点恍惚。虽然他时常会想起军营生活，但从没如此强烈过。而且也不该是此时此地。
“史今。”
不腻却甜的声音，史今闻声转头。
身边的人穿着很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配上披肩的长发，干练利落中又显出几分柔情，白皙好看的瓜子脸上总是有淡淡的笑。这样一个女人绝对不乏爱慕者。
史今疑惑，为什么她会同意相亲，相亲之后还同意见面。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了，如果她没有恋爱意向的话，早该散了吧？可是他并不觉得自己可以把这个怎么看都不错的女人一下吸引。
“约会的时候走神可不太礼貌哦？”有点俏皮的语气，没有责怪，倒似调侃，自然而然。
史今歉意地笑了笑：“对不起。”
“我们去哪吃午饭？”她并没有继续纠缠史今想了什么，直接转移了话题。
史今的心情越发地沉重。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现在想起那些往事了。
他动摇了。
尽管他还是清晰地记得那个人的笑，那个人的泪，那个人纯粹的眼神，那个人喊他班长时幸福的好像得到了全世界的样子，他守着的人和回忆都是至宝，可是期盼的一直都只是镜中月水中花。且不说那个人对于他到底抱持着什么感情，他们甚至可能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面。史今也没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只靠回忆就能过一辈子的阶段。
感情可以沉淀，生活还得继续。而现在出现了一个让他可以尝试放下一个执念的人。
他对她有点好感，但也只是好感。所以他很慎重。如果会有伤害，他宁可受伤的人是自己。
史今停下脚步。身边的人不解地看着他。
张了几次嘴，史今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一脸为难。
“你……想说什么？”反倒是对方先问上了，“说就是了，我抗打击能力很强，脸皮大概像你过去开过的装甲车，什么坏话都没关系。”一边说一边戳了戳自己的脸。
史今也被逗得轻松了些。这样一个有趣而坚强的女人，他不可避免地动摇。他仿佛看见了一种生活，离遇见那个兵之前的理想那么接近。
“你应该知道自己的条件很好。”史今终于将话开了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知道其实上次……上次是相亲吧？”问出这个话来，史今自己先微微红了脸。
“果然……”对方一副想笑又忍住的模样，“你还真的是很……老实。一般人哪会这么问啊，而且是在这里。”她环顾了一下四周。
史今看了看喧闹的大街，恍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多么不合乎地点的事。
“对不起对不起……”他心烦意乱地有点失了方寸。
“安啦安拉，反正在哪都一样，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她其实并不介意。他们站的这个地方，虽然是街上，倒也不至于因为现在的这点对话而被瞩目。
“相亲很正常吧。其实我有时候认为反而相亲比较有保障，因为是别人亲人介绍的对方总有北大家都认同的优点。这不过是一种认识方式，主要看对方值不值得继续交往吧。”她笑着回答。
史今同意地点了点头，但依然不减心里的沉重。他在意的其实远远不是这些。
她似乎在思考什么，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再抬起头看着史今笑道：“其实我也是听朋友说你是个多么好多么温柔的人，我一直不信。最开始的动机大概可以算是怀着好奇才来见的。史今你是个好人，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他们说的你就是那个你。”
“怎么会……我没这么好，真的。”史今被人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还有无奈。有时候好人在社会上还是傻人的意思。说起傻，那个人如果在军队外生活，大概也会被很多人那么说吧。那么坦白与执着的人。
今天想起那个人太频繁了。史今默默叹气。
她并没有发现史今的小小走神，她已经沉浸在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里了。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必须继续相处才知道吧。所以……”即使大方如她，到底还是羞涩，但以她对史今这几次的观察，有点慢热的人，主动出击才是比较好的办法，“所以，你愿意和我正式交往么？”
她实在大胆率直的让人有些不好招架。不过她脸上的红晕显然出卖了她的淡定。
史今还没反应过来，事情有点出乎他的预料。他完全没想到接下来会是这样直接地告白，尽管他明白两个人这样约会的目的和结果，但他其实根本没有做好全然接受的准备。
史今有点慌乱地移开视线。
“许三多！”史今忽然兴奋地了一声，似乎呆楞了一下，又拔腿跑向街对面。可是街上来往的车辆太多，他被频频挡在这边无法过去。一个司机甚至探出头来骂了似乎不要命要过去的史今。
一切发生的突然，后面的她也追上来想要拉住史今，但史今很快左闪右躲地跑到了对面，跑向他看见的那个身影转过的街角。可纵是他再往里跑，也没有发现他想见的人。
竟然已经想念到这个地步。
刚才只是认错人罢了，尽管他希望那是真的。
史今伸手抹了一把脸，似乎这样颓然的表情就可以即可被收藏起来，但透着苦痛的眼神并没有被完美掩饰。史今不在意周围人对他刚才行为的注目，慢慢地往回走。刚才他看见那个熟悉背影的一刹那，脑海里只有追上去。现在，他自然想起他身边还有一个人。
所谓的动摇也不过如此脆弱。如果一种执着那么容易被放下，当初就不会是执着了吧。
史今知道自己有了决定。
“史今……”她是跟着跑过来的，喘气有点急。她的脸上已经没有刚才或自信或调皮的笑了，刚才的表白本就用去了她大半的勇气。
史今话还没开口，脸上已经写满了歉意。
对面的她苦笑，“我好像太晚遇见你？你……你有喜欢的人了？”
史今默默点头。伤害已经不可避免地出现，那么什么语言可以弥补呢？
“真是的……”她似乎想要再说什么来打破这个尴尬而伤感的气氛，但显然也无法顺利地表述什么。
“对不起，我……”史今唯有道歉，尽管他知道道歉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不用道歉吧，这样的事。我们原本就只是作为朋友见面，又没有正式交往。我对你有一点好感，但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我……还不到算失恋的地步吧。”她说得也许是在安慰两个人。
“她……是什么样的？”她已经换上一副八卦似的神色。无论怎么表现豁达，大概总有点不甘心吧，也许还带着纯粹的好奇。
“是个比你认为好人的我还要好的一个人。”史今的脸上再一次露出笑来。他们一直都在通信不是么？也许该勇敢一回，像眼前这个人一样。所有的事总会有个结果。
许三多背着行礼包，行走在陌生的城市街头，脸上是充满希望地期待表情，笑得灿烂。尽管城市是陌生的，但这里住着他一直想念着的熟悉无比的人。没有写信告诉班长，因为队里的人都说有惊喜是件很让人幸福的事。他想要班长幸福，无论是之前，现在，还是未来。
END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此去经年（史许）
